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中華文化源遠流長,在各個領域的發展,也都是獨樹一幟。就拿我們的穿的衣服來說,古人講的“衣”,其實也有兩個解釋。
一是說那種連體的衣服,二則是特指上衣,當然,與下衣對應的則是“裳”了。
而在更多時候,古籍中提到的“衣”,其實也是上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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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衣,下衣
古人的上衣,在不同場合,都有不同講究,在更多情況下,它不僅是當時社會審美的體現,也反映了某個王朝的時代特色。
一、深衣
走在路上,經常可以看到一些年輕男女穿著漢服。說起來,深衣便是漢服的一個分支。
這種衣服的特點是上衣,下裳是分開裁剪的,并通過一定的手藝縫合在一起。
早在春秋戰國時期,深衣便已經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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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土的古代深衣
社會的變革、思想的進步、制度的動蕩,一些貴族或士子,開始謀求新的變化,穿深衣,同樣是一種表現方式。都是漢承秦制,直到西漢時期,深衣總算盛行開來,廣泛流傳于社會的各個階層。
在深衣發展和流行的過程中,在衣服的長短,縫合的位置,領子的形狀等地方逐漸形成了一種專屬形制。
《禮記·深衣》中記載:“古者深衣蓋有制度,以應規、矩、繩、權、衡。短毋見膚, 長毋被土。續衽鉤邊,要縫半下。袼之高下,可以運肘。袂之長短,反詘之及肘。帶,下毋厭髀,上毋厭脅,當無骨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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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衣的圖解
顯而易見,對于深衣的制作是有一套屬于自己的標準。
其實,早在商周時期,衣服并不是深衣這種款式,而是以小的袖口,較長的齊膝的衣服為主,那為什么到了后世,上衣會逐漸發展為深衣這種款式呢?
其實,衣服的發展總是與人的審美有關,而人的審美又是社會文明變遷與風尚改變的表現。
自商周建立以來,奴隸制度不斷完善,貴族和一些奴隸主不再需要勞動。
往常來說,勞動人民穿著小袖緊身的衣服,但有些人成為貴族之后,有了封地,便能雇傭他人來幫助自己耕種。
如此一來,這些地主不需要親力親為,他們的生活方式,也趨向于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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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族不需要勞動,穿著寬大的衣服
而在穿衣方向上,它也因此逐漸被適合家居的寬松的衣服取代。而這,便是深衣產生的原由了。
到了春秋戰國時代,文化異常燦爛,諸子百家都是智慧高絕的人物。
他們不僅有一流的思想,而且觸類旁通,也能在服裝美學上做出一定的研究與貢獻。
在百家爭鳴中,以孔孟為代表的儒家思想逐漸成為社會的主流思想,而深衣這種上下連體的體制,因為它符合周禮之說,從而受到了儒家思想的青睞。
一時間,深衣成為了文質彬彬的象征。在儒家文化的影響下,深衣風靡一時。
西漢從漢武帝開始,便獨尊儒術。這么一來,深衣也成了讀書人的標配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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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武帝穿著深衣
當然,這個時候的深衣依然以曲裾深衣為主。這是何意呢?
一方面,在儒生看來,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能隨意損壞,也同樣不能暴露身體;而一方面,與內衣的發展較為緩慢有關。
直到東漢時期,有襠的褲子出現,直裾深衣逐漸取代了曲裾深衣。
魏晉南北朝,男性已經不再穿這種深衣,一些女性依舊穿著,但是形狀已經大有變化。
到宋代以后,深衣逐漸退出歷史的舞臺。
縱觀深衣的發展史,不難看出,深衣在漢朝尤為盛行,故很多人把深衣當做漢服的代表,直到今天依舊有很多年輕男女為了追求復古的感覺,穿著漢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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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穿漢服
二、襜褕
前面已經提及,東漢以后,直裾深衣逐漸代替了曲裾,這種新式的直裾深衣,便稱為襜褕。
所謂直裾,就是指垂直的衣裾,一般作為非正朝的衣服,男女皆可穿著,因為衣服款式寬松,長而大類似于襜襜然的形狀,所以被稱為襜褕。
襜褕的出現表明人們的內衣已經發展的較為完善了,因為曲裾就是為了遮掩住里衣,使得身體不會暴露在外,曲裾往直裾的發展也反映了當時服裝制作的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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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代印花敷彩襜褕
眾所周知,古代很注重禮儀,所以在穿衣上面很有講究。
襜褕最初只是作為便服使用,一旦在正式點的場合,如朝堂之上,就會被認為是大不敬。
《史記·魏齊武安侯列傳》中就記載了這樣一個事:“元朔三年,武安侯(田恬)坐衣檐褕入宮,不敬,國除。”
一個有爵位的貴族,竟然因為穿衣不講究被撂倒,可見這種要求是多么的嚴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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襜褕
直到東漢時期,這種情況才有所緩解,男子可以隨意穿著,官員也可穿著襜褕去面見皇帝,這是因為當時的社會風氣有開放的趨勢。
就像原來規定上朝的時候必須脫鞋、然后去掉佩劍;但在漢末,董卓與曹操不也曾是劍履上殿,入朝不趨了嗎?
三、袍
袍子,是一種寬大的冬衣,經常出現在軍中。
《釋名》中:“袍,丈夫著下至跗者也。袍,苞也。苞,內衣也。婦人以絳作衣裳,上下連,四起施緣,亦曰袍,義亦然也。”
不難看出,袍也是一種長衣,但是最初是不能直接穿著在外,需要另外加一件薄衣罩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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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冠、穿長袍的西夏貴婦 內蒙古黑水城出土唐卡
至于其中原委,說來有趣,因為袍子的顏色不怎么好看,所以不少貴族喜歡在外面再加上一層,將它給遮住。
袍出現于深衣之后,最早出現在戰國以后。
據出土的文物以及典籍記載,袍一般采用直襟直統式,通俗的講就是直上直下,衣袖較長且交頸,整體寬松但有著下擺,便于活動,穿著時需要系上腰帶。
一般來說,袍里面裝有絮狀物,分為內外兩層。
《禮記》中有很好的解釋:“袍有襯絮,絮分新纊,舊缊。”
纊是指用新的蠶絲作為內夾層,用于富貴人家,缊則是指用舊的亂麻或者舊的蠶絲作為內夾層,用于普通的人家。
從這里也可以看出來,那時的社會的貧富差距已經相當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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蠶絲做的袍
因為分為里外兩層,且內含襯絮,所以袍一般作為御寒保暖的冬衣。
說到這里,還有一個比較有意思的典故。
據《史記·范雎傳》記載:范雎在出使魏國的時候曾與須賈結仇,被處以笞刑,范雎佯死才逃過一劫。
后來范雎改名換姓擔任秦國宰相,正巧趕上須賈出使秦國,范雎決定試探一下,如果須賈真的是無情無義之人,便將其處死。
于是前者裝扮成窮人去見須賈,須賈既對范雎還活著大感意外,又見其如此落魄,心生憐憫,便留下范雎吃飯,并取一綈袍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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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照范雎
范雎見須賈本性不壞,仍有眷戀舊友之情,便放過了他。后來這個事情變成了典故,用于寓意在遭遇困難的時候別人給予的幫助和饋贈。
漢代以后,袍已經成為了平時起居的服裝。在穿著的時候不需要在外面多加一層罩衣,并且為了美觀,袍的款式也開始變多,甚至加上了精美的裝飾。
小說《三國演義》中也有一個類似情節:曹操在得到關羽后,便賞賜給他一件錦袍,其余眾將自然非常眼熱。
到了后世,袍的樣式越來越與襜褕相近,最終袍與襜褕演化成了一個整體,無論是否含有棉絮,都統稱為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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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暖帽、穿織金錦龍袍的元代帝王 元·劉貫道《元世祖出獵圖》
四、衫
除了上面提及的,衫也屬于長衣的一種。
衫最早出現在漢代,從服裝式樣上來看是對深衣的一種改革,主要改變是去除了袖端,所以袖口特別寬大,魏晉時期成為了單衣的統稱。
由于是單層,不用內夾層,所以較為輕快,用于夏裝,士人們多喜歡穿著。所以在很多小說中,讀書人的標配之一,便是長衫。
當然,在衫的發展過程中,它還逐漸演變出了多個品種,如汗衫,小衫,帽衫,涼衫等。
來有趣,衫本來是專門為男士設計的,可到了后來,女性也開始紛紛穿起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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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綺羅衫的唐代女子 唐·周昉《簪花仕女圖》
由此可見,衣服在發展的過程中,不僅是款式有所變化,就連服務對象也會隨著人們的觀念的改變,而有著適應性的變化。
所以說,這更是印證了服裝文化與社會文明是息息相關的。
五、襦
前面介紹的都是長衣,下面聊一聊短衣,襦便是短衣的一種。
漢樂府詩《孔雀東南飛》中有記載:“妾有秀腰襦,葳蕤自生光。”
不難看出,襦的長度只到腰間,所以被稱為腰襦。據載,襦最早出現在漢代,當時男女都可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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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秦時期的紫纈襦
在東漢以后,多用于婦女,被當做外衣穿著,在外觀上是大襟,且衣襟右掩。
一直到隋唐時代,襦的款式才有了改變,出現了左右兩邊的對襟,穿的時候兩側衣襟敞開,下擺用束帶束在裙子里。
兩宋時期,襦漸漸沒落,僅在農村有人穿著,更方便耕作與勞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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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百姓勞作
而到了元代以后,它又開始漸漸流行,廣大漢族婦女都在穿著,襦的歷史可以一直延續的清代,后來才慢慢消失。
六、襖
說到襖,大家肯定都覺得熟悉。誠然,直到今天,襖依舊是我們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冬季服裝。
襖在分類上屬于短衣,這種短是指衣服的長度上,并不是袖子的長短,襖是從襦慢慢演變而來的短衣,所以長度介于袍和襦之間。
一般來說,襖的質地較厚,用織物做內襯,所以很是保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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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款式的襖
較厚的襖,一般用于冬季穿著,而稍薄的,則用于春秋兩季。這一點與今天的棉襖沒有區別。
襖最早出現在魏晉南北朝,到了宋代開始盛行,如果看過清明上河圖,便能驚喜地發現:圖上很多男女都穿著棉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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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上河圖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清朝,不過,襖在服裝樣式上開始出現看很大的變化,不僅沿用了前朝的短襖,又在此基礎上發明了長襖,并一直沿用至今。
后話
從前面的上衣中,不難看出它發展的一個特點。古人在穿衣上的講究,是非常符合禮制的。
當然,這種規矩也是隨著朝代的變化,也不斷寬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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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女子著衣看社會的寬松度
在先秦到兩漢時期,禮法思想較為濃厚,一個不小心,甚至會因為穿衣不檢點而丟官。
但到了后世,唐宋之際,社會風氣比較開明,上衣的變化,也開始趨向于多樣化與特色化。
說起來,這正是反映了社會風尚的轉變,它雖然來源于人們的審美風尚,但也受時代特色所影響。
參考文獻
《對深衣之“衽”的想象與重構———“中國古代深衣考辨”再解讀》
《垂衣裳而天下治 中國古代服飾的演變》
《論中國古代服飾的文化形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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