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永平多次推薦費德勒演講：最優秀的人，也經常失敗

段永平，一個中國商業上的奇人。

他曾多次推薦兩個視頻，一個是巴菲特1998年佛羅里達大學商學院的演講，另一個是網球天王費德勒2024年達特茅斯學院畢業典禮的演講。

費德勒談到：你要努力到無能為力，才能看起來毫不費力；

那些“毫不費力的成功”只是虛幻的神話，所有看似輕松的成就，背后都是日復一日的艱辛付出；

過往的成功與失敗皆為經歷，不必沉溺其中，更應將目光投向未來，專注于下一段旅程。

以下為費德勒演講稿，有所刪減。

我對“畢業”的記憶其實很特別——16歲時，我離開學校開始全職打網球，從未體驗過大學時光。但最近我也算“畢業”了，只不過我的專業是網球。

其實，比“畢業”更貼切的詞是“退役”。就像新聞里說的：“羅杰·費德勒從網壇退役了。”

但“退役”這個詞真的很糟糕——你不會說“從大學退役”吧？聽起來太奇怪了。

不過和你們一樣，“退役”對我而言，也是完成了一件人生大事，然后開啟下一段旅程。

此刻的我，和現在的你們一樣，都在試著弄明白“下一步該做什么”。

畢業生們，我完全能理解你們此刻的迷茫與不安。我知道，當人們反復追問“你余生有什么計劃”時，那種壓力有多沉重。

很多人也問我：“不再當職業網球運動員了，你接下來要做什么？”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但“不知道”其實沒關系。我也曾糾結“以后的日子該怎么過”：先做好父親的角色，每天開車送孩子上學？在網上和陌生人下棋？還是學著用吸塵器打掃房間？

但說實話，我很享受“網球專業畢業生”的生活。

我2022年從“網球領域畢業”，你們2024年從大學畢業，所以在“思考下一步”這件事上，我或許比你們領先一小步。

今天，我想和大家分享一些我在身份轉變中的感悟。

01

第一課：毫不費力”的成功，只是虛幻的神話

之所以說這句話，是因為“毫不費力”這個詞總與我綁定——人們常說我打球“毫不費力”，大多數時候這是贊美，但當他們說“他好像沒怎么用力就贏了”時，我會格外沮喪。

他們會懷疑：“他真的努力了嗎？”但事實是，我必須付出極致的努力，才能讓一切看起來“毫不費力”。

很多年前的我，還會因為比賽不順而抱怨、咒罵、摔球拍，直到后來學會了保持冷靜。

職業生涯早期，在意大利公開賽上，一位對手曾公開質疑我的心理素質，那句話成了我的“警鐘”。

他說：“前兩個小時，羅杰是奪冠熱門；兩個小時后，熱門就變成我了。”

一開始我很困惑，后來才明白他的意思：

前兩個小時，每個人都能保持最佳狀態——身體強健、反應迅速、頭腦清醒；但兩小時后，雙腿會發軟，思緒會游離，自控力會下降。

他的話點醒了我：我還有太多需要提升的地方，而我已經準備好踏上這段“進階之路”。那一刻，我真正開竅了。

那時，我的父母、教練、體能教練都在指出我的不足，現在連對手也加入了“批評者”的行列。但我想向我的對手說聲謝謝——我永遠感激你們的“提醒”，是你們讓我看到了自己的短板。

那之后，我開始更刻苦地訓練，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拼。后來我才明白：即使我的擊球看起來依然輕松，但只有贏下比賽，才是真正的成功。

人們覺得我“毫不費力”，或許是因為我賽前熱身看起來太隨意，便誤以為我沒花時間訓練。

但他們沒看到的是，在無人關注的角落，我一直在默默努力——尤其是在比賽開始前。

或許你們在達特茅斯也有過類似的經歷：有些同學好像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拿到一個又一個“A”，而你卻要熬夜、喝咖啡，躲在桑伯恩圖書館的角落里偷偷抹眼淚。

希望你們能和我一樣明白：“毫不費力”只是假象。我能有今天的成就，靠的不是天賦，而是比對手更拼的努力。

我相信自己，但這份自信并非憑空而來，而是源于日復一日的刻苦。

2003年的ATP年終總決賽，讓我的自信心真正站穩了腳跟——那屆比賽只有排名前八的選手能參加，我在比賽中擊敗了幾位我非常欽佩的頂尖球員。

而取勝的關鍵在于：

我不再避開他們的強項，反而主動“挑戰”——以前遇到正手強的選手，我會打他的反手；

但那次，我偏要追著他的正手打；

我試著用底線球擊敗擅長底線的選手，用進攻擊敗喜歡進攻的對手，用上網截擊擊敗上網高手。

我知道這是在冒險，但為什么要這么做？

因為我的目標是提升自己的比賽水平，擴大自己的“武器庫”。

你需要掌握一整套技能——這樣即使其中一種技能失效，還有其他技能能幫你應對困境。當你的能力達到這種境界，贏球才會變得“相對容易”。

當然，有些日子里，你會感到絕望：背疼、膝蓋疼，或許身體不適，或許內心恐懼，但即便如此，你依然能找到贏球的方法——這些勝利，才是最值得驕傲的。

我不會否認天賦的重要性——天賦確實很關鍵，但它的定義遠比我們想象的更廣泛。很多時候，決定成敗的不是“有沒有天賦”，而是“有沒有毅力”。

在網球界，正手出色、拍頭速度快的人，會被稱作“天才”。

但網球和生活一樣：自律是一種天賦，耐心是一種天賦，相信自己是一種天賦，擁抱過程、熱愛過程也是一種天賦。

學會管理生活、管理自己，同樣是一種能力。

有些人天生就擁有這些品質，但無論是誰，要實現目標，都離不開后天的努力。未來的日子里，或許會有人因為你“畢業于達特茅斯”，就覺得你做什么都很容易。

但只有你自己知道：你需要付出多少努力，才能讓他們產生這樣的“錯覺”。

02

第二課：

那只是“一分”而已

你可以比自己想象的更努力，卻依然可能失敗——我有過太多這樣的經歷。

網球比賽很殘酷，有一個無法回避的事實：

每場比賽的結局都只有一個人捧起獎杯，其他人則只能登上返程的飛機，望著窗外發呆，反復回想“那一拍為什么會打丟”。

不妨想象一下：如果今天只有一位同學能拿到學位，我們會恭喜這位幸運兒，為他歡呼；而剩下的一千多位同學，只能被告知“下次好運”。

所以你看，我一直盡力避免失敗，但我確實輸過，有時還輸得很慘。

對我而言，最難忘的一次失敗是2008年溫布爾登網球公開賽決賽——我對陣納達爾。

有人說那是“有史以來最偉大的比賽”，我尊重納達爾，但說實話：如果贏的人是我，那會更好。

在溫布爾登輸球，對我來說是天大的事——因為贏得溫布爾登，對網球運動員而言意味著一切。

當然，這個夏天能從達特茅斯畢業，對你們來說也是天大的事。

我在世界各地很多頂級球場打過球，但當你走進溫布爾登中央球場——那座網球的“圣殿”，當你成為那里的冠軍時，那種成就感是無可替代的。

2008年，我的目標是打破溫網六連冠的紀錄，創造歷史。我不想過多贅述那場比賽的細節——否則我們可能要在這里待上整整五個小時。

簡單來說：比賽因下雨延遲，太陽漸漸下山；納達爾先贏兩盤，我在接下來的兩盤搶七中扳平比分，第五盤我們戰至7-7平。

人們總關注比賽的結局——最后幾分鐘天色太暗，我幾乎看不清草地上的白線。但現在回想起來，我覺得自己在比賽的“第一分”時，就已經輸了。

當時我隔著球網看向納達爾——幾個星期前，他在法國網球公開賽上直落三盤擊敗了我。那一刻我突然想：“這個人，或許比我更渴望勝利，他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

直到第三盤，我才猛然醒悟：“嘿，伙計，你是五屆衛冕冠軍！而且這是在草地上，你知道該怎么打！”但一切都太晚了，納達爾贏了，他配得上這個冠軍。

有些失敗，比其他失敗更令人痛苦。

我知道，我再也沒有機會實現溫網六連冠了——我輸掉了比賽，也丟掉了世界第一的排名。

那時，人們開始議論：“納達爾太厲害了，這是兩人的‘換崗’嗎？”

但我很清楚自己該做什么：繼續努力，繼續比賽。

在網球運動中，“完美”是不可能的。我的職業生涯里，一共打了1526場單打比賽，勝率接近80%。

現在我想問問大家：你們覺得我在這些比賽中，贏得的“分數”占總分數的百分比是多少？

答案是：只有54%。

也就是說，即便是頂級網球選手，贏得的分數也只比總分數的一半多一點。

所以，當你丟掉一分時，別太糾結于每一次擊球。你要學會告訴自己：“沒關系，我發了一記雙誤，但這只是一分而已。

接下來，我要重新開始，專注于下一個發球、下一個接發球，專注于全新的一分。”

哪怕是一記精彩的過頂反手扣殺，甚至入選了ESPN的“十大精彩擊球”，它終究也只是“一分”而已。

我想告訴你們的是：努力贏下“下一分”，才是當下最重要的事。

過去的一分已經過去，專注于下一分的心態至關重要——它能讓你全身心投入到接下來的每一分中，保持專注、思路清晰。

其實無論你未來從事什么行業，都會遇到失敗：輸掉一分、輸掉一場比賽、輸掉一個賽季，甚至搞砸一份工作。

人生就像過山車，有起有伏。當你陷入低谷時，懷疑自己、感到難過，都是很正常的事。

但別忘了，你的對手也會有自我懷疑。內心的負能量，只會消耗你自己。

你要學會成為“戰勝困難的大師”——對我而言，這才是冠軍的標志。

世界上最優秀的人，不是因為他們贏了每一分，而是因為他們知道自己會輸，會一次又一次地輸，但他們學會了如何面對失敗。

堅持下去，適應變化，不斷成長，然后更努力地做事，更聰明地做事——記住，要“更聰明地做事”。

03

第三課：生命比球場更廣闊

網球場的面積很小——單打場地確切來說是2106平方英尺，比你們的宿舍大不了多少。

我在那片狹小的空間里付出了無數努力，學到了很多東西，跑過了無數英里。但我始終知道，這個世界比網球場大得多。

即使在職業生涯初期，我也清楚：網球能教會我很多，但它永遠不是我的全世界。

我曾希望，如果足夠幸運，我能打到30多歲，甚至……41歲！而我真的做到了。

但即便我曾躋身世界前五，對我而言，“擁有自己的生活”依然至關重要——過有意義的生活，去旅行，去體驗不同的文化，去收獲友誼，尤其是守護家庭。

我從未忘記自己的根，從未忘記來自哪里，但也從未停止對這個世界的好奇。

14歲那年，我離開家去瑞士法語區上學，一開始非常想家，但后來我學會了享受“漂泊”的生活。

或許正是這份對世界的熱愛，讓我從未在網球生涯中感到精疲力竭。

我很慶幸自己能周游世界，而不只是以“游客”的身份。我很早就意識到，自己應該為其他國家的人做些什么。

受母親（她來自南非）的影響，我創辦了基金會，致力于讓更多兒童獲得受教育的權利。

在瑞士這樣的國家，幼兒接受教育是理所當然的事。但在撒哈拉以南的非洲，75%的兒童無法接受學前教育——大家可以想一想，75%，這是一個多么驚人的數字。

和所有孩子一樣，這些非洲兒童如果想發揮自己的潛力，也需要一個良好的開端。

到目前為止，我們的基金會已經幫助近300萬兒童獲得了優質教育，還培訓了55000多名教師。

這既是我的榮幸，也讓我深感謙卑。我很榮幸能參與解決“教育公平”這個挑戰，也在這個過程中謙卑地認識到它的復雜性。

我曾用萊索托的一種語言給當地孩子讀故事，也曾去贊比亞的農村，向孩子們解釋“網球是什么”——現在想起來還覺得有些慚愧。

我清楚地記得，當時我在黑板上畫了一個網球場，因為當我問“網球是什么”時，一個孩子說：“網球就是那種有桌子的運動吧？還有球拍的那種？”

參觀那些落后的鄉村，對我來說是極大的震撼：教室里擠滿了認真學習、閱讀、玩耍的孩子——就像世界各地的孩子本該擁有的樣子。

而看到他們長大后的模樣，更讓我備受鼓舞：有人成了護士，有人成了教師，還有人成了計算機程序員。

這是一段令人興奮的旅程，而我覺得我們才剛剛開始，還有很多東西要學。我不敢相信，基金會已經成立20周年了——事實上，我創辦基金會時，根本沒有完全準備好，但我知道“時不我待”。

那時我22歲，和今天的很多同學一樣，除了網球，我對其他事情都沒有準備。但有時候，你必須先抓住機會，再想辦法把事情做好。

“慈善”的含義有很多種：可以是創辦非營利組織，也可以是捐款。但它也可以是付出你的想法、時間和精力，投身于比自己更偉大的事業。

你們每個人都有能力去奉獻，我希望你們能找到屬于自己的方式，去改變這個世界。

因為生命，真的比球場廣闊得多。

作為達特茅斯的學生，你們選擇了一個專業深耕，但也沒有放棄“廣度”——工程師學習藝術史，運動員學習音樂，計算機科學家學習德語。

達特茅斯傳奇足球教練巴迪·蒂文斯（Buddy Teevens）在招募球員時，曾對球員父母說過一句話：“你的兒子在這里打足球，會成為出色的球員；在這里學習，會成為優秀的學生；而無論何時，他都會成為一個好人。”

這正是達特茅斯教育的精髓——不僅培養專業能力，更塑造完整的人格。

網球給我留下了很多珍貴的回憶，但我同樣珍視球場之外的經歷：我去過的地方，我擁有的回饋社會的平臺，還有最重要的——我一路上遇到的人。

網球和生活一樣，其實是一項“團隊運動”。

是的，你獨自站在球網的這一邊，但你的成功離不開團隊：你的教練、隊友，甚至你的對手——所有這些人，都在塑造著你。

我和托尼的商業伙伴關系被稱為“TEAM8”，這個名字不是隨便取的，它代表著“隊友”（Teammate）。

我們做的所有工作，都貫穿了“團隊精神”——我們與彼此、與同事、與所代表的運動員、與合作伙伴和贊助商之間的聯系，都至關重要。

這種“團隊思維”，我還從父母那里學到了很多——他們始終支持我、鼓勵我，總能理解我最想要什么、最需要什么。

家庭也是一個團隊。我很幸運，有一位了不起的妻子米爾卡——她點亮了我生活中的快樂；還有我們四個可愛的孩子：米拉、夏琳、利奧和倫尼，他們今天也來到了現場。

更重要的是，我們每天都在互相支持、互相幫助。

畢業生們，我知道你們也是如此。你們的父母、家人，為了讓你們來到這里，做出了很多犧牲；他們與你分享成功的喜悅，也陪你度過奮斗的艱辛；他們會永遠站在你身邊。

不止是家人。當你們走向世界時，請記住：

你們會帶著達特茅斯的一切——這里的文化、能量、身邊的人、對“綠色”的熱愛；

那些推動你、支持你成為更好的朋友，那些永遠為你加油的朋友，就像今天一樣。

你們還會在達特茅斯社區里結交更多朋友，或許今天就會遇到。現在，不妨轉過身，看看你左邊或右邊的人——也許這是你們第一次見面，你們可能沒有共同的經歷或觀點，但從這一刻起，你們共享了這段記憶。

當我離開網壇，我成了“前網球運動員”，但你們不是“前畢業生”——你們是未來的破紀錄者、環球旅行者，未來的志愿者、慈善家，未來的贏家與領導者。

我想告訴你們：畢業，意味著告別熟悉的世界；而尋找新的世界，是一件無比興奮、激動、奇妙的事情。

04

總結

我永遠不會忘記今天，我知道你們也不會。

你們付出了無數努力才走到這里，這份努力或許沒有留在球場或乒乓球桌上，但早已刻進了你們的人生里。作為“早畢業一步”的人，我已經迫不及待想看到你們接下來的精彩。

無論你們選擇什么、做什么，都請全力以赴，盡情去嘗試、去探索。最重要的是：善待彼此，享受屬于你們的快樂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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