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照海濱:晨光與潮聲交織的生活詩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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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剛駛入日照海濱,帶著海鹽氣息的風就裹著鲅魚餃子的鮮香撲來——不是旅游手冊上“黃海明珠”的刻板注解,是清晨燈塔的朝露沾著礁石,是正午萬平口的陽光吻著沙粒,是午后浮來山的清風拂著銀杏,是黃昏灘涂的晚霞染著趕海人的桶沿。五日的徜徉像翻一本浸著海韻山魂的冊頁:一頁是礁石的褐,載著守塔人的軟布;一頁是沙灘的金,印著漁人的腳印;一頁是銀杏的黃,藏著護樹人的竹帚;一頁是灘涂的灰,刻著拾貝人的指尖。每處風景都不是圈起來的“觀光地標”,是能嚼出彈牙的牡蠣、能觸到溫潤的海石、能撫到光滑的銀杏果、能嗅到醇厚的海菜香,藏著日照最本真的生活肌理。
燈塔風景區:晨霧里的礁石與海的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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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塔的晨霧還沒散,我就跟著張師傅往礁石群走。他的膠鞋踩過沾著潮氣的巖縫,手里的銅絲刷剛清理完燈塔底座的青苔,刷毛還沾著細沙:“要趁日出前到礁石邊,這會兒霧沒散,燈塔像浮在云里,我在這守了四十年,哪塊礁石下藏著海螺都門兒清。”他的指縫里嵌著洗不凈的海鹽,掌心有銅刷磨出的厚繭,那是年年與黃海相守的印記。
遠處的燈塔在霧中若隱若現,紅白相間的塔身立在海岸線上,像守護航船的巨人,礁石群黑黢黢地延伸進海里,浪花拍擊巖面濺起的水霧,讓空氣里滿是清冽的濕意。“這礁石群是北方海濱少有的天然景致,”張師傅忽然停下腳步,指著一塊被海浪磨平的礁石,“你看這平滑的石面,是大海用幾十年光陰磨出來的,比任何雕刻都動人。”他彎腰撿起一枚帶著螺旋紋的貝殼,“這是文蛤殼,孩子們撿去串成風鈴,風一吹就響著海的聲音。”順著礁石往前走,晨霧中的保潔員正輕掃碎貝,竹帚劃過礁石的聲響與遠處的潮聲湊成晨曲。
燈塔旁的值守房里,張師傅的老伴正用柴火煮海菜湯。鐵鍋滋滋作響,切碎的海蓬子與豆腐同燉,湯色乳白,鮮美的香氣混著霧氣漫出窗口。“這海菜要趁退潮時采,帶著海水的勁兒,煮出來才鮮,”她用粗瓷碗盛出一碗遞過來,“你看這湯,要像牛奶一樣濃才夠味,是咱守塔人的早茶。”墻上掛著張泛黃的照片,是三十年前的燈塔:“那時候還是煤油燈芯,我跟老張半夜起來添油,現在換成太陽能的,亮得更久了。”
太陽爬過海平面時,第一縷陽光灑在燈塔頂端,晨霧漸漸散開,金色的光斑透過浪花落在礁石上。張師傅指著遠處的漁船:“有人來這兒只追著‘網紅燈塔’拍照,其實這海的好,在礁石縫里,在海螺殼里,在海菜湯的煙火里。”我捧著溫熱的湯碗,忽然懂了燈塔的美——不是“航海地標”的空洞符號,是礁石的韌、海浪的清、守塔人的執著,是把日照的守護,藏在了晨霧的光暈里。不遠處的礁石上,孩子們正跟著家長翻找小螃蟹,笑聲驚起幾只海鳥貼著海面低飛。
萬平口:正午的沙粒與岸的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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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燈塔開車二十分鐘,萬平口的熱浪就裹著沙香鉆進車窗。李阿婆正蹲在沙灘上整理趕海工具,手里的小耙子剛掃過一片沙粒,齒間還沾著海泥:“要趁日頭最足時逛沙灘,這會兒沙子暖腳,我在這海邊住了六十年,哪片沙灘的沙最細都門兒清。”她的花頭巾沾著細沙,手背有耙子磨出的細痕,那是與沙灘相伴的印記。
沙灘像鋪展開的金絨毯,從岸邊一直延伸到海水里,白色的秋千在風里輕輕搖晃,天空階梯從沙面通向碧波深處,仿佛連接著海與天。“以前這沙灘上全是碎石,”李阿婆指著遠處的防波堤,“我爹當年推著獨輪車來運沙墊地,一筐一筐把沙灘修平整,現在孩子們能光著腳跑了。”她帶我看沙灘旁的老井,“這井水甜得很,趕海渴了就來喝一口,比涼水解乏。”不遠處的草坪上,新人正拍婚紗照,白色婚紗與藍色海水相映,攝影師的快門聲與海浪聲交織,格外有生機。
李阿婆的漁村里,土灶上的鐵鍋正煎著鲅魚餃子。餃子在鍋里煎得金黃,咬開一個小口,鮮美的湯汁順著指縫流下來,她用竹盤盛出一盤遞過來:“這鲅魚要選剛上岸的,剁餡時加把韭菜,煎到皮酥才夠味。”墻上掛著張舊照片,是四十年前的萬平口:“那時候還是小漁碼頭,我跟老伴挑著擔子賣餃子,現在沙灘寬了,來的人也能吃上熱乎的了。”
走到萬平口的觀海亭,正午的陽光把沙粒曬得溫熱,腳踩上去像踩著暖絨。李阿婆遞給我一個剛編好的草編小籃:“趕海時用得著,裝小螃蟹剛好。”我捏著柔韌的草編,忽然懂了萬平口的美——不是“城市客廳”的標簽,是沙粒的暖、餃子的鮮、漁家人的熱忱,是把日照的溫柔,藏在了正午的陽光里。
浮來山:午后的銀杏與山的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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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陽光正柔時,我跟著王阿婆往浮來山的銀杏樹下走。她的布鞋踩過落滿黃葉的石階,手里的竹帚剛掃過樹底的落葉,帚尖還沾著銀杏果的果肉:“要趁午后逛山,這會兒風最涼,銀杏香也最濃,我在這山里住了六十年,哪片枝葉的果子最飽滿都門兒清。”她的袖口沾著銀杏汁的黃斑,指節有竹帚磨出的薄繭,那是與千年古樹相伴的印記。
千年銀杏的樹冠像撐開的巨傘,金黃的葉子在陽光下泛著光,樹干要八個人手拉手才能環抱,樹皮上的紋路深如溝壑,刻著四千年的光陰。“這樹是‘活化石’,”王阿婆指著樹下的石碑,“上面刻著莒魯會盟的事,春秋時的國君就在這樹下議事,葉子落了又長,見證了多少事。”她彎腰撿起一枚完整的銀杏果,“這果子要埋在沙土里漚熟才香,剝殼煮粥最養人。”順著石階往前走,幾位老人正坐在銀杏樹下下棋,棋子落在石桌上的聲響與風吹樹葉的“沙沙”聲交織,格外閑適。
王阿婆的木屋里,竹篩里正曬著銀杏果,空氣中彌漫著獨特的果香。“這果子要曬夠十天,澀味才去得干凈,”她給我泡了杯銀杏葉茶,茶湯淺黃,“你看這湯色,清亮才是好茶,山里人都愛喝這個。”墻上掛著張舊照片,是五十年前的浮來山:“那時候山路還是土路,我跟爹扛著銀杏果往山下送,現在修了石階,來的人也能看清這古樹了。”
午后的陽光穿過銀杏葉,在地面投下細碎的光斑。王阿婆給我講護樹的規矩:“春天不折新枝,秋天不掃凈落葉,要留些給樹當肥料。”她指著遠處的山峰:“有人來這兒只追著‘千年銀杏’拍照,其實這山的好,在銀杏香里,在石碑文里,在茶的清冽里。”我捧著溫熱的茶碗,忽然懂了浮來山的美——不是“文化名山”的符號,是樹干的韌、銀杏的香、護樹人的堅守,是把日照的厚重,藏在了午后的光影里。
太公島牡蠣公園:暮色的灘涂與潮的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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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把灘涂染成金紅色時,我正跟著李大叔往退潮后的牡蠣礁走。他的雨鞋踩過軟滑的泥地,手里的小撬棍剛撬開一枚牡蠣,棍頭還沾著貝殼的碎渣:“要趁日落前趕海,這會兒潮退得最徹底,我在這灘涂趕了五十年海,哪片礁上的牡蠣肥都門兒清。”他的臉上刻著海風留下的細紋,掌心有撬棍磨出的厚繭,那是與潮汐對話的印記。
裸露的灘涂像鋪開的深色絨布,牡蠣礁星羅棋布地散在其中,趕海的人們提著小桶彎腰尋覓,孩子們的歡笑聲與海浪退去的“嘩嘩”聲交織,剛撬下的牡蠣帶著海水的涼意,殼上的水珠在夕陽下泛著光。“這灘涂是大海的糧倉,”李大叔指著一塊布滿牡蠣的礁石,“你看這些密密麻麻的殼,是一代代牡蠣生長的痕跡,比書本上的海洋課生動多了。”他帶我看泥地里的小洞,“這是花蛤的家,一挖一個準,是給孩子們的小驚喜。”不遠處的岸邊,幾位婦女正分揀趕海的收獲,笑聲與海風的呼嘯聲交織,格外動人。
暮色漸深,灘涂邊的路燈逐一亮起,給泥地鍍上了一層暖光。李大叔從桶里拿出幾枚最大的牡蠣,在礁石上敲開:“直接吃最鮮,帶著大海的味道。”他指著遠處的漁村:“你看那片燈火,像撒在灘涂邊的星星,以前趕海晚了,就看著這燈火回家,心里踏實。”他遞給我一把小鏟子,“來,試試挖花蛤,要順著沙紋找,這是大海教給咱的本事。”
離開日照那天,我的包里裝著燈塔的貝殼、萬平口的沙粒、浮來山的銀杏果、灘涂的花蛤殼。汽車駛離海岸線時,回頭望,燈塔仍在暮色中矗立,趕海人的笑聲還在潮聲里回蕩。五日的行走讓我明白,日照的美從不是“海濱度假地”的空泛形容——是張師傅的海菜湯、李阿婆的鲅魚餃子、王阿婆的銀杏茶、李大叔的鮮牡蠣。這片土地的好,藏在每一縷海風里,藏在每一片銀杏葉間,藏在每個普通人的手里,要你慢下來,才能觸摸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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