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特戰隊長前夫離婚五年后,我在全軍表彰大會彩排現場遇見了他。
安檢人員正要檢查我的身份信息時,見他進來,語氣變得熱絡:
“厲隊長!您也來了。”
他微微頷首,目光落在我身上。
“她和我一起的。”
我禮貌謝絕,從口袋里取出自己的通行證。
“不用,我有通行證。”
他垂眸看著我手中的證件,沉默片刻。
“靈汐,這么多年了,你還在怪我。”
我笑了笑,沒說話。
我的心思早被即將去受獎的人占滿,
哪還裝得下其他。
......
彩排結束后,我裝好順路要取回家的衣服,挎上包轉身離開。
初秋的風卷起沙塵,一路走到營區班車站時,風沙迷得眼睛生疼。
等揉開眼中的沙粒,卻看見厲承驍的軍牌越野車停在面前。
見我眼眶發紅,他眉峰緊蹙。
“上車,我送你。”
“不必,我坐班車。”
他將我從頭到腳打量,瞥見我肩上的挎包時,聲音放輕。
“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很好。”
厲承驍顯然不信。
“上車,我送你。”
身后的班車不停鳴笛,他卻紋絲不動。
眾目睽睽下,我只好拉開車門。
“三號家屬院。”我報出地址。
空氣凝固片刻,男人嗓音干澀。
“你怎么還住那里?那片區早就劃為待拆區域了,而且你一個人,還有……”
他欲言又止。
我卻知道他想說什么。
那是我母親犧牲的地方,十年前的今天,她拒絕出席我和厲承驍的婚禮。
從十層樓一躍而下。
后座空間寬敞,但暖氣太足,我按下車窗。
“你一吹風就著涼,還是關上吧,覺得熱我調低溫度。”
我搖頭微笑。
“早不會了,你隨意。”
車內陷入沉寂,直到他的手機響起。
“老公,彩排結束了嗎?回來了嗎?”
車載音響里傳來的聲線熟悉,卻帶著陌生的嬌柔。
“回來了,碰見靈汐,順路送她一程。”
電話那頭靜默片刻。
“靈汐回來了?也是好久不見了,怎么不早說,該請老戰友聚聚的。”
認識許微十幾年,我從沒聽過她用這樣的語氣說話。
從前她沉默寡言,只專注戰術繪圖,被關系戶頂了參賽名額也只會偷偷掉淚。
還是我當著全連的面砸了那人的沙盤,寫舉報信層層上報,才替她爭回名額。
原來,被偏愛的人真的會變得鮮活。
“臨時偶遇,她還有事,我送完她就回來了。”
“偶遇也是緣分,請老戰友吃個飯怎么了嘛。”
“許微,別鬧。”
電話那端沉默了。
厲承驍哄人的時候向來溫柔,可他決定的事,誰也阻止不了。
許微應該比我更清楚這點。
電話被人匆匆掐斷時,車正好停在家屬樓前。
“多謝。”
我推門下車,卻被他叫住。
“靈汐,能問問嗎,那今天順路拿的禮服是給誰準備的?”
“我丈夫。”
男人扶額苦笑,似是覺得我說出這番話還是在與他賭氣。
“同樣的制式,五年前你也常為我準備。”
“所以?”
我平靜與他對視,目光波瀾不驚。
“不必在我面前強撐,這么多年,我只希望你過得好,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什么樣?
車窗玻璃映出我的身影。
一身普通作訓服,腳蹬戰靴,挎包里裝著食材。
看上去就是為了生計奔波的尋常軍屬的模樣。
可比起從前必須時刻精致的自己,現在這樣沒什么不好。
我笑了笑,沒生氣。
“我覺得很好。”
男人神情微怔。
“靈汐,你確實和從前不一樣了。”
“嗯,很多人都這么說。”
說完我轉身上樓,再也沒有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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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五樓房門。
屋內的布置陳設與去年的這時候沒什么兩樣
老電視旁擺著母親的軍裝照,香爐里的香早已燃盡。
我熟練地續上三炷香,系上圍裙走進廚房。
三菜一湯很快上桌,對面擺著無人動筷的米飯,我吃得很慢。
“媽,我今天遇見厲承驍了。”
“先別急著生氣,他欺負不到你女兒頭上,再說我也沒以前那么傻。”
回應我的只有窗外呼嘯的風聲。
胃口不佳,我放下筷子走進臥室,翻出一本舊相冊。
“看看您當年多威風,老看照片多沒勁。”
相冊還未翻開,從中掉落一張落在地上。
彎腰拾起,照片上是厲承驍、我和許微。
三張年輕的面容在鏡頭前笑得燦爛。
我挽著兩人站在中間,笑得最歡——右頰還帶著訓練時留下的淤青。
那是十三歲那年的夏天。
討債的人找到厲家鬧事,鄰居們都緊閉門戶,連我父母也不敢插手。
但我沖上去了。
本該落在厲承驍身上的棍子,結結實實砸在了我臉上。
顴骨骨裂,休養了整個暑假。
母親心疼,不許我再與厲家往來。
直到厲母拖著傷腿跪在我家門前不停道謝。
她心軟了。
此后十年,我家飯桌總有厲承驍一副碗筷,逢年過節的新衣也有他一份。
她不忙時幫厲母照料小賣部,有人來找茬時能把人罵得不敢再來。
她們以姐妹相稱。
可誰也沒想到,那個說話結巴的妹妹,會爬上姐姐丈夫的床。
等我回到家時,所有東西都被砸了個粉碎。
母親站在廢墟中痛哭,臉上指印鮮明,父親把那個女人護在身后。
“離婚吧,什么都歸你,我只要阿慧。”
身邊的厲承驍慌忙去拉林慧,卻被母親扇了兩記耳光。
我推了她一把,看她跌坐在地,不敢置信地望著我。
那時的我流著淚,說的卻是最傷人的話。
“媽,你憑什么打承驍。”
紛亂的記憶,定格在這張小小照片上。
和厲承驍離婚后,我燒光了所有與他有關的東西,沒想到還有漏網之魚。
正要將照片扔進垃圾桶,門外忽然響起敲門聲。
以為是每年這時來送餃子的鄰居張嬸,我直接開了門。
卻看見挽著厲承驍的許微。
她笑靨如花:
“靈汐,好久不見!這么多年了,你一點都沒變。”
“承驍拗不過我,突然來訪沒打擾你吧?”
我平靜注視二人。
“就不請你們進去了,有事?”
許微碰了個不軟不硬的釘子,有些委屈地看向身旁的男人。
“許微想見見你,帶了禮物,沒有惡意。”
男人將禮盒放在玄關。
許微立即介紹:
“這套護膚品我用著很好,想著你也需要。以前我們常分享這些的。”
我垂眸一掃,好像和我家保姆阿姨用的那款一樣。
“那張照片……”
許微忽然眼圈發紅:“靈汐,這么多年,你還是沒放下。”
我將照片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想多了。”
她作勢要來握我的手,又停在半空。
“我知道你心里有疙瘩。如果你們還在一起,今天本該是結婚紀念日。”
“當年的事我身不由己,要是你真放下了,就讓我們請你吃頓飯吧。生活上有什么困難盡管說,都是老戰友。”
幾乎不需要思考,我就準備拒絕。
供桌上的香忽然“啪”地迸出火星。
我微微一笑,改了主意: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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