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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紙《行政處罰事先告知書》,揭開了三七互娛這家A股游戲巨頭信披違規等問題。
因隱瞞股東代持、未披露關聯交易等信披違規行為,證監會對三七互娛及其實控人李衛偉、副董事長曾開天等核心高管開出合計3255萬元的罰單。這筆看似“天價”的罰款,對于年薪千萬、分紅過億的高管們而言,實則“不痛不癢”,甚至不及一個季度的分紅零頭。
市場一度將此解讀為“利空出盡”,股價隨后甚至出現了漲停。但是,撥開資本市場迷霧,審視三七互娛的經營基本面,會發現真正的麻煩才剛剛開始。
新老游戲收入雙雙下滑、研發投入常年低迷、高度依賴“買量”模式的邊際效應遞減,以及懸在頭頂的版號困局,都遠比一紙罰單更具殺傷力。
新老游戲“青黃不接”
在合規問題陰影下,三七互娛的業績面臨著嚴峻考驗。2025年前三季度,公司雖然凈利潤同比增長23.57%,但營收卻同比下滑6.59%,明顯是“增利不增收”。究其原因,主要是產品端“青黃不接”。
今年以來,三七互娛寄予厚望的新作《時光大爆炸》、《英雄沒有閃》和《斗羅大陸:獵魂世界》等,雖然在上線初期憑借高強度的買量沖上榜單,但后續表現卻乏善可陳。
《時光大爆炸》上線首日曾沖上iOS免費榜第二,但隨后排名迅速滑落,目前已跌出400名開外。七麥數據顯示,其Q3國區iOS端預估收入環比下滑31%。《英雄沒有閃》同樣是“出道即巔峰”,熱度快速退卻,目前排名已下滑至178名,Q3流水環比大幅下滑47%。《斗羅大陸:獵魂世界》作為下半年重點打造的MMORPG大作,上線三個月后排名一度跌出300名,10月流水環比下滑40%。
顯然,三七互娛的新游戲雖然能靠買量短期沖高,但缺乏長線運營的生命力,難以接棒成為新的業績支柱。
與此同時,支撐公司營收的基本盤——多款存量老游戲,也顯露疲態。
去年代理發行的模擬經營手游《時光雜貨店》,盡管今年嘗試聯動《大話西游》IP,但效果不佳,Q3 iOS端預估收入同比下滑43%。《霸業》作為去年重點推廣的三國題材策略手游,今年前9個月iOS端預估收入同比暴跌85%,近乎“腰斬再腰斬”。上線超過四年的《叫我大掌柜》和《斗羅大陸:魂師對決》,前9個月iOS端預估收入分別同比下滑39%和36%。
就連海外市場的核心產品《Puzzles & Survival》,在上線5年后也增長乏力,導致公司海外收入在2025年上半年同比下滑6.01%。
新老產品集體失速,直接導致公司營收連續五個季度下滑。對于一家以“運營”見長的游戲公司而言,這種全線疲軟的態勢,比單一產品的失敗更令人擔憂。
“買量”與版號困局
三七互娛業績承壓的深層原因,在于其長期依賴的“重營銷、輕研發”模式,在存量競爭時代正遭遇反噬。
在游戲圈,三七互娛素有“買量之王”的稱號。2022年至2024年,公司銷售費用累計達275.36億元,其中互聯網流量費用超250億元。僅2024年,銷售費用就高達97.12億元,銷售費用率高達55.7%,遠超同行吉比特(26.5%)和完美世界(15.6%)。
這一模式的弊端在于,巨額資金被用于購買流量,而非沉淀為核心技術或產品力。2025年前三季度,雖然公司主動縮減了銷售費用(同比降19.53%),但這更多是為了保利潤的無奈之舉,同時也直接導致了營收的下滑。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研發投入的吝嗇。2025年前三季度,三七互娛研發費用僅為5.12億元,研發費用率低至4.11%。這一比例,甚至不到銷售費用的十二分之一。在精品化、研發為王的行業趨勢下,三七互娛缺乏原創IP儲備,過度依賴外部IP改編(如《斗羅大陸》),使其在面對米哈游、騰訊等技術型對手時,顯得底氣不足。
除了買量效率下降,版號政策的不確定性,始終是懸在三七互娛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作為一家“高周轉”的游戲廠商,三七互娛需要源源不斷的新產品來維持買量機器的運轉。然而,版號發放的常態化并不意味著“泛濫化”,監管對游戲品質和題材的審核日益嚴格。
目前,三七互娛雖有《斗羅大陸:獵魂世界》等獲批,但多款儲備項目開發進度滯后。一旦版號獲取節奏跟不上老游戲衰退的速度,這種依賴“新游沖量”的增長模型就會立刻停擺。
公司近期雖嘗試跨界投資腦機接口和半導體材料,試圖尋找“科技破局”,但這畢竟是遠水難解近渴。在核心游戲業務未能構建起真正的研發護城河之前,版號和買量成本的雙重擠壓,將持續考驗其生存能力。
高管漲薪、巨額分紅
此次證監會3255萬元的罰單,揭開了三七互娛長達7年的“隱秘角落”:代持股份、隱瞞關聯交易、涉資數十億。然而,對于公司高管而言,這點罰款或許只是“九牛一毛”。
根據處罰決定,董事長李衛偉被罰1400萬元,副董事長曾開天被罰350萬元。這聽起來是巨款,但對比他們的收益,卻顯得微不足道。
三七互娛以“豪爽分紅”著稱。2022年至2024年,公司三年累計現金分紅高達57.78億元。2025年前三季度,公司又累計分紅13.86億元。
按照持股比例計算,僅2025年第三季度這一次分紅,李衛偉個人就能分得約6750萬元,曾開天分得約5146萬元。也就是說,李衛偉只需拿出一個季度的分紅,就足以支付所有罰款還有富余。
更令市場側目的是,在公司營收下滑、信披違規被立案調查的背景下,高管們的薪酬卻在逆勢大漲。
2024年年報顯示,董事長李衛偉年薪漲至1380.09萬元,漲幅高達61.8%;副董事長曾開天年薪1447.01萬元,上漲551萬元。四位核心高管年薪均超千萬。
這種“罰酒三杯”式的監管落地,雖然消除了退市風險,被市場解讀為“利空出盡”,但它暴露出的公司治理缺陷卻不容忽視。
長達7年的信披造假,核心管理層幾乎“全員涉案”,這折射出公司內部控制的形同虛設。當一家上市公司的治理結構如此松散,且高管利益與中小股東利益存在割裂時,投資者不僅要擔心業績的下滑,更要警惕未來可能出現的其他“黑天鵝”。
對三七互娛而言,交完罰款只是第一步。如何在“買量”失效的下半場,補齊研發短板,重塑增長邏輯,才是這場危機留下的真正考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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