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果小夜攤 | 作者 王永濟

又逢周末，暫別日常的忙碌，重拾溫馨的安逸。天，不冷也不熱。在這個寒意漸深的時節(jié)里，實屬難得。

已是晚上八點多了，離孩子放學還有一段時間。趁這當兒，我們照例外出散步。

夜晚的小城依然喧鬧嘈雜，燈火通明，車來人往，絡(luò)繹不絕。“都來買啊，又甜又脆的大蘋果，10元3斤，3斤10元啊。還有沙糖桔，便宜賣了，不甜不要錢！”一陣陣吆喝聲從前面小區(qū)的拐角處不斷地傳來。

“這人賣的蘋果真不錯，又脆又甜，個頭也勻稱！上次就是在他家攤上買的。”愛人輕聲地向我說著，“得再買幾斤，家里剩下的也不多了。”“好，先走會兒路，回時再買吧。”我隨口應(yīng)到。經(jīng)過攤點時，老婆和攤主打了個招呼，“您暫且不收攤吧，回頭來買點水果。”“好好，不忙不忙，歡迎歡迎！”攤主是位50歲左右的漢子，中等身材。穿一件絳紫色棉服，敞著懷，豪爽和熱情撲面而來。

我們沿著金海路向東漫行，高級中學的門口已經(jīng)停了不少車輛。學校實行錯峰放學，就是為了防止交通擁堵。初中部和高中部不同年級依次間隔半小時放學，最遲的是高三年級，放學要到晚上10點鐘。“三更燈火五更雞，正是男兒讀書時”，想想這些孩子，早出晚歸，寒窗苦讀，不禁心生感慨。來接孩子的家長們，有的在車里歇息看手機，有的走出來，三五成群的在路邊閑聊，也有的家長見縫插針，停好車后就在附近徒步，消磨時間。

走了半個多小時，想到孩子也快放學了，我們便原路返回。此時已是9點多了，街上的行人明顯減少。路口的那個水果攤卻依然還在堅守，一人一車，還有一燈。帶著方言略顯沙啞的吆喝聲在夜晚顯得尤為突出，一聲接一聲，急切地傳入耳中。

“哈哈，回來啦！”剛一走近，他便招呼著我們，仿佛在提醒剛才要買水果的事，唯恐我們忘記似的。當然，也或許他本來就如此，習慣使然。他伸手關(guān)閉了響著的喇叭，“你就還買上次的紅富士，絕對包吃！隨你揀，揀了賣了！”嘴里說著話，手里一個紅色的袋子早已遞到跟前。

“好啊，那就聽您的吧。”愛人笑著說，“我上次在您家屬那邊買的，她說和你一樣的蘋果，結(jié)果口感不是那回事！”

我這才想起不久前有天晚上，散步經(jīng)過文昌路。在花園小區(qū)東邊，人行道旁的路攤上，我們買過一次水果。當時愛人告訴我，說她家的水果價格適中，質(zhì)量也不錯。男的在外面流動售賣，女的就在店里坐等客來，晚上也會出來擺攤。攤主是位中年女人，著裝整齊，一件白色短款羽絨，下面著一襲黑裙，腳上一雙棕色皮鞋，加上自身形象上佳，顯得優(yōu)雅從容，落落大方。若不是在水果攤旁，無論如何，都很難想象她是一位生意人。

“她進的水果怎么能和我相比？”男子有些不屑，眉眼間掩飾不住的驕傲。

“難道不是你一起進的貨？”我突然間來了興致，半開玩笑地問到。

“不是，我們各進各的，也各賣各的。”他沖我狡黠地一笑。

“啊？那賣的錢怎么處理？上交嗎？”我愈加疑惑，也是好奇驅(qū)使。顧不得這是別人的內(nèi)政，窮追不舍。

“不是，錢也是各存各的，各花各的。差不多也算AA吧。”他頓了頓，若有所思，但瞬間笑容重新出現(xiàn)在臉上。

“她沒法和我相比。要說做生意，她也只能算是我的徒弟。就今天下午，在九龍街，好幾個水果攤，只有我的圍人上客，別人只有看景的份兒。”他滔滔不絕，眉飛色舞，仿佛不是在講自己的家人，而是在說一個毫不相干的外人。

“那日常開銷怎么辦？”我瞪大了雙眼。

“家庭開支上，她負責針頭線腦這些零碎開支，我負責人情往來，孩子上學什么的。”他不加思索，脫口而出，“當然，有時候好賣的水果也會分她一些。畢竟是兩口子嘛，呵呵。”

愛人早已挑好了水果，也在一旁靜靜地聽著。見狀，他趕緊收了話題，稱量報價。我們付了錢準備離開，他說：“看你們兩人投緣，再給添一個，這是贈送！”他挑了個較大的蘋果，硬塞進了提袋。

“不用不用，太客氣了！”我們連連擺手。

“感謝照顧生意！”他雙手合十，對著我們點頭致意，“呵呵，做生意，無非就是一分錢兩分貨，外加三分心！”說罷，順手打開了喇叭，吆喝聲又重新響起，沙沙的，也暖暖的。

這吆喝聲里裹挾著小城的煙火氣，傳遞著人間的善意和溫情。如一泓清溪，在夜色里輕輕跳躍，潺潺流淌，不停不息……

作者簡介：王永濟 男，網(wǎng)名又見炊煙，江蘇贛榆人。連云港市作協(xié)會員。喜音樂，好文學，作品散見于《贛榆報》、《贛榆文藝》、《連云港日報》、萊山文學、文化佳園、芳華舊夢、當代作家網(wǎng)、新浪新聞等微博公眾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