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安徽網)
轉自:安徽網
12月12日,完美(中國)有限公司安徽分公司與大皖新聞共同發起“完美時光葆 鎖住時光——尋找您和老物件之間的‘青春’故事”征集活動啟動,引發讀者關注。連日來,多位讀者以不同方式展現了自己家中的老物件,并講述這些陪伴家人多年的“老伙伴”背后的溫情故事。每一件老物件,都是時光的膠囊,藏著最珍貴的青春記憶。來,一起分享這些“老伙伴”的故事,聽聽它們訴說的溫情與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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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燈壁照
作者:張建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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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櫥里收有一缺了罩的玻璃燈盞,是我姑奶(我爺爺的妹妹)留下的,沒罩的燈盞仍保留燈的形狀,時不時發出光的聲音,照亮一本本厚厚的典籍。
我姑奶是個雙眼無路的人,她曾是個明眼人,闖蕩過安慶、蕪湖等地,后因眼疾雙目失明,回到了故鄉。
姑奶的家是間破舊的草房,在村的西頭,她一人生活,在黑暗里摸來摸去。姑奶愛干凈,家中整潔,幾乎是一塵不染。姑奶的干凈是雙手摸出來的,姑奶對我說過:灰塵硌手,臟硌手。
姑奶喜歡燈,喜歡在黑暗來臨前點上一盞燈。村里人時我姑奶點大惑不解,心里常搗鼓一句話:瞎子點好,白費蠟。
小時,我爺爺、奶奶常支排我到姑奶家去,給她送點吃的用的,和姑奶就走得近。姑奶愛摸我,說這是在看我,摸過就說:飽鼻子飽眼,長得不丑。姑奶常要我做的事,是給燈盞加油,擦亮玻璃燈盞。
姑奶的燈是擺放在窗臺上的,窗臺上也僅孤單單地擺著燈盞。姑奶養雞,用雞蛋換煤油,支撐著亮燈。記得我爺爺說過姑奶,別點燈了,雞蛋不能吃上一兩個?姑奶咧咧嘴,說:我怕黑。之后我爺爺沒再說過,還不止一次讓我把姑奶的燈盞端回,倒進滿滿的煤油。
姑奶的油燈品種多得很,有碗中伸出個燈芯的,有玻璃瓶做成的,只要能點出一豆燈火就行,就可當作燈。玻璃帶罩的煤油燈是換代而來的,姑奶當成了寶貝。姑奶告訴我,豆油燈是用燈芯草做芯的,門前的塘里就有,她小時沒少拽過、采過。姑奶說這些表情豐富,她的眼窩深陷,但我看到她在笑,是哪種向往的笑。
我擦過的燈罩,姑奶總是嫌我擦得不干凈。姑奶對我擦過的燈罩里里外外的摸,姑奶的手是眼,能摸到一粒粒小小的塵埃。姑奶對著燈盞呵氣,擦了又擦,才滿意地說:看多亮,多亮。陽光正好,透過燈盞,真的好亮。
天黑透了,姑奶擦根火柴,點亮燈盞,姑奶的家亮了,對著路的窗口亮了。
我爺爺有一次對我說:大孫子,你姑奶可憐,黑眼人啦,可她的家是最明亮的。我爺爺說得有點悲涼,卻又有些深意。
一年,我摸黑從縣城往家趕,夜深,我的腳步有些慌亂,但遠遠的看見了一豆燈火飄呀飄,我的心猛地有了倚靠,走近,再走近,驀地發現是我姑奶的窗口亮著的燈。奔著燈,我撲進了溫暖的家。
一豆燈火牽引著我,去看姑奶,我說了頭天晚上的事,姑奶輕飄飄地說了句話:亮盞燈,天就不黑了。
我猛地一怔,我兀自想到爺爺說的話,姑奶雙眼無路,她的家是明亮的,心是亮膛的。
姑奶去世,我悄悄拿回了她窗臺上的燈盞,放在了書架上,和眾多的書籍為伍。煤油燈的時代一去不復返了,新的燈火層出不窮,可我面對世事大書,我還是時不時在心中點亮,姑奶曾用過的燈盞,回味姑奶點亮的燈火。
油燈照壁,透過心的燈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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