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歲,沒評上教授,憑什么能當博士生導師?”
最近,浙江大學26歲“新百人計劃”研究員閔超,因兼具博士生導師資格引發全網熱議。在多數人的固有認知里,“博導”與“教授”幾乎是綁定的同義詞,是學術金字塔尖的榮譽頭銜,需歷經數十年資歷沉淀才能觸碰。而這個剛博士畢業不久、父母均為務農人員的年輕人,卻跳過“教授”頭銜直接站上博導講臺,難免讓人心生疑問:這是破格的幸運,還是另有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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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藏在中國高校一場靜悄悄的人事制度革命里。閔超的“例外”,從來不是偶然的幸運,而是改革打破論資排輩、回歸學術本質的必然結果——當博導從“榮譽頭銜”回歸“工作崗位”,當評價標準從“資歷深淺”轉向“成果優劣”,年輕學者的學術生命力,終于得以掙脫枷鎖盡情綻放。
一、不是教授,為何能當博導?制度變革給出答案
大眾的困惑,根源在于對“博導”身份的傳統認知。長久以來,我國高校形成了“教授才能當博導”的潛規則,仿佛博導是教授之上的更高頭銜,需在學術圈熬夠年頭、攢足資歷才能企及。但早在1995年,國務院學位委員會就已明確發文:“博士生指導教師是一個重要的工作崗位,而不是教授中的一個固定層次和榮譽稱號”。2020年教育部再次重申這一定位,為高校人事改革掃清了政策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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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超的博導資格,正是這一政策落地的鮮活例證。他的官方身份并非教授,而是浙江大學“新百人計劃”研究員——這是頂尖高校為吸引全球優秀青年學者設立的特殊人才崗位,其內部崗位等級對標副高級,更關鍵的是,該計劃將博士生指導資格作為一攬子待遇直接賦予入選者。簡單來說,他不是“破格”當博導,而是通過人才計劃獲得了對應崗位,而博導資格本就是該崗位的核心職責之一。
這場變革的核心邏輯,其實是讓“崗位匹配能力”而非“頭銜匹配資歷”。就像楊振寧先生曾質疑的:“為什么一個講師就不能帶研究生?講師活躍在科研的第一線,這樣在最前線沖鋒陷陣的年輕人,才是帶研究生最好的人”。在歐美頂尖高校,剛畢業的優秀博士受聘為助理教授后即可指導博士生,本就是常態。如今國內高校的改革,正是讓博導制度回歸教育與科研的本質規律。
二、26歲的底氣:不是靠年齡破格,而是靠成果說話
爭議的背后,還有一種隱秘的偏見:年輕即代表能力不足。但閔超能站上博導崗位,靠的從來不是年齡的“破格”,而是實打實的學術硬實力。這份實力,藏在他甘坐冷板凳的堅守里,藏在一頁頁論文與一項項成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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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身河南駐馬店農村、父母務農的閔超,走的是一條純粹的“學術逆襲路”。2020年,他以專業第一的成績從鄭州大學推免至浙大,開啟碩博連讀生涯,憑借優異表現提前一年畢業。在攻讀學位期間,他以獨立作者或第一作者身份發表5篇CSSCI論文,其中多篇刊發于《馬克思主義研究》等領域頂尖期刊;參與3項國家社科基金項目,斬獲博士研究生國家獎學金等多項重磅榮譽;博士畢業論文送外審時,更是獲得5位專家全優評價的雙盲隱名評審結果。
更難得的是,他的學術潛力得到了學界認可。浙大“新百人計劃”的申報門檻絕非易事,要求入選者需是“所從事研究領域同齡人中的拔尖人才,有成為該領域學術或技術帶頭人的發展潛力”,科研成果需達到國際高水平大學助理教授或副教授相當的學術水平。閔超能通過嚴格評審入選,本身就證明了其學術能力已通過專業檢驗。正如他曾經的老師所言:“一個在學術道路上虔誠地甘坐冷板凳、當苦行僧,把讀文獻、思考和寫作融入日常的人,應該得到鼓勵和認可”。
事實上,閔超并非個例。今年以來,浙江大學已有多位“95后”學者以“新百人計劃”研究員身份獲得博導資格,重慶大學25歲的馮磊、武漢大學29歲的趙莽等年輕博導也相繼引發關注。他們的共同標簽,都是“成果突出”而非“資歷深厚”——馮磊博士期間發表90余篇國際高水平論文,趙莽在密碼學領域斬獲多項國際成果,葉紫薇更是將研究寫進《Science》。這些年輕人的崛起,印證了一個樸素的真理:學術評價的核心,從來都該是才華與成果,而非年齡與輩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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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打破論資排輩:一場重塑學術生態的靜悄悄的革命
閔超們的出現,本質上是一場深刻的學術生態變革。長久以來,“論資排輩”像一道無形的枷鎖,束縛著青年學術人才的成長。在傳統職稱體系下,即便青年學者才華橫溢、成果斐然,也需按部就班熬年限、等晉升,許多人在最富創造力的黃金年華(30-45歲),卻因缺乏獨立科研平臺和招生資格,只能淪為資深教授的“助手”,難以獨當一面。
而高校人事制度改革的核心,就是打破這道枷鎖。以浙大“新百人計劃”為代表的人才項目,通過“崗位聘任制”重構評價體系:不再將“教授頭銜”作為博導資格的前置條件,而是直接為優秀青年學者提供高起點崗位、科研經費和招生資格,讓他們能在科研黃金期獲得充分的施展空間。這種改革,不是否定資歷的價值,而是讓資歷回歸“經驗積累”的本質,不再成為“才華變現”的障礙。
這場變革的意義,遠超個體的成長。對于學術發展而言,它讓最前沿的科研力量直接對接博士生培養,實現“教學與科研同頻共振”,提升博士培養質量;對于人才成長而言,它讓“憑實力說話”成為共識,激勵更多青年學者潛心治學,而非鉆營資歷;對于整個社會而言,它傳遞出一種清晰的價值導向——無論在哪個領域,真正的公平,是讓每個有才華、肯付出的人都能獲得平等的機會,讓實力成為最硬的通行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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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21世紀教育研究院院長熊丙奇所言,博士畢業的青年教師帶博士,在發達國家一流大學本就是常態。我國高校的這場改革,既是與國際接軌,更是對學術本質的回歸。當博導從“榮譽頭銜”變回“工作崗位”,當評價標準從“看輩分”變成“看成果”,學術圈才能擺脫浮躁的功利主義,回歸“甘坐冷板凳”的純粹與堅守。
尾聲:最好的時代,是讓才華不被辜負
26歲的閔超成為博導,不該是引發爭議的“例外”,而該是學術生態優化的“開端”。我們不必驚嘆于他的年輕,而該欣慰于制度的進步——正是這樣的改革,讓一個農村出身的年輕人,僅憑學術才華就能站上頂尖高校的博導講臺;正是這樣的包容,讓更多像閔超一樣的青年學者,不必在論資排輩中消磨光陰。
這場靜悄悄的學術革命,重塑的不僅是高校的職稱體系,更是整個社會的人才觀。它告訴我們:真正的人才成長,不該有“年齡天花板”;真正的學術繁榮,從來都需要“不拘一格降人才”的勇氣。當每個領域都能打破資歷的束縛,讓實力成為唯一的標尺,當每個肯付出、有才華的人都能被看見、被認可,我們的社會才能真正充滿創新的活力與進步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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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閔超而言,成為博導只是學術生涯的新起點;對于中國高校而言,這場改革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但至少,我們已經看到了曙光——那是打破枷鎖的曙光,是尊重才華的曙光,是讓每個追夢人都能靠實力贏得未來的曙光。
愿這樣的“例外”越來越多,愿每個甘坐冷板凳的追光者,都能被時代溫柔以待;愿我們的社會,永遠為才華敞開大門,讓每一份努力都不被辜負,讓每一份熱愛都能肆意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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