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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新本質上是一種生態現象,長創新生態必然是“母生態”——這意味著科技不僅具有產業化能力,更具有內生外化、要素富集、多樣性以及以及自下而上的生發與涌現能力。
本文作者系
盤古智庫學術委員、
上海財經大學特聘教授、智能科技產業與智能經濟研究學者
胡延平,
文章來源于“
胡延平研思小筆記
本文大約3600字,讀完約9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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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泡沫”、“AGI”等節點,很多人希望AI盡快出結果,以此來證明什么。
但AI是長周期創新,不是短期軍備競賽,是科學又一次開啟了新的“無盡的前沿”,且每次開啟都是以數十年為單位的新的大周期的開始,這次雖然又快又猛呼嘯而至,但從時間的長度來看也不例外。要走向無盡的前沿,除了看“AI能干什么”,過程中“會發生什么”,還要看我們“有什么”和“缺什么”。
先說個冷知識:盡管鬧這么大動靜,泡沫論也塵囂日上,但中國在人工智能領域的年基礎投資,遠不及3G/4G/5G不同階段的年基礎投資額,盡管AI周期的戰略價值,已經遠比電信重要。2023年三家運營商和中國鐵塔的電信固定資產投資合計4205億元(多年保持在這個水平上下),其中5G投資1905億元,而5G建設總投資預計在1.3-1.5億人民幣之間。綜合各渠道數據,2024年中國人工智能基礎投資在250-300億美元這個區間,不到全球總規模的十分之一,折合為人民幣相當于中國移動一年的資本開支水平。2025全年中國人工智能基礎投資預計在350-400億美元區間,差不多是電信固定資產投資60%左右的水平。此外,面向AI企業和創業項目的市場投資,預計2025年美國是中國10-12倍的水平。
再看冷熱交加的幾組數據:亞馬遜1994年成立到2002年才開始盈利;特斯拉從2003年成立到2019年扭虧用了16年;Uber 從2009年誕生到2022年累計虧損300億美元。而匯豐預計OpenAI到2030年現金消耗可能累計突破2100億美元,虧損額將是上述公司虧損總和的數倍。從OpenAI與微軟、甲骨文、英偉達等生態上下游的循環投資和星門建設計劃投資來看,實際耗資和虧損可能比這些金額還要大。比如德銀數據顯示,OpenAI 2024-2029年預計收入3450億美元,但支出高達4880億美元,其中70%以上是算力成本。
而前天發布GPT-5.2之際,OpenAI成立已經10年了。虧損10年還能存在,并且從成立非盈利機構到成立企業,估值5000億美元左右,年虧損以百億美金為單位,卻還有資金源源不斷的支持合作,盡管最近遇到了Gemini 3近乎翻盤的阻擊,Google的AI全棧布局和全生態競爭優勢,令OpenAI望塵莫及。
之所以探討這些數據動態,是因為有助于看清這十個AI新常態:
1.看清實際力度:AI盡管動靜超級大但產業盤面實際不大,投資不算多,甚至投資力度和其戰略價值其實不匹配,尤其中國,有些方面我們是世界的十分之一,有些方面是美國的十分之一;所以常態之一就是縮短力度差距。
2.看清力度所需要的時間長度:AI基礎投資的起點是萬億元人民幣起,將遠超5G投資,而且未來數十年乃至更長時間這樣的投資力度會長期持續下去。不像電信網絡覆蓋率到一定程度就停頓,投資僅限于網絡設備局部更新;所以新常態之二是競賽過程將持續數十年。
3.讓戰略和時間長度、所需力度相匹配:不僅需要五年計劃,還需要數十年的長期探索、戰略耐心和系統準備;盡管AGI乃至ASI近在眼前,但人工智能的發展是一場長跑,對AGI后、ASI后,需要有全盤的思考和預研;所以新常態之三就是AI發展一定是系統戰略,時間-空間-要素-資源適配,目標-行為-規律三者協調向前。
4.看清極化游戲:AI本身是千億美金級別的極化游戲,除了參加別無選擇,要么升維發展,要么降維依附,這場游戲會加速一切、壓縮一切、重塑一切,也會改變力量對比;所以新常態之四是AI加速分化的過程不可避免。
5.看清AI supremacy和AI的實質是能力:智能經濟的實質是能力經濟,智能社會的實質是能力支配,爭奪的是未來的核心能力,重塑的是未來的超級權力;AI supremacy的意義遠超quantum supremacy(非此前量子霸權概念);所以新常態之五是能力驅動的叢林法則既有發展意義也有霸權意味。
6.看清堅決的意義:要么堅決All in,要么因為不堅決,All in的所有投資都All Lost;所以新常態之六就是大家都會比誰更堅決。
7.僅就AI而言,包括之前的IT投資,泡沫其實是資本對創新的超前投票;不搞好創新生態,想要點真泡沫都沒有;所以新常態之七就是金融泡沫總會有,但目光要盯著科技、產業和應用本身。
8.看清范式的不變:在量子計算、可持續核聚變大規模商用之前,人工智能的底層邏輯和發展范式不會發生根本變化,不必懷疑算力、Scaling Law、數據規模質量等要素特性;能源是約束條件,但能源并不決定智能水準的提升;所以新常態之八就是范式不變的情況下潛力依然巨大,包括實現AGI。
9.看清技術形態的演變:底層邏輯、范式不變,但智能的形態與場景始終在演變;從大語言模型向多模態、空間(時空)智能、具身智能、物理世界智能的演進,既引爆能力,又催生需求;所以新常態之九就是智能不斷走進現實、融合現實,會是場景的持續變革和生產力的不斷升級。
10.從如何系統的創造性破局到主動開始構想和破局:讓AI成為未來人類社會解決方案的一部分,與如何走向AGI獲得ASI能力同樣重要;這方面新的產業觀、經濟觀、社會觀、文化觀是基礎,科技三觀首當其沖。我認為用嚴格治理和寬松治理的兩分法來理解治理是不準確的,應該是“積極構想的主動治理”,主動治理是個建設性過程,實現的不僅僅是治理主動,更是可持續發展、長周期創新、歷史性競賽的主動。所以新常態之十就是社會的主動被動變革與技術變革同步進行。參閱《》、《》、《》、《》、《》等我分享過的小筆記。
說到長周期創新,去年6月秦朔朋友圈刊發了我的一篇文章,《長創新:英偉達登頂的底層邏輯,讓我們看清什么》,文中我提出這個新概念“長創新”,并且認為“長創新-根科技-母生態”的內在關系,是看待科技發展規律、把握未來發展機遇的基本視角。基于長創新-根科技-母生態,認知、思維和決策符合科技規律,才能形成真正適應未來需要的發展范式。
從這些視角來看,無論英偉達還是蘋果、谷歌、微軟,實際上都是“長創新”的必然。NAIQ、MOTGAMA也好,新IT-G8也罷,都經歷了漫長的發展歷史,有些甚至從上個世紀六七十年代一直到現在,已經穿越多個小周期。他們的創新有一個共同規律,就是“長”——長創新。
最具“無盡的前沿”即視感的AI科技進化過程,更是典型的長創新,也是驗證長創新的歷史過程,非常考驗遠景方面的愿力。從上個世紀40年代到今天,從OpenAI的十年一直到走向2050年的“無盡的前沿”,人工智能發展的底層邏輯里沒有速成,前沿科技的發展范式里沒有反智,創新思維的詞典里也沒有取巧和偶然。
創新本質上是一種生態現象,長創新生態必然是“母生態”——這意味著科技不僅具有產業化能力,更具有內生外化、要素富集、多樣性以及以及自下而上的生發與涌現能力。
在《長創新:英偉達登頂的底層邏輯,讓我們看清什么》當中,我的看法是:長期主義,長周期科技,長創新生態,是長創新的三個維度。向人工智能這種原力級別的根科技,來源于曾經經歷過無數個岔路口以及無數次基因蛻變的觀念創新、技術創新和物種創新,創新深處是土壤一般微量元素富集的母生態。低成本高效率的市場網絡、持續正態循環的業務價值流、穩定可預期的政策環境、產業集聚的創新環境、長期可靠的知識產權等環境,是長創新得以孕育和發展的基礎。
長期主義,長周期科技,長創新生態三位一體。長期主義是觀念也是堅持,認知是行動的起點,有長期主義才有不懈的行動。長周期科技,意味著所在科技領域的發展本身具有長周期特性。這也是我在CES2023之際寫下《走向第二曲線》的原因。長創新生態是豐富多樣的物種群落具有穩定的科技協同能力、持續的創新涌現效應。
今天上午和幾個業內朋友在群內交流,聊到為什么風險投資在日本不發達,孫正義等主要走向海外。這方面討論其實和本文的主題高度相關。我的看法是面向創新的風險投資生態發育,少不了6個基礎要件,視野拓寬到AI的“長創新”發展也是這樣:
1.產業要有長尾、企業要有大量中小微,不能只是被頭部“大產閥”把持;
2.新技術新產業新賽道要有足夠的生發和試錯空間;
3.經濟整體要在增量通道里,不是被封印在天花板下面向內螺旋;
4.要有民間資本沃土和暢通的資本循環,進入和退出都有良好的通道;
5.市場網絡是創新發現、涌現的基礎要件,風險和投資都不是計劃出來的;
6.社會要給年輕人躍遷機會,年輕人的腦袋和口袋不能過早鎖死在生存循環里。
上一個周期的日本如此,走向無盡的前沿之際,AI中國也是如此。要讓長創新發生,只是看清AI新常態不夠,還需要為此培育新生態,如此長周期發展乃至中國經濟的超級周期才有希望成為可能。
參閱《》。■
文章來源于“胡延平研思小筆記”微信公眾號
圖文編輯:張洵
責任編輯:劉菁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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