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方叫方榮娟,來自上海黃浦區的六九屆初中畢業生。當時她還是個女孩子,矮矮的個子,黑里透紅的臉上總掛著微笑。如果說在當時那種憑體力論好壞的年月里,最吃香的人是“能干”和“會干”的話,那么,小方是屬于既不“能干”也不“會干”但是肯干的一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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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自網絡(圖文無關)
正因為如此,小方沒有像有些人那樣,剛到農村就馬上“紅”起來。她的“走紅”和后來的死也都與這肯干有關。1977年初,知識青年返城就像上山下鄉風起云涌時一樣勢不可擋。不論北京的、上海的、天津的,還是浙江的、黑龍江的,知青都紛紛利用各種關系,采取各種手段搞來了五花八門的證明,通過正當和不正當的渠道返回了城里。而恰恰在這時,小方卻入了黨,擔任了知青排排長的職務。
肯干的天性使小方在伙伴們返城面前仍能把握住自己,而入黨、當排長又正像作家李存葆筆下的靳開來說的“上級給了我一個先死的官”那樣,使她受命于危難之時。大批的知青走了,意味著留下來的人要承擔更多的工作,而伙伴們的離去,又攪得人人心神不寧無心干活。這時當“官”的難處是可想而知的。
就在這時,小方病了。開始是發低燒,不想吃飯,她只當是感冒,仍堅持著帶領女知青們下地干活。
當小方實在堅持不下去,被送到醫院時,醫生們的診斷把大家驚呆了:“出血熱晚期”
“出血熱”是一種由老鼠傳染的疾病,普遍流行于東北地區,在當時,除依靠病人自身免疫功能之外,尚無治療此病的特效藥品,得了這種病的人可說是九死一生。
在醫院的急救室里,看著小方仰臥在手術臺上,四肢的毛細血管滲出般紅的鮮血,在場的人都難過極了。我這從不知愁的人也背過身去,悄悄拭去已流到眼角的淚水。而這時小方卻還喃喃地說:“我會好的,還能干活。”然而,小方終于沒有熬過來,死神過早地奪去了這位年僅二十三歲的女青年的生命。
大家都為這位單純的姑娘的死感到惋惜。如果不是那場“文化革命”,她可能會上大學當博士,也可能進工廠當技術員;如果不來這北大荒,她可能不會染上這種該死的疾病;如果她干活不那么賣力,發病后及時就診,或許不至將病情延誤。然而,這一切都已成為過去,成為歷史。
埋葬小方那天,村子里的人都去了。因為她是回民,在位回民老鄉的指點下,人們按照回族習俗在興凱湖畔的沙崗上為她砌了一座墓穴。安放小方遺體時,人們無不痛哭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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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自網絡
從此,這位來自上海的憨厚的女知識青年,永遠長眠在北大荒這塊肥沃而荒蕪的土地上了,陪伴她的只有滔滔的興凱湖水和歲歲枯榮的原上之草。(本文來源老知青家園)
作者:陳寶琪,系北京知青,上山下鄉到黑龍江生產建設兵團第四十三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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