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知道,綜卦是《周易》中,事物矛盾對立統一的體現,可謂是《周易》中辯證關系的骨架。所以,當我們對《周易》的六十四卦有所了解后,想要更深入的洞悉《周易》中的辯證關系,便要開始捉對解讀綜卦之間的關系。
《周易》中的綜卦,小君認為山地剝和地雷復是最典型的一組綜卦。作為相鄰相續的一對卦象,他們最為典型地體現了《周易》中陰陽勢力此消彼長、矛盾統一的關系。若要再深究,則它們不僅是卦象上的簡單更迭,從人事角度上看,他們更是體現了一套完整的宇宙觀與歷史觀,揭示了盛衰、興亡、生滅之間轉化的內在規律。
若單純地從符號學的角度來看,剝卦的下坤上艮和復卦的下震上坤形成了一個完美的鏡像。剝卦的卦形是五陰在下,一陽獨居其上,其意義是陰氣的逐漸侵蝕,使得僅存的一陽孤懸于眾陰之上,此時陽氣被剝削到極限,形勢岌岌可危。而復卦則是五陰在上,一陽初萌于下,他的意義是當陽氣被陰氣剝削殆盡后,一縷陽氣卻悄然從最底部復生了,其力量雖微薄,卻蘊藏著無限的生機。
復卦接續在剝卦之后形成了一個小小的循環亦能體現陰消陽長,陽消陰長,生生不息的自然態勢。而從兩卦的卦辭中,亦是細致地描繪了陰陽消長這一量變積累最終引發質變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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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剝卦的爻辭自下而上,便清晰地為我們展現了衰敗地層層遞進。從初六衰敗始于根基的“剝床以足,蔑貞兇。”,到危機開始向核心侵蝕的“剝床以辨,蔑貞兇。”,直至六五陰勢已成,最終導致上九的“碩果不食,君子得輿,小人剝廬。”而這上九的“碩果”便是其對立統一的思想關鍵:在那個陰勢滔天、萬物凋零的極點,反而保存下了最精華且用于復生的種子。因此,在剝卦中僅存的這一陽,不僅僅是陰勢剝削后的殘余,更是復卦的開端,這何嘗不是矛盾轉化的內在依據呢。
而復卦的爻辭所展現的則是新生的力量由弱至強的生長過程。初九的“不遠復,無祗悔,元吉。”乃是陽氣的復歸,它所強調的便是在錯誤萌生之初便及時回歸正道,這是最為及時且是吉的。六二的“休復,吉”則不單單自行回復正道,還帶上了親友,之后歷經六三“頻復”的反復和“中行獨復”的堅持,時至六五時候,新生力量業已穩固。然而在上六時,又印證了物極必反的法則,而上六的“迷復”亦是提醒我們復興之路不可能總是一帆風順,當陽勢復長到極致時,便將迎來下一輪的陽消陰漲。
這樣的陰陽消長不僅僅體現在自然中的日夜寒暑輪替,在人世中朝代的輪替時代的更迭又何嘗不是歷史長河中一次次的陰陽消長相靡。如秦朝末期嚴刑峻法,徭役無度使得民不聊生,這便是“剝床以足”的階段,到了二世胡亥時期,趙高專政便是勢陰至盛時,于是陳勝吳廣起義,天下大亂,此時秦朝已至名存實亡之勢,正恰如那僅存的“碩果”搖搖欲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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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勝吳廣之后便是楚漢相爭,此時社會已勢凋敝至極,然而漢高祖登基,推行休養生息的國策,這何嘗不是天下蒼生迎來了“一陽來復”的曙光。初九的“不遠復”始于蕭何的“約法三章”到文景之治的“輕徭薄賦”便歸于復卦六五的“敦復”階段,此時漢王朝的生機已從底層緩緩恢復,終成強漢的堅實基業。
對于小君來說,剝、復二卦的關系并非靜止的矛盾辯證關系,而是萬物生生不息的動力本源。對立僅僅是他們的表現,統一才是他們的本質,對于剝卦與復卦來說,二者其實共享著同一個陰陽消長的周期,剝之終即是復之始,彼此以對方為存在和轉化的前提。沒有剝的收斂與肅殺,便沒有復的生發與積累的能量;沒有復的生機勃發,剝的過程便失去了其循環更新的意義。
而從剝與復的消長中,我們習得的并不在于恐懼“剝”的衰退,也不在于盲目樂觀于“復”的生機,而在于深刻理解二者對立統一的辯證關系。唯有在剝時知“碩果不食”并堅守正道,保存希望;在“復”時,當行“不遠復”,敦厚篤實,穩步前行。才能在個人修養、組織管理乃至國家治理中,洞察時勢,把握機樞,從容應對盛衰之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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