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壁之戰：姚興眼睜睜隔河看著，9萬后秦軍隊，被北魏拓跋珪打殘

《易》曰：鳴鶴在陰，其子和之；我有好爵，吾與爾靡之。期待每一個共鳴的你，關注、評論，為學、交友！

在幾個涼國相互爭雄之際，不共戴天的后秦同西秦，也掀起了你死我活的斗爭。

后秦的姚興在394年（東晉太元十九年）繼位后，代替前秦稱雄于洛陽以西的黃河兩岸。他強盛的時期，北到今河套南岸，東南伸展到今河南地區。在長安，姚興的宮殿里經常很熱鬧。宮內的常客有幾個銀發長須、德高望重的儒者，姚興經常請他們入宮談論學問。這些老翁各有門生數百人，還有不遠千里來討教的讀書人，有時多到一萬數千人。于是，讀書好學在后秦蔚然成風。

1、后秦的開疆拓土

姚興宮內的常客還有不少是披著袈裝裟的和尚，進進出出達七八百人。有一年姚興邀請的高僧鳩摩羅什到達長安，姚興給予極大的崇奉和照顧。過去流傳到中國的佛經，經過多次輾轉翻譯，錯誤百出。鳩摩羅什熟悉古印度的梵語，又精通漢語，他能手持梵語佛經，同時用漢語進行口譯和講解，而不背離原意。

于是在姚興親自主持下，由鳩摩羅什負責譯經。有時鳩摩羅什拿著古代佛經原本，姚興親自查閱舊的漢譯佛經，他們念一句，對一句，改一句，大大改進了漢譯的質量。古本佛經已是鳳毛麟角，經過鳩摩羅什嘔心瀝血翻譯校改過的佛經以及他的論述一共有三百多卷，都成了珍貴的佛學文獻。

姚興在長安建造了不少寺院，遠道聞名而來的和尚有五千多人，他還在宮中修筑了供佛的般若臺，在臺中坐禪修行的僧人經常有千人。姚興既然這樣提倡佛教，公卿和僚屬們趨之若鶩，州郡地方上受其影響，十戶里就有九家信佛，他們一年到頭燒香念經。

姚興在思想文化上倡導興佛，在政治上力圖澄清吏治。他提倡節約，自己的車馬沒有金玉的裝飾，禁止百姓織造錦繡，獎勵清廉和嚴懲貪污。姚興還在長安設立律學（法律學校），召集郡縣官吏學習法律，選拔優良者回郡縣管理刑法。地方的疑案都上報廷尉裁決，有時姚興還親自過問。

姚興勵精圖治，后秦出現了一片太平氣象。京兆人韋華等，帶了襄陽地區一萬多流民涌向長安，姚興親自接見一些頭面人物，任命韋華為中書令。

后秦的東北是新興的拓跋魏，南邊是老牌的東晉，實力都比較雄厚。姚興和他們總是笑臉相對，后秦的西南是西秦、后涼、南涼、北涼和西涼等幾個小國，姚興就要拿他們逐個開刀。

后秦和西秦是史書上的稱呼，意在使兩個秦國不致混淆。其實，姚興稱秦王，乞伏乾歸也自稱秦王，兩個秦國不能并存，大魚吃小魚，后秦要并吞西秦，姚興認為這是天經地義的事。400年五月，姚興派他的叔叔，征西大將軍姚碩德率領五萬人馬進攻西秦，乞伏乾歸帶領六萬步兵騎兵迎擊。姚興親自帶兵增援，乞伏乾歸又連夜倉促調動隊伍，不料在大風與昏霧中迷路。第二天兩軍血戰，西秦大敗，三萬六千人馬投降后秦，姚興進占枹罕。

乞伏乾歸帶了幾百個騎兵逃回金城，對鮮卑同族的一些豪帥說：“我這個秦王當了十三年，從未遭受到如此慘敗，眼下再無力對抗強敵，只得南逃，去寄人籬下。你們還是留在這兒吧！如果今后能恢復舊業，到那時再相見吧！”他大哭著和豪帥們告別，投奔南涼。南涼接待他跟上賓一般，讓他暫且住在晉興（今甘肅樂都東南)。有人說：“乞伏乾歸原來是我們鮮卑的一個支族，他趁天下大亂，霸據一方，現在被姚興打得勢窮力竭，才來避難，不如安置他到遙遠荒僻的乙弗部落（在今青海湖以北）去，讓他難以死灰復燃！”但這時南涼正在強盛期間，企圖以信義收服人心，對窮途末路、特別前來投靠的人，一律熱情接待，以招徠更多的歸附者。因而乞伏乾歸還是受到優厚的禮遇，讓他臣屬于南涼。

進攻金城的后秦軍隊聽說乞伏乾歸逃奔南涼，他們既不要西秦的金城，也不殺西秦的人，只是帶了三萬六千名降卒，收繳了號稱六萬匹披著鎧甲的戰馬，撤退到枹罕。姚興對西秦境內的百姓一律視同秦民，也就是后秦自己的百姓，不準部屬私自搶掠。

姚興又大大慰勞賞賜自己的隊伍，從將領到士卒無一遺漏，而后凱旋長安。

后秦隊伍撤走以后，乞伏乾歸的舊部派人到晉興，要求他回金城去。南涼知道了這件事，認為乞伏乾歸決不能說來就來，說去就去，便派了三千騎兵守住晉興東南的捫天嶺，阻斷乞伏乾歸的歸路。乞伏乾歸束手無策，傷心地對他兒子乞伏熾盤說：

“如今，這里也不是我久留之地，姚興那么強大，我暫且到長安去安身吧！如果我們全家都走，捫天嶺上的騎兵不會就此罷休。眼下只得將你母親和你們兄弟做人質，他們就不會再懷疑我了。以后我投奔姚興，姚氏強大，他們是不敢加害于你們的。'”

400年八月，乞伏乾歸逃奔枹罕，投降后秦。姚興十分高興，任命他為都督河南（指金城河以南)諸軍事、河州刺史、歸義侯。半年以后，姚興以為乞伏乾歸是真心誠意歸附，便放他回去坐鎮苑川，讓他統率舊部。第二年，乞伏熾盤也從西平逃歸苑川，南涼蓄意拉攏他們父子，還把他們的眷屬全都送回。

乞伏乾歸父子不僅在姚興的命令下，配合后秦出征，常獲大勝，也逐漸打敗四鄰部族，四五年后，他們重新強盛起來。這樣就引起了姚興的猜忌和不安，姚興害怕日后難以再制服他們，便在乞伏乾歸入朝的時候，任命他為主客尚書，留在長安，管理國內異族和國外聯絡事務；又任命乞伏熾盤為西夷校尉，統率他們的部屬。這樣，姚興實際上是以老的當人質，替后秦辦事；以兒子帶軍隊，跟他東征西討。乞伏乾歸沒奈何，只得強作歡笑，留在長安。他也另有打算，反正自己的兒子和實力都在苑川，“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他想：曾經統一北方的苻堅，最后尚且被縊殺于新平佛寺，看你姚興能逞威到幾時？

姚興正在強盛的時期，后涼緊跟西秦，也成為它的屬國。事情經過是這樣的：后涼宮廷幾次變亂，兄弟相互殘殺，眾叛親離。呂隆即位不久，各地又鬧饑荒，百姓餓死的幾乎達到半數。

401年，姚興乘機派出六萬人馬攻入后涼，包圍姑臧幾個月。后涼的臣僚要求呂隆議和，捧他坐上王位的呂超也勸說道：“國庫糧倉全都空了，王室和百姓都嗷嗷待哺，現在只要寫一個低聲下氣的信，就可以暫救倒懸之急。”

呂隆沒法，只得向后秦投降，姚興任命他為鎮西大將軍、涼州刺史、建康公。呂隆又送子弟及舊臣五十多戶去長安，作為人質。

正當姚興極盛之際，已立國稱帝的拓跋珪派了北部大人賀狄干，帶了一千匹馬作為聘禮，要求和姚興聯姻，娶他的女兒做新娘。姚興能和一個強國的帝王結親，覺得很滿意，但他很快得悉拓跋珪已立慕容寶的幼女（打下中山時俘獲的)為皇后，就轉喜為怒了。他不愿自己的女兒去做嬪妃，就扣留了賀狄干，拒絕了和親。魏軍以牙還牙，侵襲了鄰近的幾個后秦屬地。于是，秦、魏不僅成不了禮尚往來的親家，反而轉為兵戎相見的冤家了。

姚興以為魏國也如西秦、后涼那么不難對付，但他的算盤打錯了。

2、柴壁之敗

402年（東晉元興元年）伊始，汾水下游的平陽郡一帶，形勢很緊張。

拓跋珪檢閱兵馬，令并州各郡囤積軍糧于平陽郡治以南不遠的乾壁，準備同后秦打仗。拓跋珪聲東擊西，又派常山王拓跋遵打到后秦的高平（今寧夏固原）。這一槍沒有虛晃，后秦高平公沒奕干帶著幾千名騎兵逃回上邽。魏軍做得很絕，把高平的牧馬四萬余匹、雜畜九萬多頭以及其他財富全都帶走了。

姚興積極整訓將士，準備報復。臣僚勸他不要和鋼牙利爪的拓跋珪再結不解之仇，姚興當頭挨了魏軍這一棍，什么話也聽不進去。幾個月后，他得知魏軍屯集糧食于乾壁，就派弟弟姚平、尚書右仆射狄伯支等，帶領步兵騎兵四萬人，做伐魏先鋒，經過幾十天血戰，占領了乾壁。

拓跋珪派毗陵王拓跋順、豫州刺史長孫肥帶了六萬騎兵做先鋒，他親率大軍屯扎在永安（今山西霍縣北)，要和秦軍決戰。

姚平派了兩百名精騎試探了一下，被長孫肥包圍，干凈利落地全部活捉。姚平知道魏軍來勢很猛，趕緊沿著汾水向南撤到幾十里外的柴壁。拓跋珪接踵而至，緊緊包圍姚平。姚興又帶了四萬七千多的人馬來救援姚平。

汾水在柴壁西邊，從北向南奔騰而下。姚興的先鋒隊伍原來打算占領河西的天渡，便于搶運糧食接濟姚平，但天渡卻被魏軍捷足先登。拓跋珪在河東，圍著柴壁修筑了無數戰壘和幾道溝渠，在包圍圈里的姚平跳不出來。姚興的大軍如果到達，也沒法打進去。

魏軍的廣武將軍安同又向拓跋珪獻計道：

“柴壁的東頭，還有一個叫蒙坑的深谷，東西三百余里，密林叢生，連一條小路也難以找到。姚興的援軍一來，必然要從汾水之西直攻柴壁。如果姚平突圍進入蒙坑，和姚興東西呼應，我們雖有幾層重圍，不僅沒法消滅他們，可能還要被他們包圍。我們應該橫跨汾水造起浮橋來，在汾水西岸再安營立寨，筑起重圍，以后姚興來了，只能遠望柴壁，再也沒有用武之地了。”

拓跋珪聽從他的計議，在汾水上下筑起南北兩座浮橋，作為水路上的兩道堅固防線。有了浮橋，魏軍又可以在兩岸往來自如。在河的西岸，以天渡為中心，筑起溝壘和營柵，把柴壁緊箍得如鐵桶一般。不論姚興從水路還是從陸路來救姚平，都無隙可乘。

姚興統率的秦軍到了蒲坂，害怕拓跋珪軍勢強盛，不敢貿然前進。他偵察到魏軍的周密部署后，知道難以向柴壁靠攏，就派了一支軍隊從蒲坂附近渡過汾水，想從蒙坑打進去。

可是拓跋珪親自帶了三萬人馬，在蒙坑南面迎敵。當秦軍逼近蒙坑還沒安營時，魏軍就如層層烏云般地壓了過來。拓跋順的騎兵風馳電擊到了跟前，秦軍驚慌失措，被殺一千多人，帶甲的素騎也被俘幾百人，秦軍后退四十多里。姚平龜縮在柴壁，不敢出擊會合，只是乘機放火，魏軍的營寨被燒了不少。

柴壁四周險要的地方都有魏軍重兵把守，拓跋珪沿著汾水兩岸，隨著丘陵起伏，又扎下營寨幾十里。姚興只得遠離汾水西岸屯兵，依憑溝壑修起戰壘。他下令在汾水上游，砍下幾千棵松柏，扎成一捆一捆的，順著急流沖放下來。眼瞧著魏軍的浮橋將被這些樹捆撞得四分五裂，魏軍的防線即可打開，但半途中無數魏軍飛也似的趕到，在兩岸伸出許多長鉤，七手八腳一陣子，這些樹捆都被鉤上岸去，一捆也沒沖著浮橋。秦軍日夜砍伐扎下的許多樹捆，卻平白地送給魏軍做了木柴。

拓跋珪預計姚興要趁夜偷襲西岸工事，下令把壕溝挖深加寬。夜幕降臨后，姚興果然發動猛攻，但是所帶的木梯太短，既不能作為過溝的小橋，更不能作為上下爬溝的工具。秦軍望著又深又寬的壕溝，再望著柴壁方向那黑黝黝一片急待救援的姚平營壘，只能跺腳嘆氣干著急。最后，只得恨恨地丟下那些木梯在溝里，無可奈何地撤走。

姚興又用盡各種辦法派人偷渡汾水，但拓跋珪防守嚴密，無計可逞。即使有零散的秦軍越過千難萬險到了河流里，也被魏軍從水中攔截掩殺，死在激流里。因而姚興和姚平兩軍，始終只能隔水遠遠相望，沒法取得聯絡。姚興又氣又恨，白天吃不下飯，晚上睡不好覺，臉都瘦得尖削起來。

姚平困守柴壁兩個多月后，糧盡竭。十月間，只得在一個夜間，豁出命來向西南突圍。姚興在汾水西岸的重圍外面燒起堆一堆的烽火，敲著戰鼓，揮舞起刀槍，齊聲吶喊，展開強攻，接應姚平。

拓跋珪又抽調精銳隊伍，加強西岸和南岸的防守，姚興攻不破魏軍防線，眼巴巴地盼望姚平能突圍殺出來。姚平督促將士奮戰，但魏軍密密麻麻的許多層包圍工事無比堅固，矢石勢如暴雨，一點缺口也打不開，死傷卻難以數計，只得癡想著姚興能攻破重圍，接應自己。

姚興和姚平的隊伍都不能前進一步，姚平計盡力竭，先逼兩妾投水而死，自己帶了親信侍衛三十多人，也跳河自盡。姚平直屬的部族四千多人，一邊列隊，一邊呼號著，先后跳入汾水打算殉難。但這時拓跋珪已命令善于泅水的魏軍，用鉤樹捆的長鉤，把他們一個一個鉤起來做了俘虜。其他還有三萬多將士垂頭喪氣坐在地上，放下刀槍，束手就擒，其中有四十多個四品以上的將軍，包括尚書右仆射狄伯支、越騎校尉唐小方、積弩將軍姚梁國，以及姚興的侄子姚伯禽等。拓跋珪接受參合陂的教訓，對所俘將士不加殺害。

在外圍的姚興援軍于烽火連天中，看到姚平投水自殺，幾萬將士被俘，他們想到自己不遠千里而來救柴壁，卻只能眼睜睜地看到父子兄弟敗亡，又擔心魏軍轉眼要屠殺俘虜，將士們又愁又恨，失聲痛哭。哭聲此起彼伏，山谷回聲齊響，更是傷感人心，幾天都停不下來。

姚興幾次派人要求議和罷兵，拓跋珪不肯答允，乘勝揮師南下，進攻蒲坂。秦軍的晉公姚緒守城不戰，拓跋珪無可奈何。這時，魏軍后方傳來北方柔然部族大舉入侵的消息，拓跋珪才撤軍回國。從魏軍南下到凱旋，總共三四個月時間。自從柴壁一戰之后，姚興再不敢對拓跋珪等閑視之了。

3、后涼滅亡

姚興在拓跋珪跟前吃了大虧，轉眼要到后涼呂隆方面得到補償。這個時期里，后涼和南涼、北涼之間戰爭頻繁，姑臧谷價飛漲，一斗值五千錢，大街小巷隨處可見餓死者的尸體。后秦的臣僚們認為姑臧一帶形勢險要，土地肥沃，不如乘呂隆危急之際，吞并后涼。于是姚興先下令要后涼的頂梁柱呂超到長安做官，呂隆不得不讓走。他想想自己留在姑臧，好似擺在南涼和北涼嘴邊的肉，說不定哪天就會被他們吞下肚去，于是索性要求姚興也讓他到長安去。這一來正符合姚興的心愿，當即派尚書右仆射齊難等帶了四萬秦軍，去迎接呂隆。呂隆帶了王室的老老小小，隨軍遷往長安。過去曾追隨呂光平定西域、建立后涼有功勛的僚屬、將士，還有百姓共一萬多戶，也跟著一塊兒走。

呂隆離開姑臧前，領著族人到呂光的陵廟辭行說：“陛下開建國家，德被蒼生，威振遠方，可是你的子孫太不爭氣，相互殘殺，把大好河山都斷送了！眼下南北二虜（指南涼、北涼）天天趁火打劫，這日子怎么能過？兒孫們只得到長安去偷生，特地來向陛下告別。”

有的人泣不成聲，有的人號啕大哭。后涼自從呂光于385年（東晉太元十年）割據涼州，到403年（東晉元興二年)八月呂隆去長安，共十八年而亡。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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