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高宗李治一生中共有八個兒子,與武則天所生的兒子有四個:李弘、李賢、李顯以及李旦。在與武則天生下這四個兒子之前,李治還有四個兒子,分別是長子李忠、次子李孝、三子李上金以及四子李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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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瓜黃臺下,瓜熟子離離。一摘使瓜好,再摘使瓜稀,三摘猶自可,摘絕抱蔓歸。”這是武則天的次子李賢寫下的一首《黃臺瓜辭》,其意是在感慨太子之位的變幻莫測,太子之位的一次又一次被更換,就好比這瓜藤上的瓜一樣,隨意被人采摘,落得整個瓜藤最終凄寂寥寥。
身為武則天的兒子,李賢也曾經被立為太子,正因為曾經到達過這個高位,所以在失去太子之位后才會倍加失落和感嘆。那么,在武則天權欲的膨脹下,究竟又是哪些皇子成了“黃臺之瓜”呢?
長子李忠的降臨帶給李治的不僅是初為人父的喜悅,他出生于李治剛被立為太子不久,對于剛剛當上太子的李治來說,長子李忠的降臨可謂雙喜臨門。永徽元年(650年),剛坐上位不久的李治就封年幼的李忠為雍州牧,可見對于自己的長子,李治抱有很大的期望。
然而,李忠雖為長子,但是他的母親是個身份卑微的女人,不能給他以強有力的后盾支持,這是李忠日后博取太子高位的一大障礙。同時王皇后因為無子也深感后位不穩,于是她的舅父柳奭籌謀很久,想出了一個辦法,他認為如果李忠能夠與王皇后走得近一些,那么他們二人彼此就都有了后臺和依靠。
柳奭之所以想出來這么一個計策,是因為當時王皇后與李忠有著同樣的敵人,那就是蕭淑妃和她的兒子李素節。武則天自感業寺回宮之前,蕭淑妃不僅出身高貴而且深得唐高宗的寵愛,而李素節活潑可愛、冰雪聰明,除了長子身份而別無依靠的李忠很有可能敗在得寵的蕭淑妃母子手上。而如果李素節被立為太子,那么王皇后的地位也就岌岌可危了。
經過柳奭這么一分析,王皇后也認識到了與李忠結盟的意義。于是不久以后,王后就向唐高宗提議立李忠為太子,再加上一群擁護李忠當太子的大臣支持,李忠于永徽三年(652年)順利地當上了太子。而王皇后因為助了李忠一臂之力受到了李忠的感激。如此,二人的結盟關系就形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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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王皇后和太子李忠結盟的堡壘絲毫經不住武則天的猛攻。武則天進宮后,由于受到李治特別的寵愛而地位與日俱增,再加上她極高的宮斗能力,很快就解決了王皇后。永徽六年(655年),武則天被正式立為皇后,成為大唐帝國的國母。
其實,早在武則天入宮以前,她就懷上了第一個兒子李弘。不過,那個時候的武則天還在全力為自己奪取皇后的位置,所以無暇顧及自己兒子的地位。當武則天順利地成為皇后以后,她看著兒子李弘,越來越覺得不對勁。皇后為皇帝生的嫡子理應成為太子,可是李弘沒有得到太子的位子。于是,武則天下一個目標確立了,那就是幫李弘坐上太子的位子。
武則天十分聰明,她希望自己的兒子當太子,但是她也明白,這一點不應該由自己提出。就在武則天需要一個人提出改立李弘當太子的時候,禮部尚書許敬宗出現了。
許敬宗上奏唐高宗,提出只有皇后親生之子才應該成為太子,否則就會本末倒置,給國家帶來危機。如今太子的母親身份低微,而皇帝又有了嫡子,這樣危險的情況必然使不安分的鄰國窺伺大唐,等待太子之爭而導致的內亂來趁火打劫。
其實,唐高宗也有意改易太子,再加上許敬宗如此一說,便有了名正言順的說辭,李忠被廢也就成了理所應當的事情。身處東宮的學忠也明白事態的發展,他知道自己太子的地位肯定是保不住的,于是就主動提出了要讓位。顯慶元年(656年)正月,武則天的長子李弘正式被立為太子,年僅四歲。被廢黜太子之位的李忠被降為梁王,趕到了遙遠的房州,后來又被人誣陷,被廢為庶人,最后被賜死。
太子李弘是個寬厚之人,又因為飽讀詩書,所以內心十分慈善。他讀《春秋》時老師教授他“楚世子商臣弒其君”,他卻不忍心聽這樣父子相殘的歷史慘案,請求更換書目。于是師傅們改教《禮》。平定遼東后,“二圣”下令讓逃亡的士卒限期自首,否則施以斬刑、妻子兒女沒為奴。李弘知道后大為不忍,上表勸說取消罪涉妻子兒女這一條,表里有語:“與其殺不辜,寧失不經。”咸亨二年(671年),唐高宗出幸東都,留太子李弘在京師監國。當時正遇災荒,太子發現兵士的食物中有樹皮和草籽,心中憫然,便命人把東宮里的糧米送給他們吃。
正因為李弘的慈善,他最終也遭到了母親的排擠。李弘惹怒武則天的原因源于蕭淑妃的兩個女兒。蕭淑妃死后,她的兩個女兒無人看顧,三四十歲了都沒能出嫁。李弘聽說后心生憐憫,于是就請求唐高宗給她們找個人家嫁了。當然,這件事只是李弘母子失和的導火索,而真正的根源還是權力之爭。
唐高宗由于疾病纏身、無力理政的緣故,根據慣例常常命令太子李弘監國,而李弘的監國工作也一向做得很好,這就使武則天插手朝政失去了借口。武則天對于權力的欲望太大,而她得到權力的路走得又太難,于是絕對不許任何人從她手中搶走權力,更不可能甘心在唐高宗死后做一個幽居深宮、不問政事的太后,太子李弘便成為她的眼中釘。武則天似乎選擇性遺忘了李弘是自己親生兒子的事實,只記住了他是自己的政敵,一個需要消滅的政敵。
雖然對于李弘的死因沒有明確的記載,但是從史料中的相關記載來看,李弘之死非常可疑,被武則天害死的可能性很大,但是真相究竟如何,史籍并沒有肯定的記錄。沒有人能說清楚季弘到底是不是被毒死的,又是不是被武則天毒死的,這在千百年前就已經是一樁無可查證的皇室秘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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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弘死后,上元二年(675年)六月,武則天的二子李賢被立為太子、并監國。相比于李弘,李賢除了在文化水平上不輸于他的哥哥外、政治能力也很強。李賢在為唐高宗監國時期“處事明審,為時論所稱”,在出色地完成監國任務的同時,李賢還召集了一班名流學者為《后漢書》作注,這就是歷史價值很高的“章懷注”。然而,李賢的才能也成為被拉下臺的原因,因為在武則天的眼里,凡是對她爭奪權力的路途有阻撓的人,都是必須被廢的,何況這是一個才華橫溢的太子。
其實,李賢與武則天一直以來都是有隔閡的。而這個隔閡還有關李賢的身世問題。宮中一直都有傳言,說李賢是韓國夫人所生之子。然而,按照官方的說法,李賢則是在永徽五年(654年)十二月出生的,而且還是個早產兒。可能是因為李賢的早產,讓武則天覺得這個孩子的降生不是什么好的兆頭,所以武則天不喜歡李賢。
李賢當上太子以后,宮中就有一些別有用心的人散布小道消息說他不是武后的親生兒子,而是韓國夫人所生。于是,李賢對于武則天十分不信任,擔心遭到她的謀害。武則天寵信的一個術士明崇儼在她面前說“太子不堪承繼,英王貌類太宗”“相王相最貴”等話,慫恿武則天改立太子,這樣母子間的距離就更遠了。
武則天得知李賢沉湎聲色玩樂,還豢養男寵,尤其寵愛一個名叫趙道生的戶奴。而且唐高宗敕令武則天以"天后”身份攝政的事情也遭到朝臣的激烈反對。這樣一來,作為兒子,李賢行為不檢令母親失望:作為太子,李賢又成為武則天掌權的絆腳石。于是,武則天專門命人寫了兩本書送給李賢,一本是《少陽正范》,這是教太子如何做好太子的,另一本是《孝子傳》,這是教太子如何做一個孝順的兒子的。看到母親送來的這兩本書,李賢立刻明白了其含義,他在不滿的同時也感受到了來自武則天的強大壓力。
李賢與武則天的母子關系越來越緊張,而武則天也在伺機尋找廢黜李賢太子之位的突破口。就在這個關鍵的時刻,正諫大夫明崇儼死了,而且是被人殺害的,因為最終沒有抓到兇手,之前與明崇儼有隙的李賢就被武則天指為殺人的元兇。
事實上,關于李賢殺害明崇儼的事,武則天并沒有確鑿的證據,甚至是根本毫無證據。武則天之所以要陷害李賢,是因為她認為李賢對于她的威脅實在是很大,必須盡快清除,而這個時候剛好明崇儼被殺,李賢也就順理成章地成為替罪羊。
永隆元年(680年)八月,太子李賢被廢,被幽禁起來,東宮的政治勢力也順帶被鏟除。“文明元年(684年),武則天臨朝,令左金吾將軍丘神勣往巴州檢校賢宅,以備外虞。神勣遂閉于別室,逼令自殺。年三十二。則天舉哀于顯福門,貶神勣為疊州刺史,追封賢為雍王。”表面上看是丘神勣自主將李賢殺害,實則是武則天背后指使,而丘神勣也成了殺害李賢的替罪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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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度登基的唐中宗李顯,生于顯慶元年(656年)十一月,原名李哲,是唐高宗的第七子,武則天的第三子。也是這一年,他的母親用狠毒的方法將已經被廢的王后和蕭淑妃殺害,還在其母腹中的李顯,對于他將要面臨的生活環境還一無所知。
弘道元年(683年)十二月,唐高宗駕崩,在李顯的兩位哥哥相繼被廢后,李顯理所當然地被推上了位,是為唐中宗。他很興奮,然而每當回想起兩位哥哥的慘死經歷,他又毛骨悚然,不知道自己將要面臨怎樣的生活,更不知道自己會不會重蹈兩位哥哥的覆轍。
李顯害怕他的母親,面對能夠將親生兒子殘忍殺害的一個女人,又有誰能不顫抖?然而作為新上任的皇帝,李顯又不甘心成為傀儡,他還是想要真真切切地獲得一個皇帝應有的權力,可是這一切都只是個夢而已,因為所有的一切都控制在他母親的手中,連同他的生命。與他的弟弟李旦相比,李顯少了一些淡定,多了一些對權欲的渴望,他絕對比不上李旦的聰明,于是才有了如此悲劇的人生。
當上了皇帝的李顯太過興奮了,在武則天的眼皮底下,他居然還想要擁有自己的權力,這也是他被武則天廢黜,降為廬陵王的直接原因。
李顯排行第三,兩個哥哥先后被立為太子,結果都沒有登上帝位就被廢黜,如今龍袍居然穿到了他的身上,著實讓他有些興奮過頭。為了盡快培植自己的親信,他有些迫不及待了。唐中宗李顯繼位后,皇后韋氏的父親韋玄貞立即從一名小官一躍而升為豫州刺史,充分應驗了"一人成仙,雞犬升天”的舊話。但韋氏仍不滿足,在她的要求下,頗有些懼內的唐中宗又準備升韋玄貞為侍中(門下省長官、宰相中的第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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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次的提升并沒有那么順利,中書令裴炎堅決反對,據理力爭:韋玄貞并無大功,僅僅憑借皇后父親的身份一下子晉升高位,未免太快了一些。裴炎再三勸諫,惹得唐中宗火起,怒道:“我以天下與韋玄貞,何不可!而惜侍中邪!”或許是為自己的仕途著想,或許也為了李唐的江山擔憂,回天無力的裴炎無奈之下便將唐中宗所言如實轉告了太后武則天,并且與武則天、中書侍郎劉祎之一起謀劃廢立之事。
第二日,武則天駕臨洛陽宮乾元殿,召集百官,宣布廢唐中宗為廬陵王。李顯問道:“我何罪?”武則天道:“汝欲以天下與韋玄貞,何得無罪!”唐中宗這才明白過來,頓時無言以對。
嗣圣元年(684年)二月,當了不到兩個月皇帝的唐中宗李顯被武則天貶出長安。在被貶后長達14年的時日里,最初李顯的內心充滿了對母親的恐懼,他每天擔驚受怕地度日,生怕哪天接到母親送來的賜死令,如此,他就會與兩位哥哥一樣,死在生母的手里,他心有不甘、甚至害怕到想要結束自己的生命。
后來還是在妻子韋氏的規勸和開導下,李顯的內心慢慢地平靜下來,他不再那么害怕了,才得以平靜地生活。事實上,韋氏也是別有用心的,她是一個權欲旺盛的女人,她想要和李顯等待回宮的時機,伺機恢復皇權,她更渴望武則天那樣的人生,臨朝稱制,成為一代帝王。李顯顯然被韋氏的陪伴與誘導感動了,他曾經對韋氏發過誓,一旦他再次稱帝,一定將韋氏封為皇后,并且讓她為所欲為。
在房州的歲月中,李顯與韋氏在寂寞與寧靜的生活中相濡以沫,他們最小的女兒安樂公主也是在那個時候誕生的。李顯很愛這個女兒,每每將其抱入懷中就不舍得放下。然而,當時的李顯無論如何也料想不到,日后置他于死地的正是妻子韋氏和這個他最疼愛的女兒安樂公主。
終于,李顯與韋氏等到了回朝的那一天。圣歷二年(698年),出于政治上的權衡,武則天將李顯夫婦召回宮中,并重新立李顯為太子。
神龍元年(705年),宮中政變,張易之、張昌宗二人被殺,群臣逼迫82歲高齡的武則天退位。同年二月,國號恢復為唐,唐中宗李顯再次稱帝,并封韋氏為后,置張柬之等朝臣的意見于不顧,追封韋氏之父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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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顯非但沒有信任張柬之等人,反而任韋氏為所欲為,甚至讓她參與朝政。后來,李顯把安樂公主嫁給了武三思的兒子武崇訓,并封上官婉兒為昭儀,專門負責起草皇帝的詔令。韋后與武三思的關系本就說不清道不明,再加上上官婉兒與武三思也有暖昧不清的一面,在這三個人的背后,一股強大的政治勢力悄然崛起,而這一切都是李顯親手造成的。
朝中大臣對于如此的政治形勢都十分擔憂,張柬之等曾幾度極力規勸李顯將武三思除掉,糊涂的李顯卻不以為然。其后,武三思與韋氏居然反過來誣告張柬之等人有謀反之心,并讓唐中宗表面上將張柬之冊封為王。這樣一來,張柬之就被迫離開了京城,實際上是被降了職位,就在他被調離京城的途中,被武三思派人暗殺,韋氏心頭的一塊石頭終于落地。
或許是繼承了韋氏的基因,安樂公主的野心與韋氏不相上下,更決心要與武則天一樣臨朝稱帝。在安樂公主、韋氏以及武三思的再度慫恿下,李顯又有意將非韋氏所生的太子李重俊廢黜。不料,李重俊先發制人,707年,他與左羽林大將軍李多祚率領羽林軍三千余人將武三思父子圍困并殺死。李重俊本想連同韋氏與安樂公主一并殺之,卻終因人數的差異反被韋氏所殺。
韋氏和安樂公主大難不死,索性趁機要將宰相魏元忠除掉,她們誣告魏元忠與李重俊有勾結,順理成章地將魏元忠貶出了京城。沒有了政治阻力,韋氏和安樂公主獨攬了朝中大權,再加上李顯的昏庸,韋氏母女也大體實現了心中所想,差的只是最后一步棋。在韋后和安樂公主的擺布下,李顯這個皇帝當得也越來越離譜,干了很多極為荒唐的事情,甚至連加印蓋章的詔書都不看。
安樂公主一直覬覦著皇太女的位置,她十分希望母親韋氏能夠臨朝稱制,這樣一來自己就能名正言順地當上皇太女。然而李顯不死,母女二人的心愿也只能是心愿而已。終于,有一件事情幾乎要促成她們心愿的達成。
710年五月,一個叫燕欽融的小地方官上書唐中宗,言辭之中都是對韋氏淫亂和干預朝政的指責。李顯看過之后便傳燕欽融進京,然而韋氏派人當著李顯的面摔死了燕欽融。韋氏發現,李顯對此事極為不悅。
韋氏因為擔心李顯開始徹底糾察自己的行為,再加上安樂公主背后的慫恿,終于下定決心要害死李顯。一日,她在李顯平日愛吃的餅里面下了毒藥,唐中宗李顯食后腹痛難忍,經醫治無效而駕崩,終年五十五歲。就這樣,李顯的生命就葬送在了妻子和最愛的女兒手中。
唐中宗死后不久,韋氏和安樂公主就拿出了一份假遺詔,遺詔中要求立唐中宗之子李重茂為太子,由韋氏聽政,相王李旦輔政。然而,韋后又心有不甘,將遺詔再次改動,想盡一切辦法要將李旦和太平公主隔離于她的政治權力之外。韋氏和安樂公主的密謀最終還是沒有得逞,李隆基和太平公主的政變讓這兩個內心陰險的女人走上了不歸路,也算是為九泉之下的李顯報了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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