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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9歲多爾袞墜馬彌留,急尋兄長順治卻已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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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喀喇河屯行宮的凍土堅硬如鐵,足以撞碎大清戰神多爾袞的膝蓋骨,卻撞不碎他那顆野心。

      在失去意識前的最后一瞬,他沒有去看那匹發狂的御馬,而是死死盯著不遠處那位年僅十四歲的少年天子。

      順治皇帝福臨坐在馬背上,手里并沒有握弓,嘴角卻掛著一抹與年齡極不相符的、獵人看著獵物終于落網時的殘忍笑意。

      順治七年,這一年的冬天冷得邪乎,呼出的白氣落地似乎都能結成冰渣。

      攝政王多爾袞坐在大帳的主位上,手里摩挲著那枚象征最高權力的白玉扳指。

      他的左膝隱隱作痛,像是有一根生銹的鋼針在骨縫里攪動。

      這是年輕時征戰沙場留下的老毛病,每逢極寒天氣便會發作,只是今年痛得格外鉆心。

      “皇父,這是太醫院剛送來的‘鹿血酒’,加了老參,最是驅寒止痛。”

      御前侍衛長捧著一只溫熱的金盞跪在案前。

      多爾袞瞥了一眼那紅褐色的酒液,眉頭微皺。



      他生性多疑,但這侍衛長跟了他十年,替他擋過兩刀,是絕對的心腹。

      他端起金盞,一飲而盡。

      一股熱流瞬間從喉嚨燒到胃里,緊接著蔓延至四肢百骸。

      那鉆心的膝痛竟然真的緩解了不少,甚至讓他感到一種久違燥熱的亢奮感。

      連帳外呼嘯的風聲,在他耳中都變得異常清晰,仿佛戰鼓擂動。

      “備馬。”多爾袞站起身,身形魁梧如塔,“今日圍獵,本王要親自教教小皇帝,什么叫滿洲勇士。”

      帳外,三千鐵騎肅立。

      十四歲的順治皇帝福臨,穿著一身明黃色的騎射服,顯得有些單薄。

      看見多爾袞出來,少年天子立刻翻身下馬,動作略顯慌亂,甚至險些踩空了馬鐙。

      “皇叔父……”順治低著頭,聲音唯唯諾諾,“天太冷了,朕……朕手腳有些僵,今日這弓怕是拉不開了。”

      多爾袞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個他一手扶持起來的傀儡,眼中閃過一絲不加掩飾的輕蔑。

      “皇上,大清的江山是馬背上打下來的,手僵了就用熱血暖一暖。”多爾袞翻身上馬,動作利落,胯下的神駒“玉獅子”興奮地噴著鼻息。

      牽馬的是御馬監的總管太監,一個平日里極不起眼的老人。

      多爾袞接過韁繩時,感覺到這個老太監的手在劇烈顫抖,

      “怕什么?”多爾袞冷哼一聲。

      “奴才……奴才該死,這天太冷,奴才老了,不中用。”老太監把頭埋進了雪地里,聲音顫抖得厲害。

      多爾袞沒有理會這種螻蟻,一夾馬腹,絕塵而去。

      圍獵場設在一處開闊的河谷,四周是枯黃的密林。

      也許是那碗鹿血酒的緣故,多爾袞覺得今日的陽光格外刺眼,所有的景物在他眼中都帶著一層淡淡的紅暈,像是籠罩在血霧之中。

      這種視覺上的偏差,反而讓他產生了一種掌控一切的幻覺。

      “看!白狐!”有人驚呼。

      一只通體雪白的狐貍從林邊竄出,速度極快,像一道白色的閃電劃過雪原。

      這在滿人眼里是祥瑞,也是極難得的獵物。

      順治皇帝就在白狐的前方,他舉起弓,瞄了半天,手指卻似乎僵住了,遲遲不敢松弦。

      白狐在他馬前輕蔑地轉了個圈,鉆向了河谷深處的冰面。

      多爾袞在心里罵了一句。

      這種送上門的獵物都能放跑,這樣的皇帝,留著何用?

      強烈的征服欲在酒精和藥物的催化下,沖昏了他的理智。

      “都別動,這只狐貍是本王的!”

      多爾袞大喝一聲,甩開了身后的護衛,猛地催動胯下的“玉獅子”。

      神駒通人性,感受到主人的狂躁,四蹄生風,快得像一陣旋風。

      風聲在耳邊呼嘯,多爾袞眼中的世界開始扭曲,那只白狐仿佛變成了當年那是跟他爭皇位的豪格,正回頭嘲笑他的無能。

      多爾袞瘋狂地抽打馬鞭,玉獅子沖上了河谷的冰面。

      就在馬匹加速到極致的那一瞬間,異變突生。

      多爾袞并沒有感覺到馬蹄打滑,但他感覺到手里的韁繩傳來一種極其詭異的觸感。

      那是一種金屬在這個溫度下崩斷的脆響。

      聲音不大,卻在多爾袞極其敏銳的耳中如同驚雷。

      緊接著,原本順從的馬頭猛地一沉,像是失去了某種牽引,徹底失控。

      巨大的慣性將多爾袞整個人從馬背上拋了出去。

      他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那個瞬間極其漫長。

      他沒有感覺到恐懼,只覺得荒謬。

      我是攝政王,我是大清的皇父,我怎么可能這么輕易地飛出去?

      身體重重砸在堅硬如鐵的河灘凍土上。

      那是膝蓋骨徹底粉碎的聲音。

      劇痛像潮水一樣在這個瞬間才遲遲襲來,讓他眼前一黑。

      在昏死過去之前,他費力地睜開眼,透過被鮮血染紅的視線,看見遠處的山坡上,那個連弓都拉不開的懦弱少年,正靜靜地騎在馬上看著他。

      那眼神里沒有驚慌,沒有悲傷。

      只有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死水般的平靜。

      多爾袞想張嘴喊人,喉嚨里涌出的卻全是腥甜的血沫。

      他突然意識到,那個顫抖的老太監,怕的不是他。

      多爾袞是在一陣令人作嘔的血腥氣中醒來的。

      他試圖動一動腿,卻感覺下半身像是被截斷了一樣,完全失去了知覺。

      唯有膝蓋處,時不時傳來一陣尖銳的跳痛,像是有人拿鑿子在不停地敲打著他的骨髓。

      “王爺……您醒了。”

      太醫正跪在一旁,腦袋磕在地上,聲音抖得像篩糠。

      “我的腿。”多爾袞的聲音嘶啞,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肺里擠出來的。

      “膝蓋骨……粉碎。”太醫不敢抬頭,“這是……這是天意,若非積雪厚重,王爺恐怕……”

      多爾袞閉上眼,冷冷地吐出一個字。



      大帳內瞬間死一般寂靜,太醫連滾帶爬地退了出去。

      多爾袞猛地睜開眼,眼神比帳外的冰雪還要寒冷。

      他多爾袞一生殺伐決斷,從不信天意,只信手里的刀。

      那匹“玉獅子”是他從小馴養的,馬性最通靈,絕不可能無緣無故在冰面上失前蹄。

      墜馬前那一瞬間手里的“空落感”和那聲清脆的“啪”,在他腦海里反復回放。

      那不是皮繩斷裂的聲音,那是金屬崩斷的脆響。

      “蘇克薩哈。”多爾袞低喝一聲。

      一道黑影立刻從帳后的陰影里閃身而出。

      蘇克薩哈,正白旗最鋒利的刀,也是多爾袞最信任的侍衛。

      “去查那匹馬。”多爾袞咬著牙,額頭上全是冷汗,“特別是馬嘴里的銜鐵,給我拿回來。”

      蘇克薩哈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他沉默了一瞬,低聲道:“王爺,馬沒了。”

      多爾袞瞳孔驟縮:“什么叫沒了?”

      “您墜馬昏迷后,皇上……皇上撫尸大哭,悲憤欲絕。”蘇克薩哈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詞句,“皇上說,這馬驚了攝政王的駕,罪該萬死。

      他拔出侍衛的刀,當場把‘玉獅子’砍成了肉泥。”

      多爾袞愣住了。

      那個連弓都拉不開、見血都暈的小皇帝,竟然親手砍死了一匹發狂的戰馬?

      “好……好一個孝順的皇侄。”多爾袞氣極反笑,牽動了傷口,痛得渾身抽搐,“尸體呢?馬具呢?”

      “皇上說看著晦氣,命人架起柴火,連馬帶鞍,當場燒了。”

      多爾袞死死抓著身下的虎皮褥子,指甲幾乎要嵌進肉里。

      這就叫死無對證。

      如果這時候他再要把馬尸挖出來驗看,那就是不領皇帝的“孝心”,就是不知好歹。

      “一點都沒剩下?”多爾袞不甘心。

      蘇克薩哈猶豫了一下,從懷里掏出一塊黑乎乎的東西,雙手呈上。

      “奴才當時覺得不對勁,趁著火勢未起,冒死從那堆爛肉邊上踢出來半塊東西。

      只是火太大了,其他的都化了。”

      多爾袞顫抖著接過那塊東西。

      這是一截斷裂的馬銜鐵。

      因為被火燎過,上面原本精美的鍍銀已經發黑脫落,露出了里面的鐵芯。

      多爾袞將那斷口湊近燭火,仔細端詳。

      正常的精鐵,即便是被巨力拉斷,斷口也應該是參差不齊的撕裂狀,帶著金屬的韌性。

      可這塊鐵的斷口,平整得像是一塊被摔碎的瓷器,斷面上甚至能看到像細沙一樣的晶體顆粒。

      這是“脆斷”。

      多爾袞雖然不懂什么冶金之術,但他打了一輩子仗,這輩子斷過無數把刀。

      他知道,只有最劣質的鐵,或者混進了雜質的鐵,才會在極寒的天氣里變得像琉璃一樣脆。

      他的御馬監,怎么可能有這種劣質貨?

      除非,是有人特意換上去的。

      “御馬監那個老太監呢?”多爾袞的聲音冷得像冰窖。

      “死了。”蘇克薩哈低聲道,“馬匹受驚后,皇上還沒動手,他就嚇得當場吞金自盡了。

      死前留了封遺書,說是自己看護不力,無顏茍活。”

      環環相扣,滴水不漏。

      從劣質的馬銜鐵,到順治的“暴怒”殺馬,再到太監的“畏罪”自殺。

      這一切快得讓他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這哪里是一個十四歲孩子的手段?

      “王爺,現在怎么辦?要不要把那個給您送藥的太醫抓起來?”蘇克薩哈眼中閃過殺機。

      多爾袞把那塊斷鐵緊緊攥在手里,任由棱角割破手掌,“現在抓人,就是告訴他們我知道了。

      一旦撕破臉,我們現在被困在行宮,外面全是濟爾哈朗的人,你有幾成勝算?”

      蘇克薩哈沉默了。

      “回京。”多爾袞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立刻傳令,本王傷重,需回京休養。

      另外,給阿濟格發密信,讓他帶正白旗精銳在德勝門外接應。”

      “只要進了北京城,只要我還能喘氣……”多爾袞盯著搖曳的燭火,眼中滿是怨毒,“我就要讓他們知道,這大清的主子,到底是誰。”

      此時的大帳外,風雪更大了。

      多爾袞并不知道,那封發給阿濟格的密信,注定送不到該送的人手中。

      因為那個負責傳信的信鴿,剛飛出行宮不到五里,就被一只早已盤旋在空中的海東青,凌空擊落。

      而那只海東青的主人,此刻正坐在溫暖的行宮偏殿里,用一塊明黃色的手帕,仔細擦拭著手里沾血的腰刀。

      順治看著刀刃上的血跡,輕聲問道:“皇父睡了嗎?”

      “回皇上,攝政王剛喝了藥,應該睡下了。”

      “那就好。”順治微微一笑

      傷后的第三天,多爾袞發燒了。

      高燒來得極其兇猛,像是一把火把他全身的血液都煮沸了。

      但他那條碎裂的左腿,卻冷得像冰坨子,傷口處的血始終止不住,滲出的血水不是鮮紅色,而是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暗紫色。

      行宮的寢殿內燒著地龍,熱得讓人發悶。

      “王爺,蘇麻喇姑來了。”侍衛在帳外通報。

      多爾袞昏沉的眼皮動了動。



      蘇麻喇姑是孝莊太后的影衛,她來,就代表那個女人來了。

      “讓她進來。”

      門簾掀開,一股冷風夾雜著雪花卷入,緊接著是一個穿著深青色旗裝的中年女子。

      她手里捧著一只精致的紫銅熏爐,步履輕盈,臉上掛著那種永遠得體卻疏離的微笑。

      “給皇父攝政王請安。”蘇麻喇姑跪下磕頭,“太后聽聞王爺傷重,心急如焚,只是礙于禮法不便親自前來探視。

      特意讓奴婢送來這‘沉水凝神香’,說是當年先帝爺賞的,最能安神止痛。”

      多爾袞掙扎著半坐起來,目光落在那個熏爐上。

      那是一只鏨刻著并蒂蓮花紋的舊物。

      他還記得,那是崇德年間,他打贏了松錦之戰,皇太極賞賜給后宮,莊妃沒舍得用,轉手悄悄送給了他,以此暗示結盟之意。

      那是他們“情分”的見證。

      如今,這只爐子又回來了。

      “太后……有心了。”多爾袞聲音沙啞,嘴角扯出一絲嘲諷的弧度,“放下吧。”

      蘇麻喇姑起身,熟練地打開爐蓋,用火折子引燃了里面的香料。

      一縷青煙裊裊升起。

      那味道很淡,帶著一股似有若無的甜膩,像蘭花,又混著一股淡淡的麝香氣。

      確實很好聞,聞進去的一瞬間,多爾袞覺得腦子里那根緊繃的弦似乎松了一些,連膝蓋的鉆心劇痛都模糊了幾分。

      “太后還說,請王爺安心靜養,朝中大事有濟爾哈朗親王照應,出不了亂子。”蘇麻喇姑低眉順眼地傳達著旨意。

      多爾袞心里冷笑。

      安心靜養?是被軟禁至死吧。

      等蘇麻喇姑一走,多爾袞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猙獰。

      “把那爐子給我潑滅!”他沖著陰影處吼道。

      蘇克薩哈連忙沖出來,端起桌上的冷茶就要澆。

      “慢著。”多爾袞突然伸手攔住,眼神陰鷙,“去,把隨軍的大夫給我叫來。

      不要太醫院的,要咱們正白旗軍營里那個治馬傷的老葛。”

      他不信太醫,因為太醫都聽皇帝的。

      但他信那個跟他在死人堆里爬出來的老葛。

      片刻后,一個滿臉風霜、渾身羊膻味的老軍醫被帶了進來。

      老葛一進屋,鼻子就抽動了兩下,眉頭瞬間擰成了疙瘩。

      “王爺,這屋里點的啥?”

      “太后賞的安神香。”多爾袞死死盯著他,“有問題嗎?”

      老葛沒說話,湊到熏爐邊上,用手扇了點煙氣到鼻子里,閉眼細品了半晌,搖了搖頭:“好東西。頂級的海南沉香,加了蘇合香,還有……嗯,還有點曼陀羅花粉。

      確實能止痛安眠,沒毒。”

      多爾袞皺眉:“沒毒?”

      “沒毒。”老葛肯定地說,但隨即他又看向多爾袞床頭放著的一碗黑乎乎的藥渣,“王爺,您這兩天喝的這是啥?”

      “太醫院開的‘活血化瘀湯’,說是治膝蓋粉碎骨折,必須得把淤血化開,不然腿就廢了。”

      老葛臉色大變,三步并作兩步沖到藥碗前,沾了一點藥渣放進嘴里嘗了嘗,緊接著猛地吐了出來。

      “胡鬧!簡直是胡鬧!”老葛嚇得跪在地上,“王爺,這藥里有大量的‘紅花’和‘川穹’,那是虎狼之藥啊!

      單喝這個雖然破血,但也還能受得住。

      可要是配上這屋里的香……”

      多爾袞的心猛地一沉:“配上香會怎樣?”

      “這香里有曼陀羅和麝香引子,那是極其霸道的‘散氣’之物。”

      老葛的聲音都在抖,“王爺,您這是骨折大傷,本來就氣血虧虛。

      一邊喝著破血的藥,一邊聞著散氣的香……”

      老葛抬起頭,眼神驚恐:“這叫‘血崩之局’。

      您的血根本凝不住,傷口永遠長不好,最后會因為血氣耗盡,活活流干而死啊!”

      多爾袞下意識地掀開被子,看向自己那條傷腿。

      果然,包扎的白布已經被鮮血浸透了,而且那血跡還在不斷擴大,滴滴答答地順著床沿流到了地板上。

      這就是為什么他一直覺得冷。

      因為他的生命正在順著這些血,一點點流出體外。

      太醫開的藥是治病的,太后送的香是安神的。

      兩者分開看,都是好東西,驗不出半點毒性。

      可合在一起,就是一把殺人不見血的軟刀子。

      “好……好手段。”

      多爾袞仰天慘笑,眼角竟笑出了淚花。

      他想過順治要殺他,想過濟爾哈朗要殺他。

      但他萬萬沒想到,竟然是大玉兒。

      那個曾經在深夜里,握著他的手說“為了福臨,為了大清,委屈你了”的女人。

      她知道他膝蓋疼,知道他一定會喝活血的藥。

      所以她送來了這爐香。

      她不僅要他的命,還要他死得“安詳”,死得“體面”,死得像是個因病不治的意外。

      “王爺,這香趕緊滅了吧!”老葛伸手要去拿爐子。

      “不許動。”

      多爾袞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平靜,平靜得讓人害怕。

      他看著那縷裊裊升起的青煙,就像看著自己正在消散的靈魂。

      “滅了又如何?滅了香,還有別的,只要我不死,他們就不會停。”多爾袞疲憊地揮了揮手,“老葛,你退下。

      蘇克薩哈,你也出去。”

      “出去!”多爾袞暴喝一聲。

      屋內只剩下他一人。

      他靜靜地躺回床上,任由那致命的香氣包裹著自己。

      他多爾袞絕不會就這么窩囊地死在床上。

      既然你們要我死,那在死之前,我也要從你們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多爾袞伸手摸向枕頭底下。

      那里藏著一塊半舊的兵符,那是調動正白旗最精銳死士“巴牙喇”的最后底牌。

      “來人。”多爾袞對著空蕩蕩的大殿喊道。

      一個黑衣暗衛悄無聲息地落下。

      “把這半塊兵符,送到京城。”多爾袞的眼中燃燒著最后的回光返照般的瘋狂,“告訴阿濟格,既然皇帝不仁,那就別怪我們愛新覺羅家……換個支系坐坐這把龍椅。”

      多爾袞靠在軟榻上,手里緊緊攥著那半塊準備送出去的兵符。

      他的那條傷腿已經徹底失去了知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向上傳導的麻木感,那是生命正在從肢體末端枯萎的信號。

      “什么時辰了?”多爾袞問。

      “回王爺,寅時了。”蘇克薩哈守在帳口,手按著刀柄,臉色在燭火下顯得陰晴不定。

      按計劃,派出去的死士如果腳程快,這時候應該已經見到阿濟格了。

      只要阿濟格的正白旗大軍一動,京城必定大亂。

      到時候,順治為了穩住局面,不得不把他恭恭敬敬地請回去。

      只要回到北京,回到那個他經營了數年的權力中心,他就有把握翻盤。

      一聲凄厲的長嘶劃破了行宮死寂的夜空。

      多爾袞猛地坐直了身子,眼中精光爆射:“來了?”



      沖進來的不是報信的死士,而是一個渾身是血的親兵。

      他跌跌撞撞地撲倒在地,背上赫然插著一支雕翎箭。

      “王爺……封……封了……”親兵嘴里涌著血沫,拼盡最后一絲力氣,“驛站……全換了人……鄭親王的大旗……圍了行宮……”

      多爾袞的心沉入谷底。

      “信呢?送出去沒有?”

      親兵慘笑著搖了搖頭,伸手從懷里掏出一團被血浸透的爛紙,那是多爾袞之前寫的密信,此刻已經被揉得粉碎。

      “剛出山口……就被截了……弟兄們……全死了……”

      說完這句話,親兵頭一歪,氣絕身亡。

      大帳內一片死寂。

      多爾袞看著那團血紙,突然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荒謬。

      他是一手遮天的攝政王,他的眼線遍布天下,可如今,他竟然成了個瞎子、聾子。

      這說明什么?

      說明不僅是行宮,連京城里的布局也早就被人連根拔起了。

      “蘇克薩哈。”多爾袞的聲音異常平靜,“去看看外面。”

      蘇克薩哈應聲撩開帳簾。

      只見行宮四周的雪嶺上,不知何時亮起了無數火把,連綿成片,宛如一條巨大的火龍,將這小小的行宮死死纏繞。

      火光映照下,那些士兵的鎧甲在風雪中泛著冷冽的寒光。

      那不是正白旗的白甲,而是鑲藍旗的甲胄,那是鄭親王濟爾哈朗的死忠部隊。

      “王爺,我們被包圍了。”蘇克薩哈的聲音里帶著一絲顫抖,“至少有五千人。

      就算我們把行宮里的三百親衛全拼光,也沖不出去。”

      多爾袞慘笑一聲。

      濟爾哈朗這個老狐貍,平日里唯唯諾諾,裝得像個縮頭烏龜,原來早就磨好了牙,就等著這一口咬斷他的喉嚨。

      “阿濟格呢?”多爾袞喃喃自語,“我那個好哥哥,他在干什么?”

      就在這時,帳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讓他進來!不想死的都滾開!”一個尖銳的聲音響起。

      緊接著,帳簾被粗暴地掀開。

      一個穿著太監服飾的小黃門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手里捧著一個明黃色的錦盒。

      這人多爾袞認識,是阿濟格安插在宮里的眼線。

      “王爺!大事不好了!”小太監跪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英親王……英親王昨夜在府里被抓了!”

      “什么?!”多爾袞只覺得眼前一黑,一口腥甜涌上喉頭。

      “怎么抓的?他手里有兵啊!”

      “沒動兵……”小太監哆嗦著說,“是……是英親王府的管家告的密,說英親王私藏龍袍,意圖謀反。

      順治爺……不,皇上連夜下的旨,步軍統領衙門直接上門拿人,英親王還在醉夢里就被綁了……”

      多爾袞閉上了眼。他這個哥哥,勇猛有余,謀略不足,在這個節骨眼上竟然還能喝醉。

      外有重兵包圍,內有絕戶之計。唯一的援軍阿濟格也進了大牢。

      這已經不是死局,這是絕路。

      “王爺,這是奴才拼死帶出來的東西。”小太監把那個錦盒舉過頭頂,“這是皇上給英親王定的罪證,奴才覺得……覺得這里面有蹊蹺,拼了命偷出來的。”

      蘇克薩哈走過去,接過錦盒,打開。

      里面沒有龍袍,也沒有兵器,只有一本薄薄的冊子。

      多爾袞顫抖著接過冊子,翻開第一頁。

      只看了一眼,他就像是被雷擊中了一般,整個人僵住了。

      那不是什么阿濟格的罪證。

      那是一本賬簿。

      一本記錄著多爾袞這些年來所有飲食、起居、用藥,甚至是每次發怒、每次罵皇帝的話的“起居注”。

      記錄得如此詳細,詳細到連他哪天晚上寵幸了哪個福晉,喝了幾杯酒,都一清二楚。

      這哪里是賬簿,這分明是一把一直懸在他頭頂、隨時準備落下的斷頭刀!

      而在每一頁的末尾,都有一個熟悉的簽名。

      那個簽名,不是順治,不是濟爾哈朗,甚至不是孝莊。

      那是多爾袞做夢都想不到的一個人。

      一個此刻就站在他身邊,距離他不到三步遠的人。

      帳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多爾袞緩緩抬起頭,死死地盯住了帳內的陰影處。

      “是你……”

      多爾袞的聲音輕得像鬼魅,卻透著讓人骨髓凍結的寒意。

      “原來,真正想要我命的人,一直就在我背后。”

      那個一直站在陰影里的人,緩緩走了出來,臉上不再是往日的恭順,而是一種帶著憐憫的冷漠。

      他手里,不知何時多了一把閃著藍光的匕首。

      “王爺,您知道得太晚了。”

      帳內的燭火猛地跳動了一下,將那人的影子拉得細長。

      多爾袞盯著那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臉,瞳孔劇烈震顫,仿佛看到了世間最不可思議的景象。

      “蘇……克……薩……哈?”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深處嘔出來的血塊。

      站在他面前,手持匕首,神情冷漠的男人,正是他最信任的心腹,正白旗的固山額真,蘇克薩哈。

      那個剛才還在為他查馬具、罵太醫、誓死效忠的蘇克薩哈。

      “為什么?”多爾袞的手死死抓著那本記錄了他所有隱私的賬簿,指節發白。

      蘇克薩哈沒有立刻回答。

      他慢條斯理地從懷里掏出一塊潔白的絲帕,輕輕擦拭著匕首上并沒有沾染的灰塵,動作優雅得像是在擦拭一件藝術品。



      “王爺,您這輩子太順了。”蘇克薩哈終于開口,聲音不再是平日里的粗豪,而是帶著一種書卷氣的陰冷,“順得讓您忘了,這把椅子本來就不該姓多爾袞。”

      “是你換的馬銜鐵?”多爾袞咬牙切齒。

      “是我。”蘇克薩哈承認得很痛快,“但我只是換了個物件,真正勒斷它的,是您自己。”

      多爾袞一愣。

      蘇克薩哈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您還記得那天喝的‘鹿血酒’嗎?那里面加的不是補藥,而是大量的‘草烏頭’。

      這東西能讓人興奮,也能讓人肌骨痙攣。

      當時您在馬上看見白狐,那一瞬間的興奮,加上藥物的作用,讓您的雙臂爆發出了平時三倍的力量。”

      “再加上那塊在冰雪里凍脆了的劣鐵……”蘇克薩哈做了個崩斷的手勢,“啪,神仙也救不了您。”

      多爾袞渾身發冷。

      這就是為什么他當時覺得手感不對,為什么他覺得自己飛出去得那么干脆。

      這不僅是謀殺,這是利用了他的身體、他的欲望、還有物理天性織成的局。

      “那香呢?也是你?”

      “香是太后的主意,我只是負責沒讓您發現而已。”蘇克薩哈走到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個曾經不可一世的攝政王,“王爺,您真以為太后對您有情分?

      在那個女人眼里,只有她的兒子福臨才是命,您……不過是她給兒子磨刀的一塊石頭。”

      “如今刀磨快了,石頭自然就該碎了。”

      多爾袞氣得胸膛劇烈起伏,一口血噴了出來:“我待你不薄!正白旗我交給你管,我的后背交給你守,你為什么要當他們的狗?!”

      這一問,似乎觸動了蘇克薩哈某根敏感的神經。

      他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不見底的怨毒。

      “待我不薄?”

      蘇克薩哈突然彎下腰,臉貼得離多爾袞極近,近到多爾袞能看清他眼里的紅血絲。

      “王爺,您還記得十年前,我是怎么進的王府嗎?

      您還記得,我原本也是皇族宗室,是因為誰,才變成了如今這個只能跪著伺候人的奴才?”

      多爾袞愣住了。

      時間太久,他早就忘了。

      “還有。”蘇克薩哈的聲音壓得更低,卻更具爆炸性,“您不是一直遺憾自己膝下無子,只有一個女兒嗎?”

      多爾袞的眼睛猛地瞪大,這是他一生的痛。

      “您以為是您殺戮太重,遭了天譴?”蘇克薩哈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瓷瓶,那是多爾袞常年服用的“壯陽補氣丸”。

      “這藥,是我給您換了七年的。”蘇克薩哈輕聲道,“里面的‘雷公藤’分量極微,驗不出來,但這七年日積月累,早就把您的‘子孫根’給斷了。”

      多爾袞只覺得天靈蓋被掀開了。

      原來他這輩子的最大遺憾,不是天災,而是人禍!而且是眼前這個他視若手足的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干了整整七年!

      “你……”多爾袞喉嚨里發出野獸般的咯咯聲,他拼命想要起身,想要掐死眼前這個人,但失血過多的身體根本不聽使喚,只能狼狽地從軟榻上滾落到地毯上。

      像一條被打斷了脊梁的死狗。

      蘇克薩哈看著在地上蠕動的多爾袞,眼中的怨毒散去,恢復了那種令人絕望的冷漠。

      他收起匕首。

      “王爺,我不會殺您。”蘇克薩哈后退一步,整理了一下衣袍,“皇上說了,您得死于‘舊疾復發,墜馬傷重’。

      這樣,大家臉上都好看。”

      “您就安心地去吧。

      您放心,等您死后,我會第一個上書揭發您的罪行,用您的身敗名裂,來換我蘇克薩哈家族百年的榮華富貴。”

      說完,蘇克薩哈轉身,大步向帳外走去。

      “蘇克薩哈!!”

      多爾袞趴在地上,發出了一聲凄厲至極的嘶吼。

      那聲音里充滿了不甘、悔恨、和徹骨的絕望。

      帳內的地龍熄了,原本溫暖的寢殿迅速被古北口外的嚴寒侵蝕。

      多爾袞趴在冰冷的地毯上,身后是一條蜿蜒的、觸目驚心的血痕。

      那是從他膝蓋斷骨處流出來的,因為那爐“沉水凝神香”的作用,血液根本無法凝固,像開了閘的水一樣帶走了他最后的一絲體溫。

      “來人……”

      他試圖再一次發號施令,聲音卻微弱得連自己都聽不清。

      沒有人應答。

      那個曾經連他咳嗽一聲都會有十幾個太醫下跪的大帳,此刻死一般寂靜。

      只有帳外的風雪聲,像是在為這位攝政王唱著挽歌。



      多爾袞咬破舌尖,借著劇痛帶來的最后一點清醒,雙手摳著地毯的縫隙,一寸一寸地向帳門口爬去。

      他是愛新覺羅·多爾袞,是把大清旗幟插滿中原的皇父攝政王。

      哪怕是死,他也要死在沖鋒的路上,而不是像個廢人一樣死在這個陰暗的帳篷里。

      十步,五步,三步。

      每挪動一下,粉碎的膝蓋骨就相互摩擦,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

      冷汗混著血水糊滿了他的臉,讓他看起來像是一個從地獄爬回來的惡鬼。

      終于,他的手觸到了厚重的門簾。

      多爾袞用盡全身力氣,猛地掀開了那道阻隔生死的簾子。

      寒風呼嘯灌入,瞬間吹散了帳內殘留的那股甜膩的香氣。

      多爾袞大口喘息著,貪婪地呼吸著冰冷的空氣,抬起頭,看向帳外的世界。

      這一看,讓他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帳外燈火通明。

      數百名身穿白色鎧甲的精銳士兵,正如松柏一般肅立在雪地中。

      那是他的兵。是他引以為傲的“巴牙喇”白甲護軍,是正白旗最鋒利的刀尖。每一個士兵都是他親自挑選、親自封賞的。

      見到主帥滿身是血地爬出來,若是往日,這些人早就驚恐地沖上來跪拜救治了。

      可現在,他們一動不動。

      數百雙眼睛,就這樣冷漠地、甚至帶著一絲躲閃地看著匍匐在腳下的多爾袞。

      沒有人說話,沒有人上前,甚至沒有人哪怕稍微彎一下腰。

      “你們……都瞎了嗎?”

      多爾袞扶著門框,搖搖晃晃地試圖站起來,但他那條廢腿根本支撐不住,剛起了一半又重重地摔在雪地里。

      “我是多爾袞!我是你們的主子!”

      他嘶吼著,伸手抓住了離他最近的一個牛錄章京的戰靴。

      “扶我起來!去備馬!我們殺回京城!”

      那個牛錄章京低頭看了一眼抓著自己靴子的那只血手,臉上閃過一絲掙扎,但很快被一種深深的恐懼所取代。

      他沒有扶,而是向后退了一步。

      這一退,就像是一個信號。

      原本圍在帳口的數百名白甲兵,齊刷刷地向后退了一步。

      多爾袞的手抓了個空,僵在半空中。

      這一刻,那種比嚴寒和劇痛更恐怖的絕望,終于擊穿了他最后的防線。

      原來蘇克薩哈說得對,這獵場里沒有永遠的主子。當他這頭猛虎露出虛弱的一瞬間,曾經對他搖尾乞憐的群狼,就已經做好了換主人的準備。

      “好……好啊……”

      多爾袞趴在雪地里,發出了夜梟般凄厲的慘笑,“這就是我養的好兵……這就是大清的勇士……”

      “皇父誤會了。”

      一個清朗而稚嫩的聲音,突然從人群后方傳來。

      白甲兵們瞬間如同潮水般向兩側分開,讓出了一條通道。

      十四歲的順治皇帝福臨,披著一件黑色的貂裘,腳踩鹿皮靴,一步步走了過來。

      他的步伐很穩,臉上沒有了往日的唯唯諾諾,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令人不敢直視的帝王威儀。

      他走到多爾袞面前,停下,低頭看著這個曾經不可一世的叔叔。

      “他們不是不忠。”順治的聲音很輕,卻在寂靜的雪夜里傳得很遠,“他們只是分得清,誰才是大清真正的主人。”

      多爾袞仰起頭,死死盯著順治,眼角的血淚混在一起流下來:“是你……收買了他們?”

      “朕不需要收買。”

      順治蹲下身,視線與多爾袞平齊,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意,“朕只是告訴他們,多爾袞死了,正白旗還是正白旗;

      但若是多爾袞活著造反,那正白旗……就要從八旗里除名,雞犬不留。”

      “皇父,若是您,您選哪條路?”

      多爾袞的瞳孔猛地收縮。

      這才是真正的誅心。

      順治不僅殺了他的人,還剝奪了他作為“旗主”最后的尊嚴。

      他用整個正白旗數萬人的性命做籌碼,逼著這些士兵背叛了他們的主帥。

      “你……贏了。”

      多爾袞眼中的光芒開始渙散,身體里的最后一點力氣隨著這三個字被抽空。

      他輸了,輸得徹徹底底。

      他以為對手是個還沒長大的孩子,殊不知,這頭幼狼在他看不見的陰影里,早已長出了獠牙,正等著這一口封喉。

      “既然朕贏了。”

      順治站起身,拍了拍衣擺上并不存在的灰塵,聲音恢復了那種高高在上的冰冷。

      “那就不送皇父了。”

      他轉過身,背對著多爾袞,輕輕揮了揮手。

      “太醫說,攝政王舊疾復發,神志不清,不宜見風。

      送王爺……回帳。”

      剛才還一動不動的白甲兵們,此刻齊聲應諾,聲音震天。

      兩個身材魁梧的士兵走上前來,面無表情地架起地上那具已經如爛泥般的軀體,像是拖死狗一樣,將多爾袞拖回了那個黑暗、冰冷、且充滿了死亡香氣的大帳。



      將風雪、火光、和那個屬于活人的世界,徹底隔絕在外。

      這一夜,古北口外的風雪停了。

      但大清朝最有權勢的那個男人的時代,也隨著這扇門簾的落下,徹底終結。

      大帳內,最后一絲熱氣也散盡了。

      多爾袞躺在黑暗中,身體里的血已經快流干了。

      那種因為失血而帶來的極度寒冷,反而讓他產生了一種被火焰包裹的錯覺。

      恍惚間,他仿佛又回到了松錦戰場。

      那時候的他多年輕啊,鮮衣怒馬,彎弓射雕。他又看見了額娘阿巴亥,那個穿著大妃朝服、美麗卻哀怨的女人,手里拿著一條白綾,正站在陰影里靜靜地看著他。

      “額娘……”

      多爾袞伸出手,想要去抓那個影子,手指卻穿過了虛空。

      “多爾袞,你這一生,爭來爭去,到底爭到了什么?”

      腦海里那個聲音在問他。

      爭到了什么?

      爭到了大清的半壁江山,爭到了“皇父”的無上尊榮,爭到了讓萬民跪拜的權勢。

      可到頭來,他身邊連一個送終的親人都沒有。

      沒有兒子送終,沒有妻子哭靈,甚至連一個忠心的奴才都沒有。

      “呵呵……”

      喉嚨里發出最后一聲渾濁的低笑。

      他突然明白順治為什么要殺那匹“玉獅子”了。

      他是攝政王,但也終究只是愛新覺羅家的一匹馬。

      如今馬老了,跑不動了,若是還想尥蹶子,下場就是被剁成肉泥,燒成灰燼。

      “福臨……你好狠……”

      多爾袞的手在空中最后抓了一把,像是要抓住那把并不存在的龍椅。

      隨后,手臂重重落下。

      一代梟雄,大清皇父攝政王,在這個極寒的冬夜,在眾叛親離的孤獨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氣。

      他的眼睛始終睜著,死死盯著帳頂那條盤旋的金龍,眼神里滿是不甘與嘲弄。

      多爾袞咽氣的消息傳出時,順治正在偏殿里下棋。

      他對面的棋盤上空無一人,他自己在和自己對弈。

      “皇上,那邊的燈……滅了。”蘇克薩哈跪在門外,聲音里透著一股難以掩飾的討好。

      順治的手指微微一頓,那枚黑子“啪”的一聲落在了棋盤的正中央,殺死了整條大龍。

      順治只說了一個字。

      下一刻,這位十四歲的少年天子霍然起身,一把推翻了棋盤,黑白棋子撒了一地。

      他跌跌撞撞地沖出殿門,向著多爾袞的大帳狂奔而去,一邊跑,一邊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嚎聲。

      “皇父!皇父啊!您怎么就這樣撇下朕走了啊!”

      哭聲震天,悲欲絕。

      行宮內外的文武百官、八旗將領見狀,無不跪地痛哭,感嘆皇上仁孝感天。

      順治撲在多爾袞漸漸冰冷的尸體上,淚水打濕了那件沾血的蟒袍。

      但在所有人都看不見的角度,他伏在尸體耳邊,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輕聲說道:

      “皇叔父,您這出戲唱完了,該輪到朕了。”

      順治給了多爾袞一場空前絕后的葬禮。

      追尊為“義皇帝”,廟號“成宗”,以帝王之禮下葬。整個北京城披麻戴孝,所有的榮譽都堆砌在了這具尸體上。

      那段時間,順治表現得像個失去了父親的孤兒,甚至因為“悲傷過度”而幾度昏厥。

      但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為了那最后的一把火。

      朝堂上的風向在一夜之間逆轉。先是蘇克薩哈上書,揭發多爾袞生前私藏龍袍、意圖謀反。緊接著,原本依附多爾袞的大臣們為了自保,紛紛倒戈,無數罪證如雪片般飛向御案。

      順治看著那些罪證,臉上的悲傷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雷霆震怒。

      “多爾袞欺君罔上,大逆不道!朕念及舊情,以為他是忠臣,沒想到竟是養虎為患!”



      一道圣旨,震驚天下。

      剝奪多爾袞所有封號,廢除“義皇帝”尊號,將其母阿巴亥牌位逐出太廟。

      但這還不夠。

      順治要的,不僅僅是政治上的死亡,他要的是徹底的毀滅。

      京郊,多爾袞那座剛剛修好的豪華陵墓被掘開了。

      巨大的棺槨被強行撬開,露出了里面那具還未完全腐爛的尸體。

      那個曾經不可一世的攝政王,此刻依然穿著那件蟒袍,只是臉上那層死不瞑目的皮肉已經干癟。

      順治站在墓坑邊,冷冷地吐出一個字。

      數名手持粗大皮鞭的行刑手跳入坑中。

      “啪!啪!啪!”

      皮鞭抽打尸體的聲音,沉悶而恐怖。

      每一鞭下去,錦衣破碎,腐肉橫飛。

      這不僅僅是在打一具尸體,這是在打給活人看,打給正白旗看,打給天下的野心家看。

      順治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切,看著那個曾壓在他頭頂十年的陰影,在鞭聲中徹底化為齏粉。

      風吹過曠野,卷起漫天紙錢。

      有人說,那天在墓地里,隱約聽到了戰馬嘶鳴的聲音,像是那匹冤死的“玉獅子”在悲鳴。

      但那都已經不重要了。

      史官手中的筆,已經在《清實錄》上落下了冷冰冰的一行字:

      “順治七年冬,皇父攝政王多爾袞薨于喀喇河屯。八年二月,追論其罪,削爵,掘墓,鞭尸。”

      聲明:個人原創,僅供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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