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數千年,一醒驚天下”,位于四川省廣漢市的三星堆遺址,自從被發現的那一刻起,就帶給了世人極大的震撼與困惑。
三星堆文化究竟是什么人創造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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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學者西江清高認為三星堆社會“是公元前2000年以后,成都平原的各小地域單位在和洪水的危害相斗爭的過程中形成的政治共同體”。
如果單純從三星堆出土文物的溯源判斷,創造三星堆文化的群體的確呈現出多元化,他們有的來自西北馬家窯文化,有的來自長江中游屈家嶺文化,而出土的玉璧、牙璋、鑲嵌綠松石的銅牌飾,又顯示三星堆文化中有二里頭文化群體的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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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祭祀坑出土人頭像按照冠的形狀和發型,又明顯分為兩大群體7個類型,兩大群體分別是掌管世俗權力的貴族和掌管宗教權力的巫師,暗示三星堆并非是一個單一的族群。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的專家趙殿增推測,“他們可能代表的是不同的部族,可能有幾百個上千個部族都到這里來了,都是來敬神的”。
奇怪的是,無論是馬家窯文化還是二里頭文化,都并非完全意義上的神權政體,換言之,宗教和神權并不是社會的主導力量。但這些不同的文化群體在進入成都平原后,所共同創造的三星堆文化,卻是個十足的神權至上的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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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三星堆社會里,最珍貴的東西都是用來敬神的,比如青銅和黃金這種戰略物資,被三星堆人用來塑造各式各樣的神像、神樹、面具,甚至最后不惜全部埋入地下。
反觀三星堆人的生活區—三星堆古城,卻以陶器為主,很少見到實用型的青銅器,迄今為止連一件真正實用的武器都沒有發現過。這跟同期的中原地區以戰爭為主的文明形態形成了鮮明對比。
不過,三星堆形成這種神權至上的治國形態,卻并非是地理封閉所導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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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星堆青銅器鉛同位素與江西新干大洋洲商墓出土青銅器高度相同,青銅神樹上仿造了商王朝流行的云紋裝飾,出土的玉戈和殷墟婦好墓出土形制相同,此外,三星堆祭祀坑中還有大量只產于印度洋深海水域的虎斑貝。
著名歷史學家李學勤先生曾撰文強調:“很多人以為蜀地僻遠,交通封閉,現代考古學的發現已足以糾正這種誤解,在商代及其以前,蜀地已與中原有文化上的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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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說明,三星堆人不僅很了解外面的世界什么樣,而且時刻與中原的商王朝、西南的滇、印度等地文化保持著交流通道。但三星堆人卻在這種文化互動中保持了極強的個性。
比如,三星堆人大量仿制了二里頭文化的牙璋,但卻將牙璋的首部削成叉形,甚至衍生出黃金牙璋;他們從長江中游“進口”了商王朝的尊和罍,卻堅持不用鼎;他們用了和商王朝同樣來源的鉛同位素銅礦,但卻創造出青銅大立人、青銅神樹、縱目面具這種匪夷所思的青銅制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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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如此,三星堆人還采用了殷商不常用的鑄造工藝,如焊接技術、墊片的使用、條形芯撐和芯骨技術。
在中原王朝眼中,蜀地的文明是“不曉文字,未有禮儀”,但根據三星堆出土的文物來看,三星堆文明在青銅工藝上已經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故宮博物院和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在對三星堆遺址3號祭祀坑出土青銅器殘片進行清理時,意外發現了嫩黃色,這顛覆了青銅器長期深埋地下會產生藍綠色系為主的既有認知。
專家通過拉曼光譜、X射線衍射光譜分析等多種手段檢測分析,最終確定三星堆青銅器上的黃色主要成分為鉛錫黃Ⅱ型,而這種物質是一種人工合成物,最早出現于14世紀歐洲文藝復興期間的畫作中。
距今三千年前的三星堆人比歐洲人早2000年創造出鉛錫黃合成物?這一發現讓人匪夷所思。
雖然文保專家推測三星堆青銅器表面的鉛錫黃很可能是自然形成的銹蝕物,但縈繞在三星堆文明上的謎團卻愈發濃厚。一些學者堅信這絕非偶然的自然銹蝕,而是三星堆人在化學工藝上擁有卓越能力的鐵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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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國外網站上,關于三星堆所傳達出的神秘屬性和讓人著迷的鑄造工藝更是引發一眾國外網民驚嘆。
日本2ch論壇上,有日本網民感嘆:“三星堆是發生在長江流域的文明,據說在日本開始種植水稻的彌生人是長江文明的人”“這比商朝還古老嗎?”“那時日本人還在山上追野豬吧?太神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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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為三星堆文明所呈現出的匪夷所思,也讓不少人產生一種疑問:三星堆文明是異族文明嗎?
不容否認的是,三星堆的確出土了近似于西亞和古埃及的黃金權杖和黃金面具,也同樣發現了產自印度洋的虎斑貝,但正如上文所述,三星堆的文化來源非常多元,有黃河上游的馬家窯文化、長江中游的屈家嶺文化,也有來自河南的二里頭文化,但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域文化群體的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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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言之,在三星堆,黃金權杖和黃金面具僅見器物流入而未見族群因素,顯然屬于貿易的產物。
早在1986年,四川大學的童恩正教授就提出了著名的“半月形文化傳播帶”(國外學者稱之為“中國弧”)理論,即“我國的東北到西南存在一條綿延達萬里的半月形地帶,三星堆剛好處于這個文化傳播帶上,可以很輕易的獲取遼寧喀左和內蒙草原的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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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情況與西漢薄太后陵發現的草原金器如出一轍,都是貿易的結果。
此外,根據《古基因組揭示中國西南地區新石器時代粟稻混合農業流行與文化傳播的共存發展》研究顯示:四川大邑高山古城遺址(寶墩文化)古人,其成分是由89.1-95.1%的從黃河流域遷徙而來的農業古人和4.9-10.9%的西南土著和平文化狩獵古人混合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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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墩文化雖然與三星堆青銅文化沒有直接繼承關系,但三星堆文化底層陶器卻沿用了寶墩文化典型器物,這表明,成都平原從新石器時代向青銅時代過渡后,占據群體多數的底層平民并未發生大的變化。
所以,三星堆文明屬于中華文明多元歸一前夜出現的一抹驚色,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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