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網治理穿越，先得過生態安全關丨中聽

評論員 李長需

顧此，不能失彼。

近日，陜西省太白縣發展與改革局發布的一則采購信息引發網友關注，該項目為“鰲太線、凍山違規穿越探險專項整治項目”，采購標的為“在鰲太線、凍山入山口設置綠圍網1880米、加倒刺980米、鐵門23個、高標準圍網1420米”。有網友質疑，上述舉措本意是整治違規穿越，但設置的鐵絲網可能會影響野生動物遷徙，會對野生動物造成傷害。

太白縣秦嶺保護辦工作人員稱，這些防止違法穿越設置的圍網有管護站點，值班人員巡視圍網，防止傷害動物事件發生，而環評手續“正在辦理”。

（圖源：澎湃新聞）

太白縣設圍網攔非法穿越，初衷挺實在 。這條號稱 “國內死亡率最高的徒步線”，多年來失蹤死亡的驢友不少，攔著確實能護人命、保生態。但網友的質疑也不無道理。剛發生的野生麂子被圍網卡住的事兒，就是個實打實的警告。想靠圍網解決問題沒問題，但得先過生態安全這道坎，總不能為了攔人，反倒傷了山里的生靈。

生態安全的第一道關，就是不能突破法治規矩。《環境保護法》明明白白寫著，建設項目得先做環評才能開工，可太白縣這項目倒好，都開始采購圍網了，環評還 “正在辦理”，這不就是 “先上車后補票” 嗎？更何況，圍網建在秦嶺核心保護區，這里可是明文規定 “禁止與生態保護、科學研究無關的活動” 的地方。3300 米圍網、25 個點位，還有帶倒刺的設計，這么大規模的工程，既沒問生態專家的意見，也沒聽公眾的想法，難免讓人犯嘀咕：這到底是保護生態，還是變相破壞？生態治理的公信力，全靠程序公正撐著，跳過環評、省略論證的 “捷徑”，最后很可能好心辦壞事。

過了法治關，還得闖科學評估的硬關。秦嶺是候鳥遷徙的 “必經之路”，500 多種鳥類、麂子羚牛這些動物都在這兒生存。高海拔的生態系統特別脆弱，草甸踩壞了幾十年都恢復不了，動物遷徙通道被斷了，種群可能就慢慢沒了。西北大學教授調研發現，無序穿越都讓山里的黃花蔥少了很多，這植物可是蜜蜂的口糧，一環扣一環，最后影響的是整個生態鏈。太白縣說有工作人員巡視防動物受傷，可深山老林的，哪能 24 小時都盯著？人工巡視根本覆蓋不了所有風險，更別提通道被擋的隱性傷害了。沒搞清楚動物遷徙路線，沒選對圍網材質，這種沒經過科學論證的 “治理”，說不定比非法穿越的危害還大。

其實治理非法穿越，光靠圍網 “硬堵” 根本不長久。非法穿越的核心矛盾，是有些驢友的冒險癮和生態保護規則的沖突。陜西檢察機關的做法就挺聰明，不光起訴非法穿越的組織者和參與者，還讓他們承擔生態修復費用，甚至能靠干活抵消罰款，既罰了人又修了生態。反觀單純設圍網，頂多攔住一時，總有人想辦法繞過去，最后可能陷入 “圍了拆、拆了圍” 的循環。真要解決問題，得 “堵疏結合”：先把環評補了，讓專家看看哪兒能設圍網、用什么材質，比如換成無倒刺的，在動物通道留 “生態門”；再管好戶外俱樂部，打擊非法組織，在網上清理違規宣傳，讓大家知道 “非法穿越是違法的”，從根上減少穿越的念頭。

（圖源 視覺中國）

秦嶺是人類的 “中央水塔” 和 “生物基因庫”，這兒的生態保護可不能有半點馬虎。太白縣想整治非法穿越的決心值得肯定，但生態治理不能只圖 “見效快”，更要講科學、守規矩。治理者得明白，保護人的生命和保護野生動物不是二選一的題，而是能兼顧的事。

說到底，圍網能不能設，關鍵看有沒有過生態安全關。補好環評的程序漏洞，用科學方法設計圍網，再配上普法宣傳、源頭管控的軟措施，才能既攔住冒險的腳步，又護好遷徙的生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