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聯社12月16日訊(記者 周曉雅)從規模擴張到聚焦高質量,資管行業發展浪潮正站上關鍵變局點,如何乘勢篤行是資管從業者的核心命題。
12月11日,由財聯社聯合華源證券主辦、東吳證券協辦的首屆財聯社私募業高質量發展論壇暨首屆私募基金·華尊獎頒獎典禮在上海舉辦。
經歷了公募基金經理到私募創始人的身份轉變,運舟資本創始人周應波在以《長期主義視角下的私募行業價值創造》主題演講中,分享了他對行業變革的思考與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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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舟資本創始人周應波
面對從“投人”到“找機器”的資管行業審美變遷,周應波覺察到,其背后是對持續獲利能力的深層訴求。作為主觀私募,他勾勒出這類機構的高質量發展路徑:以長期主義為錨,以產業研究為刃,用“手藝人”精神把握企業成長性,在成長賽道上做深做透。
AI是當下成長股投資的熱門賽道,但周應波給出了更為長遠的論斷:AI將是持續20年以上的時代機遇。當前產業正處于發展的第一階段,即“AI基建大時代”,在上游成為投資核心的同時,產業下游同樣值得關注。
AI投資是否出現泡沫的爭議,他強調,不能因為個別公司的問題否認行業整體機會,分析產業應避免刻舟求劍,因為每條河都不一樣,需要實事求是客觀看待問題,分析機會。AI基礎建設依然處于多輪次進步過程中。
作為作為曾活躍于公募基金領域的頂流基金經理,同時也是財聯社首屆私募基金·華尊獎的私募領軍人物獎的獲得者, 周應波帶來的思考尤為令行業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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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投人”到“找機器”,主動私募如何錨定價值?
從2015年開始擔任公募基金經理,周應波經歷7年的公募和近4年私募,前后累計10年投資生涯。他坦陳,在這段經歷中有過春風得意的時候,也有灰頭土臉的時候,“聚焦成長,價值投資”既是他對過去投資的思考總結,也是目前團隊確定的投資理念。
過去數年,A股的整體收益較可觀,但呈現波動率較高的特征,尤其是科技股、成長股有著更高的波動率表現。如何在這個市場環境下看待未來A股的成長?
周應波深切感受到,A股行情演繹的期間,資管行業審美已經在過去二十余年發生深刻變化,“5年前,資管行業的投基金,實質是選基金經理,投的是人;5年后,資管行業就是找機器,無論是量化策略還是多因子,又或者程序化、ETF等,核心是科技戰的支撐,是被動投資的興起。”
新變化發生之際,傳統的主觀選股私募與基金經理怎么在新的時代下創造價值?周應波剖析,資管行業這一審美變遷的背后,是對資管機構持續獲利的需求。
時間拉回到2020年,彼時,行業的近5年、近10年業績曲線不乏亮眼,市場更是不乏脫穎而出的各類賽道主題基金。隨后,近幾年的宏觀環境經歷較大轉折,行業也隨之暴露出過往發展的弊端,單純追求規模擴張、行業布局集中、“抱團股”等問題凸顯,并被市場所意識。
相似的歷程曾在20世紀70年代美股市場“漂亮 50”上演,相較之下,中國資本市場發展歷程較短,轉變也來得更快。
經歷了這一市場變化,國內資管行業的審美核心并未變化,即仍是希望有一條理想曲線。
這條理想曲線有什么特點?周應波給出自己的總結:高收益、低回撤、大規模、長久期,“這4個點不太可能同時做到,所有的資管機構無非是在其中權衡,能夠四面體中的一面做好就非常棒的產品。”
周應波深刻理解到,包括他自己在內的主觀私募能做得有限。那么,主動權益基金經理的使命是什么?
在基金經理的投資標的——股票市場上,不乏優秀的企業,以英偉達為例,成立逾30年間,這家明星公司的成長速度難有企及者。
“黃仁勛在領導公司之初,有沒有考慮過要把公司業績曲線做成什么樣?有沒有考慮碰到業務困難要不要把員工砍半保住業績的回撤?我想他應該沒有的,他應該是牢牢盯著前方看有沒有業務可做,產品能不能滿足客戶的需求,找到突破性的技術。”在周應波看來,正因如此,英偉達才能翻過一次又一次的技術浪潮,發展至今超4萬億美元的市值水平。
而主動權益基金經理尋找成長股的過程,亦是如此。他解釋,與英偉達在過去30余年以1家公司的獨立主體的發展形式不同,基金經理尋找成長股可能需要更換5只、10只,甚至是更多持倉個股。但兩者本質相似,要想賺到未來企業的收益,就需要牢牢把握住企業的成長性。
“一句話總結,波動性可以用策略控制,成長性是稀缺的,不能被取代。”周應波強調,雖然股票指數是線性的,私募的業績曲線也是線性的,但成長是非線性的。因此,主觀私募需要在市場中把握產業規律,找到非線性的成長。
以“手藝人”精神錨定成長性
另一方面看,中國資本市場發展三十余載,所取得的成就之斐然,難有其他經濟體比肩。一輪又一輪產業周期的更迭,使得A股整體呈現波動率較大的特征,但依然不乏優秀企業在此期間從數十億市值水平快速成長,躍升至數千億,甚至上萬億市值水平。
周應波將資管行業比作一條“價值傳遞鏈”:資金從投資人流向資管機構,再到企業,其間涵蓋了成長,固收+,紅利等不同的資產配置策略,“但本質是基金經理要通過管道把錢投到企業去,這才是核心所在。”
對于自身的角色,他借用了睿遠基金陳光明關于“手藝人”自我定義。
“以前陳光明總談過,我們是手藝人,要去看一線的企業是怎么樣的。我對投資的理解也是如此,應該擁抱一線企業,用一個穩定長期的價值分析框架去把握稀缺的成長性。”周應波直言,即使進入宏觀經濟中低速增長時代,仍有一批高成長的企業存在資本市場,這才是主觀選股基金經理的希望所在。
值得留意的是,“大而全”曾是過去一個階段資管行業的追求目標。周應波則強調,這存在誤區,“大而全”其實沒有必要。
“隨著市場深度越來越深,A股上市公司已經超過5000家,我們可以做的事情是在某幾個點打深打破,其實已經能夠為投資者創造很好的收益。”他認為,雖然選股標準因人而異,但需要明晰的是,基金經理其實是手藝人,手藝人也可以被清晰界定。
回歸投資的本質:資產的研究與定價
放眼全球市場,過去30年,日本股市前十大市值股已經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不再是銀行股的一枝獨秀;但目前,AH股的市值前20大個股變化進程中,傳統行業的占比依然不低。
時間周期拉長,事情的本質自然浮現。
對于主動權益(私募)的投資本質,周應波認為是資產的研究與定價,這既適用于美股成熟市場,也適用于A股成長型市場。
在成長股投資領域,資產的研究意味著科技行業、成長類企業的研究。
在周應波看來,一個又一個企業的本質是一門生意,私募討論更多的是產品怎么研發出來的,生產流程是什么,“更大的維度來看,中國的比較優勢是什么,我們的工程師紅利會映射到哪些行業,這些行業未來有哪些機會,從這些角度分析一類資產,就是資產研究。”
其二是資產定價。按時間的維度,企業的生命周期可以被劃分為高景氣成長、穩定成長、低速成長等不同的階段,比如處于低速成長的成熟期企業,投資者更希望獲得分紅收益。但周應波認為,企業無論在哪個發展階段,都有相應的投資解法,即資產定價的方式。
不過,資產定價對于不同投資方式,又有不一樣的框架。作為主動投資的私募,周應波直言,應該做價格的展望者,“相比之下,被動投資是price payer,需要接納市場的價格,其中也有部分策略是price maker,是在短期內制造價格的波動獲得收益。但我們想做產業投資,想找未來稀缺性的增長,一定要做price looker。”
這也意味著,尋找成長性行業在未來有哪些優質機會,在上行的產業趨勢中找到處于高景氣成長、找到穩定成長企業的機會。
價值投資內涵的迭代:從低價優先到成長價值
備受市場熱捧的價值投資標桿人物沃倫?巴菲特,對于資產的定價也有前瞻性的變化。1970年以來,伯克希爾·哈撒韋的資產架構顯現出一個重要變化趨勢,即有形資產的比例大幅下降,取而代之的是無形資產的大幅上升,即是從“格雷厄姆式”有形資產投資,逐步過渡到以“無形資產”為核心的投資理念。
“在美股市場,巴菲特算是‘老登’,但他的資產組合里出現了谷歌,雖然是不是他下決策的還有很多爭論。”周應波推測,這一變化映射出巴菲特對資產定價方式的改變。
早在價值投資被格雷厄姆提出時,經濟處于以有形資產為主的時代,彼時的市場經濟本質由鋼鐵、煤炭、石油、化工等一系列企業構成。因此,20世紀70年代,巴菲特用PB尋找低估股票;到了1980、1990年,可口可樂從PE的角度被發掘;再到2010年以后,蘋果、谷歌等個股進入持倉,或許是巴菲特從生態的價值,從網絡的價值,從用戶的黏性去思考的結果。
“從低價優先到成長價值,這一變化規律適用于美國,適用于偉大的投資者,也同樣適用于我們的投資者。同樣是價值投資,圍繞其內涵的討論也是有變化的。”
周應波總結,成長股的投資本質,首先是深度聚焦成長股的研究分析;其次是明確能力圈,在擅長領域中尋找優質企業;再次是構建科技股和成長股定價框架并持續迭代。
周應波介紹了團隊實踐上述成長股投資的過程,即將行業發展階段劃分為坐標軸上不同的時節點,每個節點都有各自的投資機會,“對于0-1階段,A股從來不缺乏玄幻概念,但也有人在其中找到投資模式,對這個階段需要用發展的心態去看待,在坐標軸里找到自己真正的能力圈和能力塊。比如我們,更喜歡投資TMT處于1-10和10-50階段的公司,我們就專注這個階段。”
AI將是持續20年以上的時代機遇
回顧歷史的發展進程,一輪又一輪的科技革命時代的浪潮造就了超級成長股,一如近年印象最深刻的產業革命——互聯網革命,誕生了股價累計漲幅上千倍的騰訊;又如中國的新能源時代,彼時的新能源賽道投資受到市場熱捧。
在周應波眼中,AI也將是這樣的時代機遇,他判斷,從2023年開始,AI帶來的機會將持續20年以上,“也就是說,雖然已經過去3年,即便有人到現在還沒有投過AI,都不要緊。”
他進一步分析,2023年以來的3年,是AI時代的開端,但出現較快的發展進程。2023年的AI處于對話與生成紀元,但隨后每年都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從輔助編程,到在部分行業深耕落地,提高生產力,這對于一項新技術而言,3年間能夠創造如此收益已經是驚人的進步。
“即便早期或許會出現熱潮扎堆又退潮的階段,比如當下OpenAI融資引發的爭議,但這都是小小的浪潮,其實不重要。”他直言,往后看30年,AI時代會誕生10倍、100倍的機會,正如每代人有每代人的機遇,AI機遇是值得當代人研究思考的機遇,無論從創業、工作、投資的角度,這一機會都不晚。
而從最近三四年,到未來數年,周應波將這一階段定義為“AI基建大時代”。對應中國的古話——要想富,先修路。
不過,市場上充斥著AI投資目前是否有泡沫的聲音,他也給出了自己的論斷。“有人將AI比作貴州或者是西部的部分高速公路,沒有車跑。但我想,過去二十年間,除了沒有人跑的高速被建起,也有一條不夠要修兩條的高速,比如京滬高速,其實存在很大的差異。”
周應波強調,沒有必要因為局部的瑕疵,忽視事物的全局,掩蓋事物整體處在爆發階段的發展事實。對于AI產業,他認為,大型互聯網廠商仍具備充足成本投資,因為一家公司的局部問題否認行業整體機會并不可取。
而在AI基建大時代,產業鏈的上游分析無疑受到重視,從上游,算力、存儲、電力,再到模型。“我們的核心觀點是很明確的上游時代,但是你的眼睛要盯著下游,盯著模型,因為有可能過3年、過5年是它的大機會,這是我們對于整體AI的理解。”
滲透率是AI發展的重要觀察指標
AI的商業化則是市場關于當下AI發展的第二個爭議點。周應波以電力的發展歷程類比,強調滲透率是未來關注AI發展的重要指標。
“當電力被發明的時候,愛迪生在美國發明電燈的時候有沒有想過電的貨幣化,有沒有想過這么紛繁的家用電器的出現,甚至是電氣化的投入,我想都沒有。”他稱,隨著電的出現,加上隨后從煤電到水電的技術進步,帶來了成本的下降,家家戶戶用電,各種各樣的電器自然也得到生產發展。
由此推演到AI產業,未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滲透率的發展值得觀察。從國家層面,今年8月,國務院頒發的《國務院關于深入實施“人工智能+”行動的意見》中提出了到2027年,新一代智能終端、智能體等應用普及率超70%的總體要求。
他認為,在這一先導指標之下,未來3年至5年,AI的商業化應用自然噴涌而出,正如此前互聯網時代的電商平臺。“這是關注重點的差異,不可能在一個事物剛剛開始爆發動力的時候,就一定要考察ROI/ROIC吧?這是不符合分析科技革命的分析框架的。”
雖然各種關于AI的爭論都有合理性,但周應波直言,分析產業最忌諱刻舟求劍,每條河都不一樣,無論是將過去互聯網革命直接套用在AI產業,或是新能源的發展經驗判斷AI的發展浪潮,都不可取。
“對于AI商業化爭議,我們的答案也簡單,就是在AI大基建時代下,實事求是一點,根據國內的參與度、發展階段,客觀分析到底有什么樣的機會。當然,具體的投資見仁見智,有人喜歡投資電力,有人喜歡投資算力,根據緊缺、估值有各種各樣的偏好都可以,包括大家對未來應用的展望。”
在他看來,當前AI的基礎設施建設還存在多輪次進步,需要多關注變化總量的意義,局部問題值得重視討論,但也需要客觀看待。往后看,AI+各行各業的應用機會或許就會出現,也希望大家在這個過程中能夠找到屬于自己的好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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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運舟投資金句總結
1.成長股投資就像駕駛汽車,要看“后視鏡”,更要面向未來、看清“前路方向”
2.價值投資同樣適用于成長股、科技股
3.研究企業的投資價值,一定要研究它的產品與服務。先有出色的用戶價值,才有企業的價值成長
4.市場多數時候并不有效,錯誤定價無處不在。但只有你自己心智堅定、思路清晰,才能在一次次的恐懼與貪婪中,堅韌不拔地找到真正的好機會
5.吃飯聚餐我們會找美食街上評價最好的餐館,投資也應該聚焦產業發展的大贏家
6.科技有周期,科技企業也有周期。尊重周期,理解周期,把握周期
7.成長性行業估值既要仰望星空,也要低頭計算
8.這些年做投資,始終如一的是從產業發展中學習、從優秀企業的成長中學習,這是股票投資的基礎
9.無論是變化慢、未來可預測的穩定型企業,還是變化快、前景不確定的科技型企業,都可以通過理解其生意模式,進行股票定價,進而實現價值投資
10.安全邊際來自對企業的理解,這里面包括了經營的護城河、行業發展周期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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