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行路,完成自己走遍中國的小目標。小目標的最后一站,是新疆。
這篇西域散記,便與你分享,路上的所見、所聞、所感。
Day-1
有人說,開啟一段旅程的必要條件,是有錢、有閑。
我屬于暫時有閑,又沒啥錢的,窮游是不二選擇。
原本打算自駕一路西行,但考慮到3000公里的車程實在太累,并且沿途省份都已去過,沒必要邊走邊玩。
就計劃鄭州直飛烏魯木齊,到了當地再租車自駕。
新鄭機場的繁忙景象,像是迎來了暑運高峰,國內航班安檢口熙熙攘攘,仿佛恢復了疫情前的熱鬧。
因疫情關閉了線上值機,柜臺工作人員看我年輕力壯,便把我扔在了機中安全出口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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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座位旁邊沒有窗口,路上不能鳥瞰美景,只能看書,和空姐。
沒想搭訕,但出于媒體工作者的職業習慣,還是和她聊了幾句。
她說家是河南的,原來在深航工作,來西部是因為回家方便些。(鄭州是西部航空唯二的基地公司,有9架運力、21條點對點直飛航線)
據她介紹,雖然西部是廉航,但機乘人員的待遇和其他航空公司相比并不差。并且,后疫情時期,西部等廉航公司的客運量恢復得最快,經常滿員。
飛了近4個小時,落地烏魯木齊地窩堡機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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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時間21點的烏市,太陽還沒落山。東經90°西側的烏魯木齊,與東經120°的北京時間,時差大約有2個小時。上世紀七八十年代,新疆也的確使用過一段烏魯木齊時間(GMT+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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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如今,這里都按照北京時間安排作息,機關上班是上午10:00-14:00,下午15:30-19:30(冬季);上午10:00-14:00,下午16:00-20:00(夏季)。
賓館來接機的司機師傅,見面就寒暄,“歡迎來新疆旅游啊,現在新疆可是全中國最安全的地方!”
他今年五十多歲,是土生土長的“疆二代”,父親當年從四川來支援新疆建設,在鐵路系統辛苦了一輩子。他自己在修機車的崗位上,接班兒干了二十多年,覺得人生無趣,便辭職轉行。
半夜十二點,賓館附近的飯店和地攤兒還很喧囂。疲憊戰勝了時差,很快入睡。
Day-2
在租車公司的機場店,辦好了提車手續。沿著連霍高速,一路西行。
連霍高速對于鄭州人并不陌生,最東端的連云港,我曾在前司項目駐地呆過一個月。今天的目的地,為最西端的霍爾果斯。
烏市西邊第一個大城市,是石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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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大城市,其實它只是人口不過五六十萬的自治區直轄縣級市。
但石河子又有著極其特殊的地位,因為它曾經是新疆生產建設兵團總部所在地,與兵團第八師實行師市合一管理體制。
兵團黨、政、軍、企四體合一,是與自治區并列的省(部)級單位,有自己的一套行政、司法系統,可謂特色之特色。
石河子大學還是國家“雙一流”建設高校,法學界的“老鶴”就曾在這里支邊。
這種邊疆的縣級市,還有自己的“國家高新區”。
途中,有今天的重要一站——賽里木湖。這里被喻為“大西洋的最后一滴眼淚”,據說湖水的形式,與大西洋上方的水汽有關,水汽受溫帶西風帶影響,向東漂移受阻于天山,沉落伊犁盆地形成降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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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景色確實不錯,與青海湖有幾分神似。坐在廣闊大西部的湖光山色里,有種與原生態親密接觸的自由感。el.Zh
環湖一周,繼續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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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開到了連霍高速和312國道的0公里處,這個中哈邊境的霍爾果斯口岸被開發成了旅游景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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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近的一處施工中的游客服務中心,貌似有爛尾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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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霍爾果斯市的旅游購物中心和邊貿商場,看上去都比較蕭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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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附近的沿街商鋪,也有許多空置轉租中。
晚餐時,店里就我們一桌客人。老板娘頭戴紗巾,我冒昧的猜她是不是哈薩克族(霍爾果斯地處伊犁哈薩克自治州),她說是回族。
內地來的普通人,確實很難通過相貌、服飾來判斷西域少數民族的具體分類。
她還講,最近兩年生意都一般,受“疫情”影響非常大。墻上,可以看到當地對疫情防控的各種規定,與內地并無兩樣。
Day-3
今天要走向往已久的獨庫公路,早上8點(相當于當地時間6點)便起床覓食。可當地的早餐店和超市,大多是上午10點開門營業。
幸好運氣不錯,出門便碰見了一家開著的早餐店。
定睛一看,居然是逍遙鎮胡辣湯店!
四塊錢一碗的胡辣湯,辣度差了些,但與童年記憶中的味道很相似。泡上兩根兒油條,這一頓能頂到下午兩三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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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說,家是河南周口的,四五年前就拖家帶口來霍爾果斯做生意,這邊河南人不少,當地人和外地游客也經常來喝胡辣湯。
飽餐后,沿著霍城、伊寧向東,計劃在那拉提拐入獨庫公路。
那拉提,被稱作“美麗的空中草原”,這是一片由河谷、高山、和森林構成的天然牧場,也是中國哈薩克族人居住最集中的地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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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地游人紛紛慕名而來。我不太喜歡去著名景區湊熱鬧,就在公路上匆匆一瞥,也能看到雪山青草、牛羊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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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相比人文風情,對自然景觀不太感冒,但車子駛入獨庫公路后,還是被眼前的畫面所折服,頓覺不虛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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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行在草原雪山之中,時而盤山而上,時而連續下坡,還能在停車處觀景臺休憩放空。
下午在巴音布魯克鎮補充能量,為了在天黑之前趕到庫車,沒有跟風去九曲十八彎景區打卡。
整個獨庫公路上,加油站很少。而在新疆進加油站,提槍加油時,都是要刷身份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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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地圖上,也能感受到盤山路段的蜿蜒曲折。其實路況還好,相對平整、寬闊,雙向兩車道禁止7座以上大車通行,只要不是底盤低的轎跑,都能暢通無阻。
再往南走,有雅丹地貌和茫茫戈壁。一眼望不到邊的無人區,讓你對自然心生敬畏。
迎面忽然有了綠色,庫車到了。這里曾是西域都護府的行政中心,也是龜茲國所在地。
當下的縣級市城區面積不大,窗外閃過幾個大字“西域都護府”,本以為是個名勝古跡,但仔細一看,原是新建的仿古街區、文化旅游商業綜合體。
庫車小城從建筑形態來看,與內地縣城差別不大,只是街上的維族人多了起來,耳邊是絲毫聽不懂的突厥語,恍若身處異域。
Day-4
住在市中心,找吃的比較方便。樓下甚至有蜜雪冰城,不得不佩服這家鄭州連鎖餐飲企業的商業模式和擴張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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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找了家當地風味的小餐館,品嘗了烤包子、油塔子(見上圖),和現煮的牛奶。不喜歡羊油的朋友,恐怕要吃不慣了。
今天的行程是從庫車到喀什,途經阿克蘇、阿圖什全程710公里,需要開8個小時。
一路仍是戈壁、荒漠,相對無聊,聽著西部公路的歌單,把自己想象成一號公路上的卡車司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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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有個小插曲,應急車道換司機時,車子突然打不著火了。那時距離喀什還有2個多小時車程,炎炎夏日被晾在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戈壁灘,實在絕望。
好在老天只是開了個玩笑,聯系租車方的技術人員,視頻指導了20分鐘,車子恢復正常。
進入喀什前的服務區,設有免費的核酸檢測點供大家使用,但并沒有強迫每個人都做。
到了喀什,已是下午4點。想嘗嘗當地的手抓飯,網上查的好幾家特色餐館,都關門了。
原來第二天就是古爾邦節,大部分餐館都放假回家過節了,新疆全域也開始了5天假期。而古爾邦節,也大體相當于漢族的春節,是伊斯蘭比較重要的一個節日。
我這才想起來,下高速時收費站工作人員一擺手就讓過了,是緣于節假日期間高速免費通行啊。
好不容易找到一家開門的館子,安排上了手抓羊肉、椒麻雞、薄皮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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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畢,直奔喀什古城而去。
喀什市是典型的南疆城市,這里維族人口占總人口的86%(2019年),漢族只占13.3%。街上除了游客,大部分都是維族面孔。他們臉上的表情,都很放松,笑容也很自然、純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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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名為喀什古城,但當下的古城也不是原來的風貌。斥資70億元的老城改造工程,始于2009年,2015年建成伊始就被評為了5A級景區。
據說改造前的老城,有句順口溜:“污水靠蒸發,垃圾靠風刮,水管墻上掛,解手房上爬。”
不可否認,喀什古城改造是成功的。不僅街區的紋理與色調、建筑的工藝與風格,都得到了很好保留,最關鍵的是,原有老居民也能留下生活,享受到了改善的公共服務與商業機會。
文旅開發帶來的商業化,讓古城的主街道變得有些喧囂、嘈雜。想去尋找老城本來的味道,只能向小街深處走去。
已是晚上11點多,獨自走在古城的街巷里,與歸家的維族老少擦肩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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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一家門前的石凳上,看著維族小朋友們在家門口打鬧、嬉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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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是當地普通人的生活,也是我所追尋的旅行的意義,體驗不同地域、族群的生活,勝過看風景。
與內地最大的不同,這里的孩子獨立性都很強,從三歲到八九歲全都是自己在街上、馬路上跑著玩,完全沒有大人的照看。這在內地難以想象,家長們恨不得全天候不離視線。
也許,這便是新疆另一個層面的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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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城的安靜角落里,一直呆到凌晨零點半。主干道仍然熙熙攘攘,熱鬧非凡。打車回住處。
喀什的出租車司機,基本上都是維族。上車后我用標準的普通話,以路名相交處告訴他目的地,他搖了搖頭,示意我打開手機地圖的導航。他微笑著用維語念出終點地名,我也一頭霧水。
因第二天古爾邦節的活動,規劃路線臨時被交通管制了,只好繞行。這位維族大哥想要變道加塞,先搖下車窗,先和側后方來車打招呼,友善地作揖問好,表明自己要插隊。后面的車也很配合。
維族大哥很開朗,等紅燈時經常跟并排的司機問好。還得到了一位外地游客的回應,“古爾邦節快樂!”
雖然語言溝通不太順暢,我倆還是聊了起來。他說開的是自己的車,每天晚上忙到凌晨兩點回家休息。問他收入的時候,他表達的數字有點對不上,莫非是兩種語言的計量單位有差別?
他也問我來自哪里,我說鄭州。他兩手比劃了個十字,指著交叉點說,中心!
路上還差點遭遇一場沖突。
我們身后的一輛出租,貌似和一輛SUV因搶道起了爭執。這輛新A牌照的SUV突然加速,橫在我們車前方。(大概是為了擋住后面的出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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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上下來兩位漢族青年,氣勢洶洶地走向我們后面的出租,“有種下來!”嘴里不停地罵罵咧咧,甚至有動武的沖動。
我車上的維族大哥,看到同伴有難,立馬沖了下去。不過他是去當和事老,拉架的。僵持了大約五分鐘,雙方才被勸開。
之后回酒店的路上,又遇到了兩次臨時檢查。怪不得快凌晨一點,路上還這么堵。
原本只需要不到10元的車費,蹦到了25元。不過這一路的收獲,遠比溢價要多。
Day-5
今天是古爾邦節,打算去喀什古城中心的艾提尕爾清真寺湊熱鬧。心想,這里應該會有些民族特色的盛大慶祝活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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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之后,廣場上已被擠滿。有來自各地的游客,也有身著正裝的本地維族。30度的高溫之下,還有人穿著西服三件套,可見這個節日對他們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慶祝活動呢?問了下在場的熱心群眾,他們說半小時前已經結束了。有關方面安排了民族舞蹈,表演期間廣場封閉。
現場有維族朋友不甘心,自發的放著音樂跳起舞來,引得周圍一片喝彩。
艾提尕爾清真寺內部,還沒開放。索性從旁邊吾斯塘博依路再次鉆入老城深處,當一位區別于打卡游客的“闖入者”。
巷子深處,依稀能看到古城改造前的民居模樣。門頭的供水證,很有地方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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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坯墻上的粉筆涂鴉,用漢語和拉丁維文寫著“國罵”,像是調皮的孩子所為。
幾位小朋友,透過門縫向屋里張望。我像孩子一樣好奇,上前詢問,“你好啊,你們在看什么呢?”
“你好,今天是宰牲節,我看到一只羊被殺了,它旁邊的同伴好像正在流淚呢……”一位四五歲模樣的小男孩,用流利的漢語普通話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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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的憐憫之心打動。不一會兒,又跑出來幾個孩子,他們開始在巷子里踢足球。這場景,讓我想起了自己在唐子巷(鄭州)踢球玩耍的童年。
這時,一位稍大的孩子跑過來對我說,“拍照嗎?2塊!今天我已經掙了十幾塊了!”古城的旅游開發,也讓他們從小有了些商業頭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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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仍沒吃到心念的手抓飯,但一家維族餐館的鴿子湯和杠子肉,讓我大快朵頤。
飯后,到附近的菜場去逛逛。節日期間營業的攤位不多,淡黃色的胡蘿卜、球形的西瓜蘿卜,第一次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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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什版的統一門頭也很有意思,所有商戶標牌,都要求維漢雙語對照。
喀什街頭的電動車也不少,大家都很守規矩的戴頭盔,也沒有逆行、闖紅燈、帶人的,與鄭州形成鮮明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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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公交車上,又遇到一次兩車搶道爭執。本車維族公交司機也是立馬沖下去,為同胞站臺、解圍。可以看出,他們無論在內地,還是家門口,都很團結。
Day-6
中學地理課上就學過,中國邊境的最西端,在新疆西部的帕米爾高原。最西邊村鎮是哪呢?具體地標是啥?書上倒沒有提。
資料顯示,國土最西邊的行政村是克孜勒蘇柯爾克孜自治州烏恰縣吉根鄉斯姆哈納村。
之前,我已去過最北邊的漠河縣北極村,最東邊的撫遠縣烏蘇鎮,最南邊的海南三亞市(當時還沒設立三沙市),便對國境之西有種打卡欲。
但斯姆哈納村本身并無太大游覽價值,就把目的地鎖定在了帕米爾高原上海拔7546米的慕士塔格峰。
維語中,慕士塔格(MuztaghAta)就是“冰山之父”的意思。它也被看作是當地的神山。
不巧的是,慕士塔格峰冰川公園現在不對外開放,只能遠觀。又把終點設置成喀拉庫勒湖。
沿著中巴友誼路314國道向西南方向進發。過了一個邊檢站,便開始爬升,雪山若隱若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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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士塔格峰周邊,還有公格爾峰(7649米)與公格爾九別峰(7530米),三峰屹立在帕米爾高原上,巍峨壯麗。
喀拉庫勒湖邊的確是個不錯的觀景平臺,碧水青山,白雪白云,相得益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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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墓士塔格,原路返回喀什異地還車,然后準備坐火車回烏魯木齊。
如果時間充足,我還會繼續南下到塔什庫爾干塔吉克自治縣,去看看中國少數民族中唯一擁有純正歐羅巴血統的白種人。
喀什火車站的進站安檢堪比機場。所有液體、金屬和充電寶都得單獨檢查。
我一塊電池容量為30000毫安的充電寶被攔下。維族工作人員說這個不能帶,必須扔掉或者郵寄。
我提出質疑,這個充電寶乘飛機都能攜帶,坐火車為啥不行?有具體的規章制度嗎?
她帶我走到一個宣傳板前,“看吧,這是鐵路部門7月1日新出的規定,攜帶充電寶單塊額定能量不超過100Wh。”
我還是不服,說我上周才坐的飛機,還拿出電子機票憑證給她看。她說你要不認可,就去找鐵路民警吧。
一位年輕的維族民警接過充電寶,仔細看了看,“這沒問題啊!你這額定容量18000毫安,遠低于標準要求的100Wh(27000毫安)。”
他回過頭叮囑負責安檢的工作人員,“昨天開會才跟你們強調過,要分清額定能量和電池容量!”
我也才恍然大悟。只可惜前面那位乘客,本可能合規的充電寶已經被扔掉。
上車了,臥鋪車廂基本滿員。
隔壁有兩個維族小朋友很可愛,跟他倆搭訕。
小哥哥該上三年級了,弟弟今年9月入學。哥哥喜歡NBA的詹姆斯,弟弟的偶像是梅西。他倆用流利的漢語普通話打嘴仗,鄙視對方的愛好。
我問小哥哥在學校都有什么課程,回答的那些科目和內地一模一樣,除了語文、數學、科學等學科外,也有英語和道德與法治。
他還滿是怨念地說,“去年暑假還被道德與法治課老師罰了,讓我抄寫某四個字300遍。”問他哪四個字,倒是不記得了。
這時孩子的父親過來了,他也是個球迷,我倆談起了曾在河南建業效力的新疆喀什球員——木熱合買提江·莫扎帕。
一看表,北京時間凌晨1點了。可車廂內還沒熄燈,列車員還在挨個登記乘客的身份信息,拍照記錄大家的健康碼、行程碼、核酸記錄。
他也直言,疫情以來工作量比原來大得多,但也沒辦法,只能默默承受。
爬到鋪上睡去……
Day-7
喀什到烏魯木齊的火車,夜里11點半發車,要運行16個時38分,第二天下午4點多才能到站。這樣的長途,對從小喜歡坐火車的我來說,不算什么。
而這趟車的始發站,是更南疆的和田。列車繞過塔克拉瑪干大沙漠,走了一個S形。
沿途風光比較無聊,基本都是荒漠、戈壁,只是路過庫車、庫爾勒、吐魯番幾個城市。從鐵路沿線建筑形態上看,它們與內地城市并無差別。
到了烏魯木齊火車站,原本以為和機場一樣,出站會讓每位乘客都做核酸檢測,但發現常態化的核酸點已經撤了。而我6月份兩次去武漢,出站都必須被捅喉嚨。
今天要在烏魯木齊和幾位親友匯合,帶他們一起北上。
真是趕巧了,親友的航班因航空管制延誤了2個多小時。原本打算一起吃晚餐,只能先自行解決。
在酒店附近看見一家掛著“新疆大盤雞”招牌的餐館,便要去嘗嘗特色。
128一份的大盤雞,量確實不小。味道嘛,怎么和鄭州的有些相似?又發現點的涼菜拍黃瓜里,居然有荊芥!
這時聽到一位廚師在用河南話與同伴交流。原來如此啊。
廚師說家是商丘柘城的,剛來新疆兩個月。除了荊芥,他還把河南名吃道口燒雞,也引進到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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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坐地鐵去機場接人。烏魯木齊地鐵安檢也很嚴格,打火機都不得入內。車上人不多,烏市現在建成運營的只有1號線,采用寬體的A型車(與鄭州地鐵5號線相同),運行間隔10分鐘。
還好地鐵末班車是23:30,在機場接完親友沒耽誤返程。
Day-8
今天上午逛逛當地特色的大巴扎,下午開車去克拉瑪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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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扎在維語中,意為集市、農貿市場。想去巴扎,就是想看看普通人的市井生活。但到了二道橋的兩個大巴扎,有些失望。
落成于2003年的新疆國際大巴扎,更像是個旅游購物中心,街區的建筑挺有特色,是傳統與現代結合的伊斯蘭風格。
商鋪賣的產品很有民族特色,吃的、穿的、用的,都很全。另外,宴藝大劇院還有民族歌舞演出。
這里很適合“到此一游”的拍照打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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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疆國際大巴扎對面的二道橋大巴扎,建筑形態更老一些,內部結構與商業氛圍,有點像國營的百貨大樓。
據說旁邊街道里的特色小吃不錯,但我們去的時候還不到飯點兒,沒有口福了。
換了一個租車平臺,店主送車上門。午飯后,便上高速直奔克拉瑪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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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的天很藍,地里的莊稼很旺,還經過了一個小而美的豪華服務區,洗手間里面居然有淋浴室。
進入克拉瑪依之前依然有檢查,要拍照留念,查驗行程碼、健康碼、核酸記錄。看到我們有鄭州的記錄,立馬提高警惕,讓拿著身份證和手機截圖拍照。因為鄭州前幾日又爆發疫情了。
不過現在新疆的疫情防控政策,確實比原來有改進,沒有一刀切勸返,中高風險地區來源的判定都精確到了居民小區,而非市、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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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拉瑪依的城建,看上去挺干凈、整潔,綠化也可圈可點。途中路過克拉瑪依一號井的城市地標,油泡形狀的雕塑,很有創意。
去酒店的路上,突遇施工圍擋封路,只好右拐繞路。走了幾十米,就被路邊的行人告知,“走錯啦,這條路是單行道”。克拉瑪依人還挺熱心的,希望沒有被攝像頭拍到……
誰知掉頭在下個路口右拐、右拐后,前方還是封路。只能直行后,再左拐、左拐、右拐……繞了兩圈兒,終于到目的地。
酒店附近是個石油系統的家屬區,看到身穿紅色工裝的石油工人剛剛下班。查了下二手房市場,這小區均價將近6000,在售的多是120平以上的大戶型。
北京時間十點半,天還沒黑。仍有老人帶著孩子,在院子里玩耍。
Day-9
克拉瑪依,維語意為“黑油”。而城郊的黑油山,是一座天然瀝青丘,也是克拉瑪依油田的發現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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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黑油山被開發成景區,2021年7月20日起,該景區開始免費向游客開放。
順著觀景步道走,可以看到幾個石頭砌成的大池子,池里展示著正在冒泡的黑色原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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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黑油山不遠的克拉瑪依博物館,也挺值得一去。這座博物館原名克拉瑪依油田礦史陳列館,館內介紹了油田的開采過程,和克拉瑪依的建城歷史。整個博物館參觀期間,只有我們一行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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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人對克拉瑪依的城市記憶,除了它是1949年之后中國發現的第一個大油田,還有就是1994年12月8日的那場災難。
那場發生在克拉瑪依友誼館的火災事故,共造成325人死亡、132人受傷,其中中小學生288人。
19名玩忽職守者受到了法律的制裁,事故責任人分別被判處四年到七年的有期徒刑。
如今,火災原址友誼館被拆除,改建成了“人民廣場”,曾被提議的紀念館擱淺。但“讓領導先走”的恥辱,卻被世人永遠記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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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歌手周云蓬出版了第二張專輯《中國孩子》。同名主打歌曲的歌詞,第一句便是“不要做克拉瑪依的孩子,火燒痛皮膚讓親娘心焦……”這首歌已經很難聽到了。
不過以今天的視角來看,二十多年前,玩忽職守的還真被判刑了,不是罰酒三杯;災難之后,央視還做了深度新聞專題;身為市里兼新疆石油管理局負責人的唐健,還在鏡頭前哭喊和懺悔(盡管有表演的成分),“孩子們吶,我有罪,我對不起你們”;市民自發的集體祭奠活動,還被允許并公開報道……
我不由得又想起了家鄉鄭州去年的那場災難……
回到現實中,沿著217國道繼續驅車北上。(獨庫公路就是217國道的一段,北端的獨山子為克拉瑪依的一個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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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中有意識的穿越白堿灘區,一睹工作中的抽油機。那邊還修了一個百里石油觀景平臺,登高遠眺,數不清的抽油機密密麻麻,很是震撼。
再往北走,北疆的景色就逐漸顯露出來。草原上,國營牧場成群的牛羊馬悠閑自得。
今天要夜宿布爾津。
布爾津是蒙語,歷史上被稱作蒙古西部草原,還曾是成吉思汗三子窩闊臺的封地。
布爾津河在這里匯入額爾齊斯河,中學地理就學過,額爾齊斯河是中國唯一屬于北冰洋水系的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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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哈薩克族小伙在河邊用路亞釣魚。但風太大,看他忙活了半個小時還一無所獲。
額爾齊斯河濱有當地建的俄羅斯風情步行街,游人不多,有幾家特色的魚味飯店生意還不錯。
晚餐品嘗了額河特有的狗魚,一種帶牙的食肉淡水魚。一魚兩吃,魚肉鮮嫩,魚湯鮮美。
Day-10
到不同城市,都喜歡品嘗當地特色美食。飲食文化,也是文化的一部分。布爾津的特色早餐,是哈薩克風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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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沏的奶茶,是用開水透過濾網,向碗里沖茶葉水,再舀一勺鮮奶,最后放兩小勺鹽,攪拌均勻。沒錯,游牧民族的奶茶多是咸的,許多人會喝不慣。
主食是一種叫包爾薩克(也稱巴爾薩克)的面食,吃起來有點像油餅,只不過是羊油炸的。
今天要去喀納斯,計劃住在景區里的白巴哈村。
喀納斯風景區很大,禾木村、那仁草原、喀納斯湖等景觀都在區內,全域面積有10030平方公里,比西安(9983平方公里)、武漢(8406平方公里)全市面積都大。
而喀納斯景區管委會,也有自己的一套行政管理班子,部門齊備,直接隸屬于阿勒泰地區行政公署。
開車自駕,只能到喀納斯景區的賈登峪停車場。然后需要坐10分鐘景區周轉車,到門票站。
門票是景區票加大巴票的通票。買完門票,還需要走路10分鐘到大巴乘車點。然后,再坐50分鐘的大巴,才能到喀納斯景區的游客服務中心與換乘站。
要去白哈巴村,得在游客中心憑借邊防證(可拿身份證現場辦理)再次購票,然后再坐近一個小時的大巴,才到達目的地。
這一路,真是折騰。
白哈巴與禾木景色其實差不太多,都是草原木屋、丘陵山林,也都是蒙古族圖瓦人聚居地。
感覺兩地去一即可,我選擇白哈巴,是因為這多了一些邊境色彩。這里與哈薩克斯坦僅一溝相隔,被稱為“西北第一村”。
村子主干道兩旁,商業化的氣氛比較濃厚,到處是特色餐廳和木屋民宿。但好在村子不大,游客承載量有限,黃昏和黎明時分,還是能感受到邊境小村的寂靜與安寧。
在村子里的小商店買早餐,聽見老板娘說話與河南話很像,便問她是不是老鄉。她笑著說,“我就是新疆人啊,我們本地口音就是這樣的啊。”
不過在這里碰見老鄉也不難,我們民宿的一位店員,是駐馬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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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背后的半山腰上,修有觀景平臺,可俯視整個村落。這里也非常適合看日落,坐在草地上,看著牛兒還在山坡吃草,看著村里升起的裊裊炊煙,看著太陽一絲絲滑落在,哈薩克斯坦的山那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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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巧還遇到了當地的幾位居民(像是圖瓦人),在平臺上喝著小酒,彈奏樂器、載歌載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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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點,村子里已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那種。只有邊防哨所的燈,和天上的星星,還亮著。
夜里氣溫只有十幾度,得蓋被子睡。
Day-11
說起喀納斯地區的圖瓦人,“圖瓦”這個名詞乍一聽有些陌生,但說起它的歷史稱呼,讀過中學歷史的朋友都能想起——唐努烏梁海。
狹義上,唐努烏梁海即今天俄羅斯境內的圖瓦自治共和國,廣義上的唐努烏梁海還包括俄羅斯和蒙古國的其他部分地區,總面積約40萬平方公里,相當于11個臺灣。
只可惜,這些曾經屬于中國的領土,都被來自北方的黑熊侵占。而這段歷史,多數國人也漸漸淡忘。
上午告別白哈巴村,乘坐景區大巴去游客服務中心。在村口的站點等了一個多小時,才有班車過來,期間已有不少游客撥打投訴電話,反映車少的問題。
在游客服務中心買了觀魚臺的往返車票,換乘中巴前往。車子盤山而上,把乘客放在半山腰處。
沿著步道爬上一千級臺階,就到了觀魚臺。憑欄遠眺,喀納斯湖全貌,盡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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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看景不如聽景,現場感受也多不如看照片、視頻震撼。畢竟現在的攝影技術、后期工藝、航拍技巧,可以創作出許多人眼看不到的景象。站在觀魚臺上,就是這樣的體會。
再次返回游客中心,還要繼續坐大巴回賈登峪停車場。回去的路上還路過神仙灣、月亮灣、臥龍灣等景點,但只去了一個地方,一方面因為下雨了,另一方面是覺得景色大同小異,興致不大。
路上還看到許多小車在景區穿梭,不是不讓私家車進入嗎?在許多地方,規定是死的,人是活的,有關系的人總是有辦法。
原路離開喀納斯景區。總體而言,景色沒讓人失望,但繁瑣的換乘方式、景區的高物價,與旅游高峰的擁擠與等待,也會讓你產生負面情緒。大概這輩子,只會來這一次了吧。
今晚夜宿沖呼爾鎮,沖乎爾是哈薩克語“盆地”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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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時走高速路過這里,根本看不到居民區,需要下了高速沿著盤山路走到底,才能看到四面環山的小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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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爾齊斯河的支流布爾津河,從小鎮南邊流過。河水清澈、湍急,河里有很多好看的石頭,“額河奇石”在石界也非常有名。
鎮上哈薩克人與漢人基本上各占一半,街邊餐館風味也是平分秋色。晚餐選擇了一家川菜館,老板和店員都是重慶人,飯菜做得還挺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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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鎮很寧靜,幾乎沒什么游客,都是本地人在這里生活。
賓館的房東是疆二代,父輩從四川來這里支邊,問他們為什么不選擇回內地生活呢,他們說已經習慣這里的環境,把新疆當自己的家了。
Day-12
吃罷早飯,在鎮上漫步。小鎮不大,沒有幾條街道,但也有不少店鋪已經關門,等待轉租。不知是受疫情影響,還是與經濟大環境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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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出鎮的路上,看到了一片小洋樓,建了一半已經爛尾。看樣子是規劃中的旅游度假區。
不遠處的本地大巴扎,門庭冷落,似乎沒有開門營業,沒有了往日的喧囂。
繼續順著來時盤山路,返程上高速,今天要去福海縣。
福海縣有烏倫古湖、海上魔鬼城等景區,但已不想再往景區里鉆。
還好路上的一處停車區,也能走到湖邊,一覽這僅次于博斯騰湖的新疆第二大湖。
烏倫古湖是烏倫古河的歸宿地,湖水面積827平方千米,幾乎是賽里木湖(453平方公里)的兩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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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水一眼望不到邊,像海一樣。所以這里的地名,不論是如今的福海縣,還是之前的布倫托海縣,都帶一個“海”字。
想體會一下當地人的休閑,便到縣城南邊的烏倫古湖公園去看看。公園里有一片小的人工湖,還有一些兒童游樂設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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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園南邊就是烏倫古河。恰好上游有個水壩,此處河水很淺,可以赤腳下河,像飛鳥一樣在灘涂駐足、戲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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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近主干道兩側,豎著近四屆福海縣道德模范的宣傳板,獲此殊榮的多為照顧老人、親友的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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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縣城里,終于吃上了此行心念已久的手抓飯。羊肉的和素的,都挺好吃。
Day-13
今天是西域之行的最后一天了,計劃從福海縣沿阿烏高速(阿勒泰—烏魯木齊)南下,返回烏魯木齊。
阿烏高速全長342公里,幾乎是個南北向的直線。途中,還穿越了中國第二大沙漠古爾班通古特沙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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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駕車行走其中,沙漠的風貌并不明顯,因為高速沿線都有固沙的綠色植被與道路護坡。恐怕只有航拍,才能讓人看到這沙漠公路的壯闊景象。
離烏魯木齊還有六七十公里的時候,在東南方向看到了一片很美的云。走了很長時間,這片云還在那。這才發現,那兒不只有云,云的下面是雪山。根據位置判斷,那就是天山東脈的博格達峰啊!
到了烏魯木齊,本打算去紅山公園逛逛。但之前要完成一項重要任務——做核酸!因為無論上飛機,還是落地出機場,核酸陰性結果都是必需的通行證。
在網上查了一些烏市當地的核酸點,到了之后都不見人影。據周邊社區工作人員講,全市昨天才做了全民核酸,許多檢測點都撤了。又問了幾家醫院,也都說沒有核酸檢測的服務。
只好撥打12345便民服務熱線求助,對方說了幾個區的疫情防控辦電話,讓咨詢具體的責任單位。又打了十幾個電話,都無人接聽。一看表,下午3點多,估計還沒到上班時間。
等到4點多,終于得到了新市區的明確回復,確定了核酸檢測點的位置。
測完核酸,在附近的購物中心吃了個飯,已經沒有時間去其他地方了。
便趕往地窩鋪機場,還車,辦理值機手續。
西域之行就此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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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天不算短,但相比廣闊的新疆來說,要想走遍遠遠不夠。
看了些區別于內地的壯闊美景,也體驗了不少異域風情,收獲不小。
但想說出自己的真實感受,或者打開交談者的內心世界,恐怕也沒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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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樣,總算完成了走遍中國的小目標,也算是給自己的人生上半場,畫下了一個句號。
后會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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