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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從上海隊到申花隊,已經(jīng)整整30年了。
前些天,剛好看到有一位朋友拿出了前些年不少球隊老板喊出過的口號,用來度量這個三十周年的份量。盡管很多當(dāng)時轟轟烈烈喊著這口號的俱樂部在這短短幾年里就成為了歷史,讓這個口號聽起來有些不切實際,不過從“百年俱樂部”的宏偉事業(yè)上來看,邁過30大關(guān)確實是一項了不起的成就。
只是坦率地說,對“申花能不能成為百年俱樂部”這個話題,我沒有什么信心來發(fā)表觀點。畢竟,在這樣的時代里,一切都變化太快,快到讓人猝不及防。更何況,我也并沒有多大的興致去關(guān)心這樣宏大而飄渺的話題。老實講,現(xiàn)在能看到這篇文字的大多數(shù)人,恐怕是趕不上2093年申花的百歲大壽的。
我的愿望其實很簡單:我希望在我這未來還不知長短的一生里,申花能按照這樣的節(jié)奏,每過五年、十年的時候,讓我能夠有這樣慢慢細數(shù)藍色回憶的機會。畢竟,我早已習(xí)慣了用足球的節(jié)奏,來給度量這一周周一年年時間的流逝。
只是,這些時間的片段依舊需要一個方式將它們好好收集起來。申花的30年,或者是未來的40年、50年,這一年年累積起來的回憶,總是會因為什么而與眾不同。
論年紀(jì)來說,我可能在如今的申花球迷群體里算是偏小的一批。我確實是從06或者07年終于開始慢慢看得明白一些足球的,但老實說,我關(guān)于2008年申花15周年時的回憶已經(jīng)有一些模糊了。
我會記得那一年盛大的奧運會和開幕式,記得電視上看到的劉翔退賽,記得姚明帶著中國男籃的驚艷表現(xiàn),也記得去看過不少場的申花。
但我確實不記得申花那一年有過什么盛大的儀式或者慶典來紀(jì)念這個15歲生日。
要是說印象深刻,那一年關(guān)于申花的一切回憶,最后都停留在了那粒沒有打進的點球上。然后,此前送出點球的談楊扳平比分的那粒進球仿佛懸在空中一般,讓整個源深都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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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向前推一些,我倒確實記得07年聯(lián)城并進申花后的興奮。當(dāng)時的我很理所當(dāng)然地心想:2支球隊里最好的球員組成一支球隊,怎么可能會踢不過其他的球隊。當(dāng)然,我也還記得當(dāng)時還算得上是少帥的吳金貴“進修”,歸來,然后再在一個賽季中途排名第二的時候“因病離職”。
原來,這個賽季中的對球隊現(xiàn)狀的即視感,是來自于整整十五年前嗎?
后來,賈指導(dǎo)來了。作為又一個在近些年來爭議不斷的國內(nèi)教練,賈秀全倒也是在申花進進出出好多次。
賈指導(dǎo)肯定不是一個最符合申花氣質(zhì)的教練。關(guān)于賈秀全在2008賽季申花的記憶,我也有一點模糊。在打開搜索引擎之前,我確實只記得之后的2009賽季回到虹口之后他被喊下課的事情了。
所以,15年前的那個12月10日,申花有進行什么慶祝活動嗎?我不清楚俱樂部有沒有慶祝一番,但拿到職業(yè)化之后第8個聯(lián)賽亞軍的生日應(yīng)該不會太好過。
當(dāng)然,在15年后的今天回看,此后確實再也沒有離聯(lián)賽冠軍這么近過了。
然后,就是申花屢屢搶占頭條的風(fēng)風(fēng)火火五年。郜林、毛劍卿、杜威和吉祥二人走了,馮仁亮、宋博軒、吳曦和邱添一來了,老布來了又走,德羅巴和阿內(nèi)爾卡也是,倒是巴蒂斯塔走了又來,莫雷諾也在這五年里開啟了傳奇的十年篇章——當(dāng)然,當(dāng)時沒有一個人能想到,他居然是留到最后的那個人。
時間來到2013年。
20周年,理應(yīng)有一個盛大的慶典,卻又變成了申花歷史上可能是最不堪回首的一年。負分起步,雖然踢出了“惹不起”的好名聲,卻沒能踢走籠罩了一整個賽季的陰霾。莫雷諾在成為那個傳奇隊長之前,在這一年一度因為欠薪拒絕出戰(zhàn)。巴蒂斯塔則好像是真的因病離開帥位,接替他的則是又一個在國字號里爭議不斷的本土教練沈祥福。
一直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但細細數(shù)來,最近這四個滿五的周年里,申花倒都是本土教練帶到收官。
賽季初段確實有很多印象深刻的比賽,在武漢連追三球,在主場逆轉(zhuǎn)魯能和上港。而在賽季后半段,隨著球隊欠薪的消息不斷蔓延開來,好像場上的發(fā)生的一切都對申花來說不再重要了。
因為接著申花和上海一起進入深秋。
盡管賽季結(jié)束時如果加上罰去的6分,欠薪已久的申花甚至能排進前四,但傳聞中溫暖的春城云南正在向深陷寒冷上海的申花招手。很多球迷和媒體都記得20周歲,但俱樂部仿佛忘記了。媒體的報道中都是“申花在二十周年前夕可能離開上海”,但申花的回應(yīng)總是冷冰冰的不予置評。
我那一年去了很多次虹口足球場,但記得最清楚的一定是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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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1月尾聲的一天里,我從最熟悉的那個大樓梯側(cè)面走到了虹口足球場外,在一條很長很長的橫幅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那好像是我在非比賽日的虹口見到穿著藍色的申花球迷最多的一次。
那也是唯一一次我和我爸媽三個人一起去虹口足球場。我爸說,他們倆談戀愛之后一起來看過很多次申花,不知道我以后是不是也能夠。
我不知道這條橫幅對最后申花留在上海的決定起到了多大的作用,但我覺得申花的歷史沒有停留在20周年,我應(yīng)該也算是做出了一份努力。
于是趕在農(nóng)歷新年前,朱駿走了,王大雷和戴琳也走了,宋博軒也沒能留下,但申花留下了。
或者,申花又沒有留下。綠地接手后,申花兩個字一度被從俱樂部名中去掉。“拋棄傳統(tǒng)就等于割斷精神命脈”——這句話可能是我十年來記得最牢的一句“語錄”,居然是在虹口的看臺上學(xué)到的。
申花二字終歸還是回來了。
綠地這前五年,也算是有得有失。有過死敵在主場捧杯的恥辱,也有過在德比客場捧杯的狂喜。
不過算下來,那幾年我和朋友們在看臺上落的淚可能都給了八萬人。光是2017年在那里的兩場客場,從狂悲到狂喜,不過是幾個月光景。
接著2018年好像轉(zhuǎn)瞬即至。
25周年,四分之一個世紀(jì),比起2018前后兩年在上海捧杯的喜悅,這一年好像有一點平淡。又是本土主帥帶完的一個賽季,還是吳指導(dǎo)的老面孔。
聯(lián)賽排在第幾?我不記得了,肯定沒有好到可以爭奪亞冠資格,也沒有爛到要陷入保級泥潭。杯賽呢?這個記得很清楚,客場2球領(lǐng)先卻被當(dāng)時還在中乙的南通支云逆轉(zhuǎn)。
至于亞冠,小組賽沒出線,雖然一場沒贏,倒是也只輸了一場。同一小組里,出線的鹿島鹿角和水原三星會師東亞決賽,鹿島鹿角還奪冠了。這么回頭看,申花的這個亞冠賽季倒也不算太不堪。
只是在短短五年后的今天回頭看這個25周年,可能對于申花來說最重要的事情,也同樣不是在球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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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一年,申花拿下了根寶基地的9900梯隊。風(fēng)中的流言很多,好像紅色球隊做了很多工作,卻依舊擋不住許多年輕的向往藍色的心。他們一直以來的耿耿于懷,可能不僅是沒能搶下傳聞中的天才梯隊,更是就算拿下了冠軍也無法輕易逆轉(zhuǎn)的紅藍比例。
就像今年也一樣。從未有過一個城市的媒體將同樣是本地球隊拿下的杯賽冠軍慶祝得比聯(lián)賽冠軍還要聲勢浩大。
我記得很清楚的,還有那一年的12月10日,我剛好從日本結(jié)束假期回國。好像是東航的航班,在登機前廊橋盡頭的報刊架上,有兩份報紙的頭版有慶祝申花的25周年。
當(dāng)然,其中一份是東方體育日報。我還記得,頭版上的人物是戴著紅框眼鏡、圍著深藍色圍巾的吳金貴。
當(dāng)時的心情很愉快,可能是因為剛剛結(jié)束的休假,也可能是很久以來第一次對申花的未來充滿了信心。
然后突然今日。
好像這個五年過得比之前都要更快一些。我想遠離球場的三年歲月,可能確實會讓一個忠實的現(xiàn)場球迷失去對時間流逝的感知。
2019年12月6日,申花捧起了足協(xié)杯獎杯,那是我迄今為止最后一次來到虹口足球場的看臺上。在那之后,在今年之前,我去了很多次康橋基地,也去了很多次蘇州體育中心、蘇州奧體中心和昆山體育中心,卻再沒回到那個熟悉的看臺。
不過,我倒是去過很多次虹口足球場的二樓。
這是一件沒有怎么跟別人說過的事情:在那三年中,在那些不怎么需要趕路的日子里,當(dāng)我乘著3號線或8號線經(jīng)過這一站時,我常會假裝我是在一個比賽日的下午去到球場,從熟悉的出口走出地鐵站,穿過天橋或者是魯迅公園的側(cè)門,走到二樓看臺外側(cè)的平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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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從全家旁的大扶梯或是肯德基旁的小樓梯上到二樓,然后繞接近半圈來到我當(dāng)時的看臺外,望一眼草坪,然后點一支煙,仿佛這三年只是一個漫長的中場休息。只是沒想到,下半場開始的地方,換到了這個城市的另一座球場。
所以,主場是一個什么樣的概念?球隊的主場對于球隊的歷史來說意味著什么?球隊的歷史又需要怎么樣的建構(gòu)?
申花幾乎把家安到過上海市區(qū)的每一座足球場和體育場。哪怕是八萬人,從德比客場到如今的藍色主場,也不過是換了一批人在看臺上唱啊跳啊。甚至,在今年5月的浦東足球場,當(dāng)于漢超打進扳平進球的瞬間,我坐在主隊看臺的紅色座椅上,也能在恍惚間找到在申花主場的感覺。
所以,主場也不過是由人來定義的。歷史也一樣。
申花這三十周年也好,從1951年算起也罷,歷史不過是我們這一群人共同回憶的總和。
之前和不懂球電臺的大萌老師聊起近些日子最老牌的國內(nèi)球隊們都將迎來的30周年時,大萌老師提起了一個很有意思的視角:國安和泰山都有相對更明確的內(nèi)核,但申花好像沒有。
從領(lǐng)先一步到不狂不放,申花這兩句有著天壤之別的所謂slogan中總是歸納不出什么屬于這支球隊的特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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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申花也無法像很多球隊一樣從投資人那里假借一些文化和象征。中信投資國安20年,魯能也一樣,而申花從申花電器、文廣到朱駿、綠地和如今的久事,沒有一家投資人超過10年。
所以,申花的文化究竟如何去定義,似乎也是討論申花這30年為何獨一無二的重要課題。
討論球隊的文化時,如果拘泥于場上,就會得出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結(jié)論。競技體育能夠被認可的場上文化,除了極端的強硬和兇悍之外,很少有那種能在不同球隊之間形成明顯區(qū)別,然后能夠以幾乎獨一無二的形容詞來定義的。
有些人總喜歡說,現(xiàn)在的申花已經(jīng)不是以前的申花了,文化和氣質(zhì)都不同了。如果你要深究是什么文化不同,就會發(fā)現(xiàn)得到的回答最終都指向同一個結(jié)論:勝利。除了勝利之外,幾乎沒有什么別的所謂文化能夠定義一支球隊。
那些嚷嚷著申花早已不是申花的所謂球迷們,追求的文化歸根結(jié)底不過就是享受贏球。當(dāng)然,誰又不喜歡勝利的感覺呢?但競技體育總還是勝者少而敗者多,當(dāng)我們把時間跨度拉到更長的時候會發(fā)現(xiàn),競技體育的目標(biāo)是勝利但樂趣卻不止是勝利。
勝利當(dāng)然無法定義申花,盡管30年里冠軍不少,但終究是場上失意的年份更多一些。所以,給申花的30年找一個文化上的“結(jié)論”,也成為了很難回答的問題。
不過在我心里,我已經(jīng)有了一個自己的答案。
申花的特別之處在于,在上海這樣一座快速變化的城市里,在紛繁的資金和來去的對手之間,申花總是在這里,迎接所有的變化,接納所有的不同,然后將這一切都變成為自己的一部分。
有過根寶和金貴,也有過幾大洋帥;有過五大國腳的輝煌時刻,也有過年輕人當(dāng)家的蓄勢待發(fā);投資人也從私企到國企,似乎每個人都想定義什么是申花,或者用申花來定義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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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申花從不會試圖用自己去定義別人,更不會用自己去定義上海,只是把所有來往的人和事都變成自己文化的重要組成,所有都不可或缺。所謂海納百川的城市精神,難道不正是如此?
申花可能從榮譽上來看算不上什么頂級豪門。哪怕從1951年算起,聯(lián)賽、杯賽冠軍加在一起,也很難與北方的眾多豪強們一較高下。
但申花為什么不同,申花為什么總是能夠得到青睞,為什么哪怕是當(dāng)時財大氣粗的老板要合并球隊時,放棄的品牌也不是申花而是他自己的球隊。我想,這和上海二字總是分不開的。
盡管所有對中國足球的歷史只需略知一二的朋友們都知道,申花就是當(dāng)年的上海隊,但申花從不去爭“上海隊”的名頭,甚至在球隊中性名改革那段暗潮涌動的時期,申花根本就沒考慮過需要改回“上海隊”這個名字。
因為申花根本不需要去競爭,因為上海的氣質(zhì)本身就定義了申花的文化:開放、包容、自由,對球員、球隊來說如此,對球迷來說亦是如此。
申花的球隊地位并不完全來自于歷史和成績,更來自于上海這座城市。只要上海還是中國最重要的城市之一,那么上海人支持的申花就會依舊是中國足壇最受人關(guān)注的球隊之一。
足球是一種運動也是一種文化。我相信,對于這個論斷,那些每周都在看臺上或者電視前關(guān)注申花的上海或者別處了球迷們,都更能理解和贊同。
30年,也是72年。FIFA和亞足聯(lián)愿意給出認證的也不僅是申花的現(xiàn)在,還有所有人一起見證和經(jīng)歷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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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性名政策實施后,有球迷朋友飽含深情地說,現(xiàn)在上海和申花再也不會分開了。
但又或許,縱使有萬千阻礙,也從來不可能分開。申花不會定義上海,因為只有上海才有申花,因為申花早已是上海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三十年來,始終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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