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伯利亞勞改營的寒風中,陀思妥耶夫斯基蜷縮在破舊的床鋪上,借著微弱的燭光偷偷寫作。這個曾經站在死刑場前等待槍決的人,如今卻淪為囚犯,命運似乎已經把他拋棄。但誰能想到,就是這個賭徒、囚犯、癲癇病人,日后會成為與托爾斯泰齊名的俄國文豪?
![]()
1849年12月22日,寒冷的圣彼得堡。
28歲的陀思妥耶夫斯基被押赴刑場,罪名是“參與反政府活動”。他眼睜睜看著前面的同伴被蒙上眼睛,綁在柱子上。槍斃隊已經舉起了槍。
死亡近在咫尺。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一名宮廷侍從武官疾馳而來,宣布沙皇的特赦令:死刑改為四年苦役,然后流放西伯利亞服役。這一刻,他從鬼門關爬了回來。
這段與死神擦肩而經歷,徹底改變了陀思妥耶夫斯基。他在給哥哥的信中寫道:“生命是一份禮物,生命是幸福,每一分鐘都可能是幸福的一刻。”
正是這種對生命的重新理解,推動他創作出《罪與罰》、《卡拉馬佐夫兄弟》等不朽名著。
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苦難遠未結束。
在勞改營里,他經歷了非人的折磨。后來他這樣描述那段日子:“就像一條被埋在棺材里的蟲子。”出獄后,他不僅身無分文,還背負著照顧繼子兄弟的沉重負擔。雪上加霜的是,他染上了賭癮。
這位文學天才在賭桌前完全失去了理智。他會在賭場呆上整整一天,把所有的錢都押在輪盤賭上。贏了,他想要更多;輸了,他渴望翻本。結果往往是輸得精光,不得不典當手表、大衣,甚至妻子的首飾。
有一次,他居然在一天內輸掉了3000盧布——這在當時是一筆巨款。為了還債,他不得不與書商簽訂苛刻的合同:在一個月內完成一部長篇小說《賭徒》,如果他違約,書商將永久擁有他所有作品的版權。
難以置信的是,在如此壓力下,他僅用26天就完成了這部杰作。更不可思議的是,盡管親身經歷過賭博的毀滅性后果,他依然無法戒掉賭癮,一次又一次地重蹈覆轍。
陀思妥耶夫斯基一生都在與癲癇病斗爭。這種疾病在那個時候被認為是一種“詛咒”,病人常被社會排斥。發病時,他會突然倒地,全身抽搐,失去意識。
可就是這種痛苦的疾病,反而成為他文學創作的源泉。在《白癡》中,他塑造了梅什金公爵這一形象——一位同樣患有癲癇的主人公。梅什金在發病前會體驗到一種極樂的預兆:“他的腦際仿佛突然豁開一道縫,他的心臟仿佛突然被一股激情之泉浸潤。”這恰恰是陀思妥耶夫斯基本人的真實體驗。
他把自己的痛苦轉化為文學,讓讀者通過梅什金的視角,看到了一個純潔、善良、與世俗格格不入的“白癡”,以及這個“白癡”如何照亮了周圍虛偽的世界。
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作品為何能如此深刻?因為他寫的不是別人的故事,而是自己的生命體驗。
《死屋手記》直接來自他在勞改營的日子;《賭徒》源自他沉迷賭博的切膚之痛;《卡拉馬佐夫兄弟》中伊萬的信仰危機,何嘗不是他本人對上帝存在的苦苦追問?
就連他的寫作方式也充滿戲劇性。由于長期欠債,他常常被迫同時創作多部小說。他會深夜里在書房踱步,口述給速記員,然后反復修改校樣。有時校樣已經送回印刷廠,他還會追過去要求再次修改。
他對人性的深刻理解,或許正來自這種混亂而痛苦的生活。他筆下的人物從不是非黑即白的,而是充滿矛盾的復雜個體——就像他自己,既是文學天才,又是不可救藥的賭徒;既是深刻的哲學家,又是被欲望驅使的凡人。
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去世前一年完成了《卡拉馬佐夫兄弟》,這部被尼采譽為“迄今為止最壯麗的長篇小說”的杰作。一年后,他在寫作時筆筒掉落,為了撿筆,他移動書柜導致肺血管破裂,結束了他充滿戲劇性的一生。
回望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人生,我們不禁要問:是苦難成就了天才,還是天才在苦難中找到了表達的途徑?
也許,答案就藏在他自己的話中:“我唯一擔心的是,我配不上我所經歷的苦難。”
在這個追求舒適、逃避痛苦的時代,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人生或許能給我們另一種啟示:生命中最黑暗的經歷,可能恰恰成為照亮我們前行的光芒;而那些看似無法逾越的障礙,反而塑造了我們的深度與韌性。
你我的人生,又何嘗不是一部正在創作中的小說?今天的挫折與迷茫,也許正是未來故事的伏筆。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