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心中,如果說關于巴黎的最佳旅行讀物是林達的《帶一本書去巴黎》,那關于西班牙的就是他們的《西班牙旅行筆記》,而書中最讓人感慨的,就是阿爾罕布拉宮的故事,摩爾人留在伊比利亞半島最后的記憶,亦是伊斯蘭的瑰寶。
作為世界遺產,阿宮游客眾多,預訂門票并不簡單,恰逢圣周,門票早被一搶而空,最后只得報一個參觀團,雖然貴很多,但保證有票。
參觀團的導游是魯西奧女士,她有美洲血統,中年、瘦削、皮膚黝黑,她很幽默,說著說著就會爽朗大笑。她既知道打卡景點,會教你們哪里拍照,亦知道阿宮的奇聞逸事。她指著一扇小門說是“出走之門”,這是末代格拉納達伊斯蘭君主、納斯里德王朝的波博迪爾被卡斯蒂利亞雙王(費爾南多二世和伊莎貝拉一世夫婦)逼迫退位離開阿宮時,因對自己的穆斯林臣民羞愧而走的小門。該門后被荒廢,就連華盛頓·歐文,這一將阿宮介紹給世界的美國作家,亦曠世巨作《阿宮往事》中表示沒找到這個門,女士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有人帶團,并在出發前將林達著作再次翻爛,游覽時就好像歷史重現。站在塔樓,贊嘆山下猶太區阿爾拜辛的盛景;在獅子廳,白色大理石上的暗紅印記,確實像林達所說,是摩爾君臣內斗時,屠殺對方的忠心武士,血流入大理石縫中經百年不褪的樣子。
問女士是否如此,她說“那就是血跡啊。”她降低聲調,一副神秘的表情。
有了林達作品的閱讀,游覽的視角幾乎和他們一模一樣,而在魯西奧女士介紹下,才實地了解阿宮建筑的細節之美,那些伊斯蘭獨有的花紋、精心設計的門窗,獨特的流水系統,美麗的花園,以及那仔細斟酌的通風系統,巧妙的動線讓宮殿在夏天也不超過22度。
三個小時的游覽意猶未盡,當魯西奧在花園向大家告別時,團友為她鼓掌,遠處夕陽西下,金色灑在阿宮建筑之上。據說這里是波博迪爾回望阿爾罕布拉宮的地方,他哭泣了,但他母親諷刺他:“你應該像一個女人那樣哭泣,因為你沒有像一個男人那樣戰斗。”
結末引用并修改林達的文字:
格拉那達被攻陷是在1492年,西方文明史上至關重要的一年,這以后整個歐洲成為基督教的世界。
也在那一年,由費爾南多和伊莎貝拉支持的哥倫布,發現了美洲新大陸——它將成為后來的華盛頓·歐文、以及我們的魯西奧女士先人的家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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