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年10月1日,北京天氣微涼,葉劍英剛在天安門城樓上參加完典禮便匆匆趕到中南海客舍。客廳里,一位頭發花白的老人已等候多時,他就是消失在大眾視野多年的莫雄。 面對多年戰火都沒能壓彎的脊梁,葉劍英開門見山:“老莫,你的日子還過得去嗎?”老人搖頭笑笑,沒有多說。葉帥略作盤算,脫口而出:“每月補貼二百元夠不夠?”短短一句,把在場警衛聽得心頭一震。 要知道,當時一名正團職軍官月薪不過百余元。葉帥為何肯下這樣的大手筆?因為他記得毛主席七年前南下前的那句叮囑:“找到莫雄,不論任何情況,都要讓他有飯吃,有事做。” 很多人只聽說莫雄“救過十萬紅軍”,卻不知道具體細節。他并非共產黨干部,而是國民黨系統里摸爬滾打出來的“莫大哥”。清末小木匠出身,身子骨硬,脾氣更硬。 少年時他在廣州碼頭抬木料,夜里抱著殘破油燈啃《岳飛傳》,一邊讀一邊嘀咕:“將來要像岳將軍那樣打仗救人。”這股子倔勁讓同盟會骨干李鐵筆都犯難:“年紀太小,先等等。”結果第二天,莫雄扒火車直奔動力局當勤雜,愣是混到了起義隊伍里。 辛亥至護法十余年,他給孫中山賣命,也見識了蔣介石上臺后的刀光血影。1927年“四一二”后,屠殺場景讓他心生反感。那年冬天,莫雄悄悄對劉啞佛說:“孫先生講民生主義等于共產黨主張,我信這條路。”自此暗中為中共遞情報。 機會出現在34年。蔣介石擬定“鐵桶計劃”,密令圍死中央蘇區。莫雄憑著督察室身份摸到電文,連夜抄錄,交給劉啞佛,又托項與年冒雨送往瑞金。周恩來看到文件時,只說了一句:“遲到半天,八萬多人就完了。” 憑著這份密電,紅軍主力分四路搶渡于都河,長征得以開啟。敵軍撲空,蔣介石震怒,苦查泄密者無果。莫雄卻被提拔為“行政督察專員”,看似風光,實際上是被綁到蔣身邊以防再跑偏。 36年兩廣統一后,蔣親口安慰:“你年紀大了,別帶兵了。”莫雄順勢裝老,暗中繼續為中共搜集動向。期間他研讀《論持久戰》,判斷國共力量消長,決心把籌碼押在紅色中國。 49年廣州即將解放,國民黨吏治系統忙著焚檔外逃。公安局文書股長陳耀之來請示,莫雄淡淡一句:“全部留下,迎新人。”消息傳到臺灣,他被列為“通匪”頭號嫌犯。也就在這一刻,毛主席在北京拍板:廣東由葉劍英主政,并強調必須找到莫雄。 葉劍英進城后,派人三次赴香港送信。老人閱信沉吟片刻,對家人說:“新政權記得我,去。”不久,他出現在廣州愛群大廈,葉帥親自迎接。第一件事并非談功勞,而是細問妻小住處、醫藥費用。 莫雄被任命為北江治安委員會主任,他把全部心思放在肅清土匪、動員糧草上。短短十個月,粵北交通線打通,土地改革得以推進。干部們議論:“這老頭不拿工資也這么拼。” 回到56年,北京會面后,組織給他定了副省級參事待遇。莫雄卻主動申請:補貼減半。葉帥笑罵:“又逞能!”他依舊倔強:“能省一點是一點。”自此北上南下的調研任務,他拄著拐杖都按時完成。 晚年有人問他最大心愿,他只給出六個字:“河清,百姓安食。”沒有豪言,沒有留名的執念。1970年病逝時,遺物里只有一部翻舊的《論持久戰》和一支磨禿的鋼筆。 葉劍英后來向秘書提起老友:“莫大哥是拿命換來的情報。兩百元不過是生活費,真正的欠賬是那份情。”這句話,沒有寫進任何官方檔案,卻在軍中口口相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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