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竹心躺在太子懷里,沒有看到他的表情,也不明白他臉上消失的笑容意味著什么。
自那日之后,太子雖然偶爾白日里來我院中坐坐,但依然不肯留宿。
沈竹心知道自己不該吃醋,但實在壓抑不住對太子的占有欲。
她提起我的語氣愈發不屑,好似我所有爭寵的小手段都在她意料之中。
太子第一次開口維護我,兩人便不歡而散。
從那之后,太子便不再為我說話,可沈竹心卻在這種沉默中醋意更濃。
我不需要刻意打探,只看太子的臉色都能了解他們的關系進展。
坦白說,我對沈竹心很失望,甚至這種失望已經延伸到了我真正想見的人身上。
半月后的宮宴,我終于見到了沈竹心的母親,當年名動京城的才女白黎。
只是一個照面,我便愣在原地,眼淚幾乎控制不住地奪眶而出。
她的臉……我太過熟悉。
這種后知后覺的認知讓壓抑已久的痛苦直沖心房,痛得我險些站立不穩。
沈竹心挽著白黎的手臂,這對母女都不明白我為什么突然這么激動。
“蘇側妃,你沒事吧?”
我強按下心間的驚濤駭浪,用幾個深呼吸平復了一下心情。
“我沒事,久聞沈夫人大名,今日得見,實在是晚輩之幸。”
沈夫人看我的眼神充滿了防備。
畢竟沈竹心自恃太子的寵愛,心中是有幾分底氣的。
可在沈夫人看來,我的存在就是對她寶貝女兒的威脅。
“蘇側妃若是身子不舒服,可要及時請太醫診治啊。
“侍奉太子殿下不是小事,蘇側妃萬萬不好過了病氣給太子殿下。
“實在不行,就去京郊的莊子上休養一段時間,那里山清水秀,養病最合適了。”
沈夫人在三言兩語之間就想給我貼個身體不好的標簽。
更是恨不能立刻把我趕離京城。
我看著她算計的嘴臉,多年執念一下子釋然了幾分。
難怪,難怪當年她會做出那般選擇。
緩過了最初的震驚和失望,我又恢復了理智。
“晚輩多謝沈夫人關心,您放心,晚輩身子好得很。
“只是今日突然見到您有些激動,一時失態,讓您見笑了。
“今日得見夫人風采,晚輩方才理解了當初太子妃舍身救夫的氣魄從何而來。”
聽見我提起當初自己和太子定情的佳話,沈竹心的臉上是壓抑不住的得意。
沈夫人也以為我是在示弱,腰桿都挺得更直了一些。
“當年太子殿下遇險,心兒得到消息便心焦不已。
“蘇側妃是不知道,當時我和她父親攔都攔不住她。
“她實在是把太子殿下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還重要。
“莫說舍身相救,就是一命換一命,心兒也必是沒有半句怨言。
“提起心兒對太子殿下的情誼,這京中怕是沒有女子可以相提并論。”
我因此事錯失太子正妃之位,沈家母女自然覺得提起這些可以刺激到我。
卻不知這正是我為她們準備的陷阱。
果然,不遠處正緩緩走來的皇后和太子都面露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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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竹心千里救夫,這件事到底是美談還是笑話,從頭到尾都掌握在我手中。
我謙和禮讓,這就是太子賢伉儷恩深愛重的證明。
我若堅持正妃之位,甚至通過手段讓沈竹心無法入太子府。
那她連夜去投奔一個男人,便是京城最大的丑聞。
這件事之于皇室而言也并不體面,尤其對太子來說更是如此。
在大雍境內儲君遇險,說出去難道光彩不成?
再說沈竹心孤身離京,只是遇到了剛好暫時停下來養傷的太子。
太子身邊帶著若干護衛死士,再如何也輪不到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相救。
所謂的救夫,不過是給受了皮外傷的太子換換藥,真當個救命之恩來說就過分了。
尤其這件事旁人議論幾句還好,沈家人若是自己掛在嘴邊,便是挾恩望報。
一整場宴會下來,皇后都沒有給太子妃一個眼神。
反而是把我叫到身邊頻頻關照低語。
這讓下面等著看熱鬧的各家夫人小姐臉色都十分精彩。
沈夫人仗著女兒嫁入皇家,更可能是未來皇后,行事高調在京城中早已得罪了不少人。
這會兒眼見太子妃不得皇后寵愛,和她不對付的人自然不會說什么好話。
沈竹心本以為太子會為她出頭,開口回護。
卻不想對方也神色淡然,仿佛沒有看到她被冷落。
如果說宮宴一事讓沈竹心心生不滿,那當她在太子書房看到我為太子所畫的畫像,憤怒更是達到了巔峰。
“殿下當初還和臣妾許下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諾言。
“結果轉頭就把別的女人的畫作掛在書房!
“殿下可曾有半分考慮過臣妾的心情?
“難怪世人皆說癡情女子負心漢,原來這一切竟只是臣妾一廂情愿!”
太子被沈竹心激烈的反應嚇了一跳。
只是一幅畫像而已,他覺得好看便掛了,何至于到負心漢的程度?
但見沈竹心聲淚俱下,太子還是心疼了,好聲好氣地把人抱在懷里哄。
結果他不哄還好,他這一示弱,更加放大了之前沈竹心在宮宴上的委屈。
她不敢把情緒發泄到皇后的態度上,只能抓著我不放。
言辭間顯然把我描繪成了一個不知廉恥插足別人婚姻的第三者。
太子聽了一會兒,終于也惱了。
“心兒!若不是孤執意去父皇母后面前苦苦哀求,又何來我們的今日!
“你與孤定情之前便知道,棠棠才是父皇母后屬意的太子妃。
“如今是我們對不起她,你為何咄咄逼人,非要詆毀棠棠人品?
“她入府至今,孤從未在她院中過夜,可棠棠未有半句怨言,甚至還在母后面前為我們遮掩。
“她受盡委屈都不曾埋怨,你為何非要無理取鬧!”
沈竹心愣住了,她做夢都沒有想到太子會為了別的女人與她起爭執。
失望與吃醋交織的情緒讓沈竹心徹底失去了理智,她尖叫著推開太子。
這對以恩愛聞名的小夫妻,終于迎來了第一次正面沖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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