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樹荷花告訴我們生命的意義
作者:吳靜
我認識一位長者。他二十歲時是一位基層干部。這位長者讀書看報念文件字正腔圓,聲情并茂。周圍的人送他一個雅號:“秀才”。
這位“秀才”有一個特點,別人說氣球是扁平的,他一定堅持氣球是圓的;別人說太陽有時是白的,他一定堅持太陽是紅的。由于這位秀才太過于堅持己見,敢于直言,得罪過同事。
后來,這位“秀才”被下放到大山深處勞動鍛煉。好在他有文化,山區小學校師資缺乏,他被推薦到一所小學當老師。
三十多年后,這位“秀才”從教師崗位退休。回顧他三十多年走過的路,他在山區兜兜轉轉,多數選擇還是去山上走一走,聽一聽林間鳥鳴,看一看藍天白云。夕陽西下時,他仍選擇去山上走一走,等待山中月,晚來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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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秀才”佇立在松樹旁邊,細細品味人生,認真傾聽山谷里的松濤聲響。也許他讀過漢末年劉楨那首詩:
亭亭山上松,瑟瑟谷中風。
風聲一何盛,松枝一何勁!
冰霜正慘凄,終歲常端正。
豈不罹凝寒?松柏有本性。
松樹對他的生命有啟示。風風雨雨來自外部,擋風遮雨(抗雨)來自自身。松樹不懼風風雨雨,不懼烈日炎炎,不懼風雪,練成堅韌不拔,可謂命不可摧。
陳老總也喜歡松樹品格,曾作詩:
大雪壓青松,青松挺且直。
要知松高潔,待到雪化時。
松樹的高潔來自不懼大雪,堅強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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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如此,荷亦如此。
周敦頤贊荷,謂之荷出污泥而不染。楊萬里贊荷,謂之:
畢竟西湖六月中,風光不與四時同。
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
然而,真正考驗荷的不是它的前半生,而是它的后半生。李叔同《晚鐘·殘荷》里道出了荷的堅強:
亭亭殘葉立寒塘,褪盡紅衣骨自香。
莫向西風問舊事,一生清絕耐秋霜。
詩人聶紺弩在《殘荷》一首詩里,也道出荷的后半生如此堅強:
蕭疏已慣臥寒塘,何必西風論短長。
留得殘軀聽夜雨,也曾朱筆點滄浪。
枯莖劃破云天影,暗藕深藏冰雪香。
莫道秋光無顏色,此身元是水云鄉。
殘荷的寓意和象征主要體現在其形態與精神內涵上,它不僅是自然變遷的見證,更是生命的堅韌與尊嚴。
殘荷在秋風中枯而不倒,即使花瓣凋零、荷葉干枯,依然傲然挺立于水中。這種姿態象征著生命的頑強與不屈,即便面對逆境和衰敗,也堅守著最后的尊嚴和風骨,正如“寧可枝頭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風中”的志士精神。
荷的后半生還讓我們看到一種生命現象,面對寒秋,殘荷坦然接受生命的消逝,不悲不怨,以寧靜從容的姿態面對自然的安排。它體現了一種超脫塵世、豁達淡然的心境,提醒人們在得失之間保持平和,學會欣賞生命每個階段的獨特價值。
臨近寒霜之苦,殘荷雖顯衰敗,但其藕根和蓮子在水下孕育著新生。它象征著生命的循環不息,即使表面凋零,也承載著未來的希望,寓意著“向死而生”的樂觀精神。
殘荷的一生,由青綠、接天蓮葉無窮碧到枯黃、褐黑色彩和褶皺紋理,是歲月鐫刻的痕跡,訴說著往昔的繁華與變遷。它成為了一種歷史的隱喻,引發人們對時光流逝、美好消逝的感慨,以及對生命本質的深刻思考。
深秋的一天,一位同學去鄉村池塘拍了起藕場景。我對此寫了一首詩。題目是《藕》。原詩是這樣的:
莫道枯荷殘妝起,肥藕細白三五尺。
不是池塘水清淺,卻是深秋起藕時。
原詩直指秋日荷塘的蕭瑟景象。但“莫道”二字扭轉了悲秋的定式,暗示衰敗僅是表象。“肥藕細白三五尺”,揭示淤泥之下豐碩的果實。
“肥”“細白”以觸覺與視覺的對比,強化藕的鮮活肥美;“三五尺”則以夸張手法突出其蓬勃生命力。
“不是池塘水清淺,卻是深秋起藕時”末二句以否定句式破題,點明池塘“清淺”非因干涸,而是因采藕人之勞作。季節的“深秋”與行動的“起藕”相呼應,賦予畫面動態感與人間煙火氣。
哲理的隱現若將詩境延伸至人生際遇,“枯荷”可喻困境中的表象,“肥藕”恰似積淀的潛藏價值。需要“深秋”時節的挖掘方顯生命之豐饒。
在枯荷與肥藕的視覺轉換間,完成對生命深度的禮贊。它提醒我們,生命的意義在于:
風雨來自外部,堅強來自自身。繁華落盡是孤獨,孤獨之后是成長。真正的豐饒往往隱于平凡甚至衰敗之下,唯有穿越表象的迷障,才能觸及事物核心的光華。
(作者系中國未來研究會員 商城縣總工會四級調研員 老干部黨支部書記)
2025年1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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