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思玉回憶錄，41，鏖戰六晝夜，攻克陽谷城，我傷亡500余人

1945年7月7日，我第八軍分區司令部在駐地顏村鋪召開了抗日戰爭8周年紀念大會，所屬部隊全部參加，場面宏大，群情振奮。

1945年7月7日冀魯豫軍區第八軍分區于范縣顏村鋪紀念抗日戰爭八周年留影

紀念大會結束后，冀魯豫軍區為繼續貫徹黨的七大路線，擴大解放區，縮小敵占區，于7月16日12時，下達〔作字第五號〕命令，組織實施陽谷戰役。

第一，敵情：

——陽谷城守敵為治安軍第四集團軍第九團一、三營，約700人，以及陽谷、張秋、朝城、莘縣四縣偽保安隊約1500人。

——駐郭店屯（王之義）有偽治安軍第九團第二營約200人。

——聊城駐有日軍佐波大隊第一中隊百余人，偽治安軍第十七團及偽軍臨清道警備隊1200余人。

——堂邑駐有偽東臨清道警備隊及偽縣保安隊300余人。

第二，目標：

徹底消滅敵治安軍有生力量及流亡偽政府，解放陽谷城，使一、七、八分區大塊根據地連成一片。

第三，作戰部署：

決心以一、七、八分區為主力，九分區炮兵連及騎兵團、軍區特務團及四分區一部武裝力量進行陽谷戰役，再度攻取堂邑城。各分區任務是：

——第八軍分區為攻城部隊，由五、六、七團及該分區地方武裝及九分區炮兵連組成，歸曾思玉司令員和萬里政治委員、何光宇副司令員指揮，攻占陽谷城，并以一部兵力掃清陽谷城外圍王之義據點。

——第一軍分區為打援部隊，由一、二、三團、騎兵團、軍區特務團（缺一個連）及該分區地方武裝組成，統歸劉致遠司令員、鄧存倫政委、周桂生副司令員指揮。

該分區主力置于陽谷以北地區，扼守石佛地帶，任務為消滅聊城方向來援之敵，并以一個團掃清聊城以南、郭店屯以北、聊（城）陽（谷）公路兩側各據點。如聊城之敵向陽谷增援，該團則尾擊南援之敵。

該分區另組織地方武裝分別對濟（南）聊（城）公路及聊（城）禹（城）公路各線施行破擊，鉗制由濟南、長清、茌平、博平、高唐、禹城等地來援之敵。

——第七軍分區以二十團及地方武裝為主，歸趙健民司令員、許夢俠政委、白方副司令員、張希才副政委指揮。欲再度攻取堂邑城，消滅堂邑之敵，并以一部地方武裝圍困沙鎮，另派遣小部隊伸至臨（清）聊（城）路間搞游擊活動，鉗制可能由臨清南援之敵。該分區將堂邑攻取后，則以一部兵力向聊城逼近，以主力圍攻沙鎮，如遇臨清之敵南援，則積極在后尾擊。

——第四軍分區以十一團及地方武裝攻襲臨清以西花牛、張莊、臺莊等據點，鉗制臨清之敵。如該敵南援陽谷、堂邑，則伺機進襲臨清城。

1945年“七七”紀念大會合影。

前排左起：戚先初（八分區政委）、溫先星（七團團長）、齊丁根（八團團長）；

后排左起：曾思玉（八分區司令）、曾長柏（三支隊副司令員）、王正南（分區教育科科長）、楊俊生（八分區政治部副主任）、鐘學林（六團政委）

第四，各分區開進時間及集結地點自定。騎兵團、軍區特務團統于21日晨進至石佛附近，歸打援戰斗序列。

第五，作戰時間及戰斗手段：

——攻擊開始時間：陽谷為7月20日22時。堂邑、沙鎮、郭店屯及臨清以西花牛、張莊等地，于7月20日24時開始。攻城部隊力爭7月23日前殲滅陽谷城之敵。

——對陽谷城首先偷襲攻擊，如偷襲不成則強攻。對固守之敵除以炮火摧毀外，還應以坑道作業殲滅。

——對堂邑先實施襲擊，如襲擊不成功，則圍困，進行土工作業消滅該地之敵。

第六，戰場紀律：

——各攻城部隊應特別注意遵守城市政策與俘虜政策。

——應具體規定進城紀律，無分區首長命令，不得用火攻。

——應切實掌握俘虜政策，嚴禁槍殺俘虜及隨便沒收俘虜物資（槍械除外）。

第七，軍區由宋任窮司令員、楊勇副司令員、蘇振華副政委、曹里懷參謀長隨帶電臺于21日晨進至陽谷以北郭家莊統一指揮。各分區除必要時以電臺聯絡外，主要由騎兵和通信員騎自行車進行聯絡。

第八軍分區接到軍區命令后，于7月18日在顏村鋪召開團以上軍政干部會議，認真傳達軍區〔作字第5號〕命令，會上發揚民主，廣泛聽取了各級指揮員的意見，展開熱烈討論統一思想后，下達了口述命令。

陽谷縣是敵人的中心據點，乃是扼守黃河、控制魯西的紐帶，戰略地位十分重要。

日寇部署的兵力較強，工事頗為堅固，朝城、莘縣、張秋幾個偽縣政府及偽警備隊，在被我軍事打擊及我戰斗力威懾下，日暮途窮，惶惶不可終日，都跑到了這個巢穴內，幻想著茍且偷生。

陽谷的守軍約2000人，其主力乃是從冀東調來的偽治安軍孫平第四集團軍第九團（欠二營）。偽治安軍人稱二鬼子，是原北洋軍閥、華北大漢奸齊燮元親自為日寇豢養培育的鷹犬，受奴化教育深，又經過正規軍事訓練，裝備好，待遇高，有較強的戰斗力。

第九團團長張育煥，曾是這個團的第三營營長，在1944年春夏之交，我八分區八團攻打張秋鎮時，就是他在那里指揮所部負隅頑抗的。當其烏龜殼將被砸爛之際，只因從聊城、陽谷傾巢來援之敵突然兵臨城下，隨后我主動撤出戰斗，使其得以活到現在，這竟然成了這條日寇的忠實走狗借以吹噓的資本，氣焰十分囂張，現在還當了團長，成了防守陽谷城的偽軍主要頭目，更加得意忘形，不可一世，認為八路軍無可奈何于他。

但偽治安軍特別是張育煥的飛揚跋扈、野蠻驕橫，與其他幾個偽縣政府及警備隊有矛盾。有的偽軍士兵、偽政府人員曾經被我軍俘虜過1～2次，對我黨我軍優待俘虜的政策有所了解。近來在國民黨特務策動下，會道門有所騷動。這些因素，我們在攻打陽谷戰斗中，必須充分掌握和靈活運用。

陽谷城垣（高約10米）有護城河，城外有兩道外壕、一道鹿寨，城墻設有三層火力（城墻上設有碉堡，中層有火力點，城腳下有暗堡），城墻各突出部設有側射火力點，城門樓及四角有堡壘，形成支撐點。

城內偽治安軍在北門里西側構筑有較堅固的核心圍寨，圍寨四周的民房已被拆毀，圍寨四角設有高堡，固守城垣之敵每人負責5米地段。

但整個陽谷城面積約12平方公里，總兵力2500余人，兵力不足。偽治安軍雖配有迫擊炮、擲彈筒，而彈藥有限，從張秋戰斗中發現偽治安軍的迫擊炮破片大，且有十分之四不能爆炸。

偽治安軍有一定的戰斗力，善于防守，能各自為戰，但不善于野外作戰。其軍官有督戰精神，士兵均是外地人，反沖鋒時學到日本鬼子那一套，大喊大叫，射擊技術較好（意大利七九步槍改為六五口徑），善打冷槍。

但近兩年來偽治安軍九團由1900余人減少到僅千人，新兵多士氣低落。偽治安軍的軍官和老兵公開調戲、奸污婦女，引起老百姓的極端不滿和仇恨。

城內還駐有張秋、朝城、莘縣幾個流亡政府及偽軍，士氣低落，戰斗力不強。

總之，我們不能輕敵，要有戰勝敵人的信心和決心，發揚部隊英勇善戰敢于同敵人拼刺刀的大無畏精神，協同第一、七軍分區部隊，堅決消滅偽治安軍，把幾個縣的偽流亡政府和偽軍一網打盡，為人民群眾報仇雪恨，解放陽谷城。

攻擊陽谷城的兵力組成：

由五、六團各1個營（7個連），七團（10個連），基干團（9個連），分區特務連、公安連、炮兵連，濮、范、朝、壽等縣大隊（11個連）組成，另配屬九分區炮兵連，總共41個連，計6000余人，敵我兵力對比為1∶3。

我有輕機槍220挺、重機槍4挺、迫擊炮5門、山炮1門，彈藥較充足。

敵我火器對比：輕機槍1∶4，重機槍1∶1，迫擊炮3∶1。

兵力、火力我軍均占優勢，敵處劣勢。

兵力部署和任務：

以七團配屬濮縣、范縣基干大隊，為第一梯隊，歸溫先星團長、戚先初政委指揮。

其任務，第一步以偷襲和強攻突破城垣，突入城內。第二步殲滅偽治安軍第九團。

以五、六團配屬壽張縣基干大隊，為第二梯隊。歸曾長柏團長、分區組織科科長趙欲樵指揮，當前任務，消滅南關偽軍、會門，而后配合第一梯隊攻城，入城后殲滅張秋、陽谷偽軍和偽縣政府。

——以基干團為第三梯隊，歸傅學楷大隊長、李彬政委指揮。當前任務，在西門配合第一、二梯隊攻登城垣，而后入城殲滅朝城偽軍及偽縣政府。

——九分區炮兵連，直接歸分區指揮，其任務是以炮火支援七團從東門登城。

——朝城縣基干大隊歸邢大隊長、徐政委指揮，其任務是圍困王之義治安軍第二營據點，相機攻克，并與一分區打援的兄弟部隊取得聯絡。

——分區特務連、公安連為預備隊。

——兵站部由分區后勤處長、專署一位副主任統一指揮。

其任務：負責組建民兵、擔架隊、傷病員救護所和手術室；負責戰時善后工作，收容俘虜，收集資財，做好慰勞、供應、保障等工作。轉運站設在三十里鋪。

——組織城防司令部。何光宇副司令員任司令員，范陽春主任任政治委員。

其任務：掌握城市政策，打掃戰場，收集戰利品，維持城市紀律，加強四面的城門警戒，嚴密檢查進出人員，對群眾進行宣傳，慶祝勝利。

分區指揮所，第一步在城東南角張樓，第二步轉移到城東關。

作戰手段和注意問題：

——19日由朝城、壽張、濮縣、范縣基干大隊，白天對陽谷近郊的會門實行挨村挨戶的武裝宣傳，爭取瓦解會門下層，打擊上層頭領。

夜間由朝城、壽張縣基干大隊，相機殲滅南關會門。

20日拂曉撤回郎集、李臺，保障部隊集結，注意封鎖消息。這一行動可能迷惑、麻痹和消耗敵人，也可能驚動敵人，失去偷襲登城機會。

——20日拂曉，主力秘密進至東、西金斗營地區隱蔽集結，下午各部隊召開軍人大會，進行戰斗動員。

——攻城部隊秘密迫近城郊，迅速進行現地偵察，做好偷襲和強攻的戰斗準備。周密組織好突擊隊、火力隊，力爭偷襲登城成功，如偷襲不成，即在火力支援下實施強攻。

——主攻部隊用電話聯絡，各助攻部隊與主攻部隊應積極主動協同動作，并注意進行政治攻勢，動搖和瓦解敵人。登城之后立即打開城門，保障后續部隊入城。

指定部隊鞏固突破口，制止敵人的反沖鋒和保障部隊安全，以火力支援第二梯隊（預備隊）入城巷戰。

——各部隊突破城垣時，必須穿插分割殲滅敵人。巷戰時，利用門窗和爆破掩護，積極穿插發動進攻，避免敵人火力封鎖街道而增大傷亡。進入巷戰時，隊形不要擁擠，運用小群戰斗隊協同殲敵。

——對城內敵核心陣地攻擊時要搞好步、炮、爆破協同動作，利用迫擊炮抵近平射和爆破，發揮手榴彈的威力。充分發揮特等射手的作用，發揚近戰、夜戰和敢于拼刺刀的勇猛戰斗作風，要有刺刀見紅的勇氣。

——各梯隊要果斷行動，迅速殲滅其他偽軍，迫近治安軍圍寨核心陣地。既做攻擊準備，又積極佯攻，消耗敵人，造成敵人的恐懼和疲勞。各級指揮員應迅速查明治安軍固守核心陣地的情況，進一步組織各部隊搞好步、炮、爆破的協同動作。對治安軍核心陣地的總攻待分區命令。

——軍事與政治攻勢相結合同時進行。陽谷縣的偽縣長、鎮長、區長曾向我抗日政府交過救國公糧，送過情報，做過一些有益的工作。在戰斗中，我們要充分利用這種關系，加強政治攻勢。利用俘虜喊話，瓦解敵人，只要敵人放下武器，保證其人身安全。

——各梯隊完成自己的任務后，留三分之一的兵力打掃戰場，主力集結待命。

——要講究戰術技術，機動靈活，不要蠻干。組織戰斗要精心細致，不可粗心大意。堅決執行命令聽指揮，違犯命令者等于犯罪，嚴肅處理。戰斗結束，槍聲立即停止，嚴禁浪費子彈。

20日黃昏前，各部隊頂著狂風暴雨，踏著泥濘的道路奮勇前進，完成了對陽谷城的四面包圍。

21日拂曉，七團一營從陽谷城東門主攻，三營從北門助攻，第二、三梯隊占領南關、西關后變為助攻部隊。

主攻部隊在炮火支援下實施強攻，炮火摧毀了東城垛口，突擊隊在爬梯子時，因人員擁擠，梯子被折斷，登上城頭的數人孤軍奮戰，被敵人反攻下來了，第一次強攻未奏效。

三營八連攻占了北門前面的城樓，為后城樓和兩側城墻上暗堡的火力所阻，不能前進，經一番激戰，仍有幾個戰士堅守，同敵人對峙。

二梯隊又被敵人火力封鎖，增援未成，同時南門助攻部隊亦未奏效。

這時城內敵人異常囂張，治安軍瘋狂叫喊：“有治安軍在，你們土八路想登城萬萬不可能，你們上來一個消滅一個，別想活著……”

我指戰員聽到這些狂言亂語，個個義憤填膺，大聲喊話：“二鬼子，你們還能囂張幾時，你們等著吧！老子一定要打進陽谷城里去！……”

攻城部隊立即緊張地做第二次強攻準備。

圍城部隊采取白天對敵人打冷槍，夜間進行佯攻的方式，有意地制造各種聲響，不斷襲擾、消耗和迷惑敵人。敵人的手榴彈、機槍、步槍整夜不停地響著，消耗了大量彈藥。

狡猾兇狠的敵人，終于上了我們的當，我們又特意將分區射擊輪訓隊調到火線上來，分別參加主攻和助攻部隊的火力隊，專門封鎖敵槍眼和壓制城墻上敵人，收到了顯著效果。射擊輪訓隊從實戰中鍛煉和提高了射擊技術水平，立了戰功。

第一次突擊失利不但沒有使我們氣餒，反而激起了全體指戰員更堅強的殺敵決心，促使我們把再次登城的準備工作搞得更加周密，更加扎實，更加完善。

這時，軍區楊勇副司令員，騎馬專程前來八分區前進指揮所，鼓勵我們再次強攻，并指示軍區兵站撥給我們10萬發子彈和迫擊炮彈。

血的教訓使指戰員們更加聰明起來了，我和七團的團營長反復地進行現場勘察。

大家一致贊成選擇陽谷城北面城樓偏東的第二突出部為第二營再次強攻目標。

一營仍在北門城樓助攻，五、六團仍在南門、西門助攻，第七團二營擔任主攻。

部隊利用城北沙丘有利地形，軍隊在前、民兵在后，迫近突擊土工作業，把交通溝挖到護城河里，還構筑了隱蔽洞和掩體工事。

同時利用北站城樓的翼側，構筑了山炮和迫擊炮平射的抵近射擊和特等射手掩體。突擊隊的梯子組、投彈組、爆破組均進入構筑好的掩體內待機。

我部兵臨城下，一切準備就緒，攻城部隊指戰員們勁頭十足，士氣高昂，等待著攻城命令。這時，各級領導親臨現場，并派參謀分頭進行戰斗動員。

我在城北沙丘后面向五連講話，號召同志們打到陽谷城里去，活捉治安軍第九團團長張育煥！

連長王金山同志，是個20歲的精干青年，勇猛彪悍，滿懷勝利信心，站在隊前豪邁地說：“請首長放心，我們一定能登上城墻，打到陽谷城里去，活捉張育煥！”

全連戰士隨聲高呼：“一定要登上陽谷城垣，打到陽谷城里去，堅決消滅二鬼子治安軍，為烈士報仇！”

戰士們的戰斗激情猶如拉滿了弦的弓，隨時準備將利箭射向敵人的胸膛。

24日凌晨實施總攻。主攻和助攻部隊深夜進入陣地待命。

黎明時，隱隱約約能夠看到城墻上敵人的槍眼時，我們火力隊的火炮、輕重機槍、特等射手一齊猛烈開火。頓時，四周的槍炮聲、軍號聲和喊殺聲籠罩著陽谷城上空。敵人的槍眼被我火力封鎖了，敵人的火力點、機槍、步槍霎時變成了啞巴。

五連突擊隊的投彈組個個奮不顧身，從護城河掩體里，以離弦之箭的速度接近城墻，提著一筐筐的手榴彈，投向敵人，暴雨似的在城墻上轟鳴，在城內爆炸。

梯子組飛快地架起梯子，搭到了城墻垛口上，突擊組的戰士如猛虎捕獵順梯子躍上城墻。

五連連長王金山同志手持駁殼槍隨突擊組登上城頭，指揮戰士們并喊道：“狠打！狠打！敵人動搖了。”

太陽從東方升起，看到登城的勇士們仍在城墻上向敵人沖殺，打得敵人抬不起頭，我興奮地向五連喊道：“打得好！登城成功了！”

立即告訴身旁的韓參謀通知助攻部隊勇猛登城，頓時城內響起了一片喊殺聲。

7時左右，五、六團也爭先恐后地報告了他們在助攻方向登城成功的消息。

我要在前進指揮所值班的辛華參謀向軍區報告：“五連登城成功，五、六團也登城成功了。”

辛參謀騎馬而去，向軍區楊勇副司令員報告強攻登城成功的消息。

楊勇副司令員滿面笑容地說：“登城成功了！祝你們迅速擴大戰果，徹底消滅偽治安軍，解放陽谷城！”

1945年7月我軍強攻陽谷城登城的照片

25日，在陽谷城內，迅速分割殲滅了偽軍和幾個偽縣政府（流亡到陽谷城的張秋、朝城、莘縣偽縣政府），剩下的偽治安軍在北門西側的核心陣地固守待援。

各部隊不斷來電話，請求攻擊核心陣地，我因對敵核心據點的情況還沒有完全掌握，不得不一次次地拒絕他們。

我登上東城門樓，進行觀察，然后同溫先星團長一同到五連、七連看望指戰員們。

五連連長王金山同志精神抖擻地跑過來：“報告司令員，我們五連全體指戰員要求繼續參戰，請給我們連下達新任務吧！”

我看著這位臉被硝煙熏得發黑身上還沾著血跡而斗志依然激昂的指揮員說：“你們五連登城成功，打得好！立了頭功！你作為連長更是功不可沒。現休息待命，我不會忘了你們這群猛虎的。”

深夜，我軍仍對偽治安軍核心陣地進行佯攻，進一步查明敵人的火力點，消耗敵人，促使敵人支援。

26日拂曉，對偽治安軍核心據點實施總攻，七團一營三連先趁炮火和爆破的煙霧猛攻，一舉突破偽治安軍核心據點圍寨，敵人大亂，無法招架，即龜縮固守核心碉堡，企圖死守待援。

接著五連攻到院內，同偽治安軍短兵相接，進行白刃搏斗。

就在這時，我們勇敢的王金山同志端著機槍向反撲的敵人掃射，不幸中彈光榮犧牲。王連長的犧牲立即激起了指戰員為烈士報仇的決心。

五、六團的部隊爭先恐后，密切協同打到偽治安軍九團張育煥固守的碉堡，作惡多端的張育煥見大勢已去，深知其投靠日寇的深重罪孽難以得到人民的饒恕，先打死其小老婆，然后飲彈自殺。

殘敵不支，紛紛奪路向西北方向突圍，遭我阻擊部隊和追擊部隊的火力殺傷，尸體像田野中散落的稻草一樣擺了一大片，血流成河，這就是死心塌地的漢奸可恥的下場！

連長王金山同志

26日上午9時半，戰斗勝利結束，陽谷解放。

戰斗勝利后，我頓感格外輕松。可是，幾天來沒有很好地休息，忙于第二次強攻陽谷城的作戰準備，甚是疲勞。

我把戰后的善后工作交給何光宇副司令員后，警衛員給我挑來兩擔水對我說：“首長，你這幾天指揮作戰太勞累了，你先洗個澡，好好休息一下吧。”

我吃了西瓜，找了個屋子便呼呼睡了過去，十幾個小時過去了，直到第二天太陽升起老高，我還沒有醒。何光宇副司令員到屋看我仍在酣睡，就對警衛員說：“曾司令太累了，讓他繼續睡吧，好好地休息一下，不要叫醒他。”

在黨政軍民共同努力下，尤其是民兵積極支前，終于取得了陽谷戰役的重大勝利，鼓舞了黨政軍民敢于斗爭、敢于勝利的信心。

人民群眾奔走相告：“解放了陽谷城，一網打盡了四個縣（陽谷、張秋、莘縣、朝城）的漢奸隊、偽縣政府、二鬼子治安軍，八路軍為人民群眾報了仇。”

這幾個縣大小村鎮的人民群眾敲鑼打鼓，吃餃子，慶祝解放陽谷城的偉大勝利。人民群眾從十幾公里外的地方給子弟兵八路軍送慰問品，手提的、肩挑的、人抬的、小車推的、大車拉的，絡繹不絕。西瓜、豬羊肉、蔬菜、粉條、雞蛋、燒雞等應有盡有，同時，陽谷城四周的人民群眾扛著鐵鍬、鋤頭踴躍前來，夜以繼日地平毀陽谷城垣及碉堡工事。

陽谷戰役激戰六天，攻克了陽谷城和王之義偽據點，殲滅4個縣的偽軍偽政權和冀東調來的偽治安軍第九團，斃傷敵近千人，俘虜2000余人，活捉偽縣長4人，繳獲輕機槍50余挺、重機槍5挺、槍1600余支、迫擊炮2門、擲彈筒19具、汽車2臺及糧食等戰利品甚多，還占領了修械所和炸彈所各1座。

鏖戰六晝夜，攻克陽谷城，部隊打得英勇頑強，發揚了不怕苦、不怕犧牲，連續作戰的精神，但也付出了相當大的代價，我傷亡500余人，七團一營營長黃世友、三營營長李華中、基干團政治處主任黎波、連長王金山等軍政干部15人在解放陽谷戰役中壯烈犧牲。

烈士們為了解放陽谷，將熱血灑在陽谷這片土地上，長眠在魯西古城陽谷，終于取得了陽谷戰役的重大勝利，鏟除了敵人所謂的核心據點，粉碎了封建勢力的堡壘，解放了陽谷、張秋、朝城、莘縣全境，使第一、七、八軍分區連成了一片，鞏固和擴大了抗日根據地，壯大了我軍力量，改善了裝備，為戰略反攻創造了有利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