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李白,你腦海中會浮現出什么?
是“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的狂放,是“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的自信,還是“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的傲骨?
但如果我們撥開歷史的迷霧,走近那個真實的李白,你會看到一個完全不同的故事。那個我們以為活得最瀟灑的男人,其實一生都在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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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生追求的東西從未真正得到,他引以為傲的才華在現實面前屢屢碰壁,他看似瀟灑的人生背后,是4段失敗的婚姻,是晚年貧病交加的凄涼。
今天,就讓我們放下對“詩仙”的濾鏡,看看那個有血有肉的李白,如何在盛世大唐,活出了自己悲欣交集的一生。
一、從西域到中原:一個商人之子的身份困局
公元701年,李白出生在碎葉城——今天的吉爾吉斯斯坦。他的家族在當地經商,父親李客,是個成功的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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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唐朝,社會階層分明,“士農工商”,商人處于最底層。商人之子不能參加科舉考試,這是李白一生都無法跨越的鴻溝。
李白的父親很早就意識到這一點,所以他鼓勵兒子讀書,希望通過才華走出一條不同于父輩的路。
這條路的難度,李白后來在自己的詩里寫盡了——“蜀道之難,難于上青天”。
不能科舉,就只能走“舉薦”這條路。簡單說,就是需要有地位的人推薦你去做官。年輕的李白帶著自己的詩稿,開始了漫長的拜謁之路。他拜訪過益州刺史、渝州刺史,遞上自己的作品,希望能得到賞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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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呢?石沉大海。
二、入贅:用婚姻換前途的無奈選擇
21歲那年,李白的父親去世了。按照當時的繼承規則,家產主要分給了他的兄長們,李白只得到了很小一部分。突然間,這個曾經不愁吃穿的富家子弟,開始要為生計發愁了。
好在,此時的李白已經在詩壇小有名氣。他認識了很多文人名士,其中包括大他12歲的孟浩然。
孟浩然很欣賞李白的才華,也看透了他的性格——這個年輕人浪漫、不切實際,根本不適合為柴米油鹽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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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給他找個依靠。”孟浩然想。
于是,在孟浩然的撮合下,27歲的李白入贅了湖北安陸的許家。許家是什么背景?許家小姐的祖父許圉師,是唐高宗時期的宰相。對李白來說,這是一樁能改變命運的婚姻。
入贅在古代并不是光彩的事,但李白沒有太多選擇。他需要許家的門第,需要這份關系網,更需要經濟上的支持。
婚后,妻子許氏為他生下一兒一女,但李白在許家的日子并不好過。作為入贅的女婿,他在許家始終抬不起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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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證明自己,李白選擇了遠行,這一走,就是10年。10年間,李白游歷天下,寫下了無數傳世詩篇。而許氏則在家中獨自撫養2個孩子,等待丈夫歸來。
長期的思念和操勞拖垮了她的身體,她最終在李白遠游期間病逝了。
李白的第一段婚姻,以這樣的方式畫上了句號。
三、從“愚婦”到“知音”:4段婚姻背后的情感軌跡
許氏去世后,李白帶著2個孩子遷居山東,在親友介紹下,他續娶了寡婦劉氏,但這段婚姻注定是個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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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氏是個務實的女人,她看不懂李白的詩,她只知道,這個男人整天和一群朋友飲酒作樂,寫的詩也不能當飯吃。她開始抱怨,開始爭吵。
李白哪里受得了這個?他在詩里把劉氏比作“會稽愚婦”,兩人相看兩相厭,最終分開了。劉氏離開后很快改嫁,沒有絲毫留戀。
后來,李白和一位被丈夫休棄的婦人同居了。歷史上沒有留下她的名字,我們只知道她曾經盡心照顧李白和他的2個孩子。這段關系持續了5年,直到她病逝。
50歲那年,李白遇到了生命中最后一個重要的女人——宗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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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相遇頗有戲劇性。李白在梁園的一面墻上題詩,離開后,僧人準備把墻刷白。
這時宗氏路過,看到了墻上的詩,驚嘆不已,竟然花重金買下了這面墻。這就是“千金買壁”的故事。
宗氏是前宰相宗楚客的孫女,有才華,有見識,更重要的是,她懂李白。她支持李白游歷,陪他一起隱居,堪稱靈魂伴侶。
安史之亂后,李白和宗氏在廬山避亂。但李白那顆入仕報國的心從未停止跳動。當永王李璘起兵時,他竟然接受了邀請,成為永王的幕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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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永王是在謀反嗎?
很多人不相信李白會如此無知,但歷史的真相可能恰恰如此。在官場上,李白天真得像個孩子。他只是想“找到一條入仕的路,施展自己的抱負”。
永王兵敗后,李白被牽連下獄,流放夜郎。宗氏為了救他竭盡全力,到處托關系,但最終未能改變判決。
在流放途中,李白遇到大赦天下,寫下了那首著名的《早發白帝城》。只是,他再也沒有見到宗氏。
他的最后一段婚姻,也以悲劇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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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長安夢碎:一個仕途上的“天真者”
李白一生最大的執念,是入仕為官,而且是做宰相那樣的高官。他看不起小官,好友高適可以從一個縣尉做起,一步步做到節度使,但李白不行。
他第一次做官,就是賀知章推薦的翰林學士——相當于中央政策研究室的秘書,副部級干部。
可他還是不滿意,因為他的夢想是“為輔弼之臣”,是像管仲、張良那樣輔佐君王,成就大業。然而在唐玄宗眼里,李白不過是個會寫詩的文人,讓他在宴會上寫寫詩,贊美贊美楊貴妃,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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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越來越失望,他覺得自己被大材小用,開始消極怠工,甚至故意讓高力士為他脫靴,以此表達不滿。最終,唐玄宗“賜金放還”,客氣地請他離開了長安。
很多人覺得,李白離開長安是因為不愿同流合污,但真相可能更復雜——他既不愿放下身段從小事做起,又缺乏處理實際政務的能力。在官場上,他始終是個“天真者”。
這份天真,在他人生的最后階段,造成了更大的悲劇。安史之亂后,他分不清天下大勢,投靠了意圖割據的永王李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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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永王兵敗,他被當作叛黨投入大牢時,竟然還問:“為什么不能投靠永王?”
那一刻,這個61歲的老人,像個迷路的孩子。
五、最后的日子:抑郁而終的“詩仙”
遇赦后的李白,已經到了生命的最后時光。
他回到江南,身體每況愈下,但心中的那團火還沒有熄滅。
聽說朝廷在征兵,這位61歲的老人,竟然也想去報名。他想學高適,從軍報國,走最后一條入仕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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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兵處的軍官看著他花白的頭發,搖了搖頭,那一刻,李白終于明白了——自己這一生,再也不會有機會了。
所有的驕傲,所有的夢想,所有的堅持,在這一刻轟然倒塌。
人在絕望的時候,疾病就找上門來了。抑郁像一張網,把他緊緊纏住。他病倒了,貧病交加,最后只能去投奔,在安徽當涂當縣令的族叔李陽冰。
李陽冰比李白年輕,但他盡心照顧李白。在病榻上,李白做了一件很務實的事——他把自己的詩稿全部交給了李陽冰,請他幫忙編成詩集。
交代完后事,他寫下了生命中的最后一首詩《臨路歌》:“大鵬飛兮振八裔,中天摧兮力不濟……”
這一次,他仍然把自己比作大鵬。但這一次,他終于承認,這只大鵬永遠飛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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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762年,李白在當涂病逝,葬在了他喜歡的青山之上。沒有撈月,沒有成仙,只有一個老人,在病痛和失意中,走完了自己62年的人生。
六、為什么我們要記住這樣的李白?
寫到這里,我的心情很復雜。我們當然可以繼續相信那個“撈月而亡”的浪漫傳說,繼續把李白當作不食人間煙火的詩仙,但那不是真實的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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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實的李白,一生都在和自己的身份較勁。他是商人之子,卻想入朝為官;
他自視甚高,卻屢屢碰壁;
他想要愛情,4段婚姻卻都以悲劇收場;
他想建功立業,卻在官場上幼稚得可笑。
但正是這樣的李白,才更讓人動容,因為他像極了我們每一個普通人——有夢想,有才華,但也有限制,有弱點。他會在現實面前低頭,會為五斗米折腰,會在愛情里犯錯,會在理想破滅后抑郁。
但我們不必惋惜他的“失敗”,因為他用一生的跌宕,寫就了最動人的詩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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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死了,他的長安夢碎了。但一千多年后的今天,我們依然在讀他的詩,依然會被他感動。
這或許就是答案——真正的飛翔,不在于永遠不墜落,而在于每一次墜落之后,都能在詩里,重新長出翅膀。
他終究沒有成為他想成為的宰相,但他成了他想都不敢想的——照亮千年文明的一盞明燈。
這盞燈的光芒,來自他人性的全部:光鮮與暗淡,驕傲與卑微,飛翔與墜落。
而我們都在這光里,看見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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