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六小龍”對話談起：控制一個產業鏈，還是滋養一個新生態？

重要的技術創新，正越來越多地通過開放、協同的網絡產生，而非局限于單一企業內部。

文 |通信觀察家 程慧

在2025年世界互聯網大會烏鎮峰會上，“杭州六小龍”首次同臺對話，討論中多次提及“生態”這一因素。這是值得關注的趨勢：重要的技術創新，正越來越多地通過開放、協同的網絡產生，而非局限于單一企業內部。

這對于正在制定“十五五”戰略的電信運營商而言，引出一個需要深入思考的議題：當創新模式發生變化，應當如何調整自身定位？是繼續致力于強化對通信產業鏈的掌控，還是將重點轉向培育和支持一個更廣泛的數字創新生態?

戰略角色的再思考

回顧行業發展，運營商憑借廣泛的網絡覆蓋與龐大的用戶規模建立了堅實基礎。在語音和流量等時代，競爭的核心，主要體現為圍繞同一價值鏈的份額爭奪與縱向整合。“六小龍”的實踐則揭示了另一種發展路徑：不是依賴對供應鏈的絕對控制，而是通過開源技術、開放硬件平臺以及跨領域的能力共享來構建競爭優勢。它們的成功，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一個允許專業分工、快速試錯、能力互補的生態環境。

這促使行業思考：當外部創新的主要場景和效率源泉已逐漸轉移到開放的網絡化協同中時，主要依賴對關鍵節點掌控的增長模式，其邊際效益是否正在遞減？龐大的網絡資產與用戶規模，能否能以新的方式激發出更大的創新價值？

“滋養生態”何以成為戰略選項

“控制”或“滋養”，是兩種不同的商業邏輯。“控制”通過管理復雜性獲取穩定收益，核心在于成本領先與風險控制；“滋養”則通過擁抱甚至構建復雜性，在更廣闊的網絡協同中捕捉新價值，核心在于范圍經濟與價值共創。

當前產業現實是，單一技術突破已難直接轉化為市場優勢，技術創新的價值越來越取決于其與產業場景的結合深度。真正的競爭力在于將創新快速融入場景、形成解決方案的協同能力。AI的創新尤其依賴真實的數據和應用場景。運營商若僅提供標準化資源，便只是被動管道；唯有推動自身向創新公共平臺轉型，讓企業、外部開發者、科研機構等創新力量自主組合、快速迭代、高效協同，實現價值從單方供給向多方共創轉變。當生態成員能持續產生并驗證新想法時，整個系統的創造活力才真正被激活。這正是運營商將規模資產轉化為生態創新基礎的關鍵所在。

鍛造增長新邏輯

面向“十五五”，關鍵在于運營商如何更好發揮企業科技創新主體作用，以AI+重構價值創造與獲取的方式。

發揮企業科技創新主體作用，要求運營商的技術攻關緊密對接國家戰略與產業發展的真實瓶頸，致力于解決具有行業共性的“卡脖子”難題，將突破性技術與智能制造、智慧能源等垂直行業深度綁定，主動整合芯片、模組、應用等產業鏈上下游，搭建產學研用協同平臺，推動技術規模化落地。同時，以國資央企的文化敘事與意義賦予，使創新成果承載更豐富的非經濟價值，成為產業變革中意義的塑造者與傳遞者。

AI+是激發整體生態創造力的核心。在打造產業級場景時，運營商可借助AI實現人、技術、市場需求的精準連接；通過分析多維度數據，AI能夠動態優化協同規則與試錯路徑，探索更高效的創新方式；通過AI能智能調度云、網、邊、端及生態各方的算力、數據與算法資源，按需靈活供給，極大提升整個生態體系的創新效率與產出價值。

由此，運營商的增長源泉與可持續性便與整個生態的活力深度綁定。這一從“資源驅動”到“生態共生”的轉變，正是其實現高質量發展并賦能產業現代化的關鍵所在。

作者簡介：

程慧

科普作家，長期聚焦科技領域觀察與研究，對行業趨勢、戰略變革有敏銳洞察，已出版智能手機、互聯網、智能供應鏈等著作8部。

編輯：曉燕

指導：新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