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再次醒來時,已是三日后的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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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花窗欞外,仙鶴掠過云海的影子投在床榻邊,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藥香。他動了動手指,只覺渾身酸痛,像是被拆開重組過一般——引動地脈禁術的代價遠比想象中沉重,原主那具近乎不朽的真仙軀殼,此刻竟透出幾分凡人的虛弱。
“仙尊,您醒了?”靈溪端著藥碗進來,見他睜眼,眼圈瞬間紅了,“您都昏迷三天了,弟子……弟子還以為……”
“無妨。”林越撐著坐起身,聲音還有些沙啞。他接過藥碗,碗里的藥液呈琥珀色,散發著草木清香,入口卻帶著刺骨的涼意,順著喉嚨滑下去,丹田處竟泛起一絲微弱的暖意。
這是原主留下的“凝神丹”所化的藥湯,能快速修復仙軀損傷。林越暗自慶幸,還好原主的丹房里存貨充足,否則以他現在的狀態,怕是連下床都難。
“墨淵退走后,山下情況如何?”他問道,腦子里還惦記著那股越來越近的破空聲。
靈溪放下空碗,臉上多了幾分憂色:“護山弟子擊退了殘余的魔族,只是……五大仙門的掌門聽聞真仙峰遇襲,都已在山下等候,說是想拜見您。”
林越心里“咯噔”一下。
五大仙門掌門?那可是修真界的頂梁柱,個個都是活了幾百年的老狐貍。書中對他們的描寫各有側重:昆侖仙宗的玄機子沉穩多智,天衍宗的清玄真人精通卜算,青云門的風嘯道長性情暴躁,百花谷的云瑤谷主心思玲瓏,還有極北冰原的寒江老祖,據說早已半只腳踏入仙境。
這些人若是見了面,自己這點三腳貓的“真仙”演技,怕是撐不過三句話。
“讓他們……再等等。”林越含糊道,腦子里飛速盤算著對策。
靈溪有些為難:“可他們已經等了三天了,玄機子掌門說,若您再不相見,他們就要親自上山了。”
林越揉了揉眉心。躲是躲不過去了。
他掀開被子下床,靈溪趕緊遞上外袍。月白道袍加身,銅鏡里映出的身影白衣勝雪,眉宇間自帶一股俯瞰眾生的清冷——這是原主刻在骨血里的氣質,倒省了他不少偽裝的功夫。
“走吧。”林越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出。
真仙峰的山道是用暖玉鋪成的,踩上去如履春風。沿途每隔數丈便有一株千年古松,松針上凝結著晨露,折射出七彩霞光。護山的弟子們見他走來,紛紛跪倒在地,口稱“仙尊”,聲音里滿是敬畏。
林越目不斜視地往前走,心里卻在瘋狂回憶原主的言行舉止——原主性子淡漠,極少與人交談,每次開口都言簡意賅,自帶一種“多說一個字都嫌累”的逼格。
還好,這一點他暫時能做到。
山腳下的迎客坪上,果然站著五個人。
為首的玄機子穿著八卦道袍,鶴發童顏,手里拄著根桃木拐杖,見林越現身,率先稽首行禮:“昆侖玄機子,拜見真仙。”
林越目光掃過五人,淡淡頷首:“免禮。”
就這兩個字,他刻意壓低了聲音,模仿著原主那股空靈縹緲的語調,聽著倒有幾分真仙的味道。
玄機子直起身,目光落在林越身上,遲疑道:“仙尊……似乎與傳聞中略有不同?”
林越心頭一緊,面上卻不動聲色:“哦?何處不同?”
“傳聞仙尊出關時,霞光萬丈,仙音繞梁。可此次……”玄機子頓了頓,似乎在斟酌措辭,“仙尊身上,竟有幾分……凡塵之氣。”
林越心里暗罵一聲老狐貍。他總不能說自己是穿越來的社畜,身上的凡塵氣洗都洗不掉吧?
“閉關三千年,偶染塵俗,亦是常事。”他含糊道,同時悄悄運轉起體內那絲微弱的仙力——這是他這幾天摸索出來的,只要稍微調動仙力,周身便會泛起一層淡淡的白光,看起來仙氣飄飄,能唬住不少人。
果然,見他周身泛起白光,五人眼中的疑慮都淡了幾分。
風嘯道長性子最急,忍不住開口:“仙尊,您可知墨淵那魔頭重現了?三百年前他就攪得修真界不得安寧,如今更是敢闖真仙峰,此獠不除,必成大患!”
“他跑不了。”林越語氣平淡,心里卻在打鼓。書中墨淵后期可是差點掀翻整個修真界,自己現在連他一招都接不住,這話純屬硬撐。
清玄真人忽然上前一步,拂塵輕揮:“仙尊,貧道近日卜算,見紫微星黯淡,魔氣沖霄,恐有大禍將至。昆侖秘境失竊的鎮魂釘,至今杳無音訊,您看……”
鎮魂釘!林越精神一振。這可是推動劇情的關鍵道具!
“鎮魂釘乃上古神器,蘊含幽冥之力,若落入魔道之手,后果不堪設想。”林越緩緩道,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高深莫測,“此事,需從長計議。”
云瑤谷主掩唇輕笑:“仙尊說的是。只是不知仙尊可有頭緒?那鎮魂釘失竊后,仿佛人間蒸發,我等追查三年,毫無蹤跡。”
林越哪有什么頭緒?他只記得書中說鎮魂釘最后落在天衍宗少主手里,可那少主現在應該還在宗門里當他的天之驕子,誰能想到他日后會被魔氣侵蝕?
“此事與墨淵脫不了干系。”林越只能模糊其辭,“他三千年不出,偏偏在鎮魂釘失竊后現身,其中定有關聯。”
這話倒是沒說錯。五人對視一眼,都點了點頭。
寒江老祖一直沒說話,此刻突然開口,聲音像冰珠落玉盤:“仙尊,您剛出關,便遇此劫,怕是身子有礙。我等愿留在真仙峰,為您護法。”
林越心里警鈴大作。讓這五個老狐貍留在身邊?怕是不出三天就得露餡!
“不必。”他果斷拒絕,“真仙峰自有禁制,無需護法。你們且回去,密切追查鎮魂釘與墨淵的蹤跡,有消息,隨時報來。”
話說到這份上,五人也不好再堅持。玄機子稽首道:“既如此,我等便先告辭。仙尊若有差遣,只需傳訊一聲,我等必即刻趕來。”
林越頷首,看著五人化作五道流光離去,這才長長舒了口氣,后背竟已驚出一層冷汗。
“仙尊,他們走了。”靈溪湊過來說道,小臉上滿是崇拜,“您剛才好厲害,幾句話就把五大掌門打發走了!”
林越苦笑一聲。厲害?他剛才差點沒繃住。
“靈溪,”他忽然想起一事,“原主閉關前,有沒有留下什么……功法秘籍之類的?”
他現在空有真仙軀殼,卻連最基礎的法術都不會,實在太危險了。
靈溪眨了眨眼:“仙尊的書房里有座藏書閣,里面的典籍怕是有上萬卷呢!只是您以前從不讓弟子靠近……”
林越眼睛一亮:“帶我去看看。”
真仙峰的藏書閣建在半山腰的懸崖邊,是座通體由白玉打造的閣樓,共分三層,每層都懸浮著無數玉簡,閃爍著各色靈光。
“這些都是……”林越看著眼前的景象,驚得說不出話來。玉簡里記載的,竟是原主修煉的心得、各種失傳的法術,甚至還有煉制仙器的方法!
“這是您當年游歷三千界時收集的典籍,據說集齊了修真界所有的功法秘術。”靈溪解釋道。
林越激動得手心冒汗。有了這些,他說不定真能學會原主的本事!
他隨手拿起一枚玉簡,注入一絲仙力,玉簡上立刻浮現出一行行古字——《太玄真仙訣》,正是原主修煉的功法。
他迫不及待地查看,可越看越是心驚。這功法晦澀難懂,里面的術語他一個都看不懂,什么“引氣入體,煉氣化神”,什么“三花聚頂,五氣朝元”,比大學時的高等數學還難。
“仙尊,您怎么了?”靈溪見他臉色發白,擔憂地問道。
“沒什么。”林越放下玉簡,心里有些失落。看來想學會真仙的本事,不是那么容易的。
就在這時,藏書閣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護山弟子慌慌張張地跑進來:“仙尊,不好了!天衍宗派人來報,說他們的少主……被魔氣侵蝕,入魔了!”
林越瞳孔驟縮。
來了!劇情還是按照原來的軌跡發展了!
天衍宗少主,蕭辰。書中描寫他本是驚才絕艷的天之驕子,卻因一次秘境探險意外被魔氣纏身,后來又得到了鎮魂釘,徹底墮入魔道,成為墨淵的爪牙,手上沾滿了鮮血。
“具體怎么回事?”林越強壓下心頭的波瀾,問道。
護山弟子急聲道:“說是三天前,蕭少主突然發狂,打傷了宗門長老,搶走了天衍宗的鎮派之寶‘清心鏡’,現在不知去向!清玄真人已經親自帶人去追了,讓我們趕緊報知仙尊!”
清心鏡能鎮壓心魔,蕭辰搶走它,顯然是想靠它壓制體內的魔氣——這和書中描寫的一模一樣。
“靈溪,備船。”林越當機立斷。
“仙尊,您要去哪?”靈溪愣住了。
“天衍宗。”林越沉聲道。
他不能讓蕭辰徹底墮入魔道。蕭辰是后期對抗墨淵的關鍵人物之一,若是他提前入魔,修真界的力量將大打折扣。更重要的是,他必須拿到鎮魂釘——那東西現在極有可能就在蕭辰身上!
靈溪雖然不解,但還是立刻去準備了。真仙峰的渡船是一艘巨大的飛舟,船身由千年紫檀木打造,能容納上百人,速度比普通的飛行法器快上十倍。
半個時辰后,飛舟緩緩駛離真仙峰,朝著天衍宗的方向飛去。
林越站在飛舟的甲板上,望著下方飛速掠過的山川河流,心里五味雜陳。他本想當個咸魚真仙,躲在真仙峰上慢慢摸索原主的本事,可劇情的洪流卻不由分說地將他卷了進來。
“仙尊,您看這個。”靈溪拿著一枚傳訊玉簡走過來,“是清玄真人發來的,說他們在黑風嶺發現了蕭少主的蹤跡,但蕭少主已經被魔氣控制,實力大增,他們……他們拿不下。”
林越接過玉簡,注入仙力,清玄真人焦急的聲音傳了出來:“仙尊,蕭辰已入魔,手持清心鏡卻無法自控,再拖延下去,恐會徹底魔化!我等盡力阻攔,還請仙尊速來!”
黑風嶺……林越回憶了一下書中的地圖,那是一處常年刮著黑風的山嶺,嶺中布滿了魔氣,最適合魔族修煉。蕭辰躲到那里,顯然是想借助嶺中的魔氣壓制心魔,卻只會讓自己陷得更深。
“加速!”林越對駕駛飛舟的弟子喊道。
飛舟的速度陡然加快,如一道流光劃破天際。
三日后,飛舟抵達黑風嶺外圍。
遠遠望去,整座山嶺都被黑色的狂風籠罩,風中夾雜著凄厲的嘶吼,隱約能看到山嶺深處有紅光閃爍——那是魔氣凝聚到極致的跡象。
飛舟剛停下,清玄真人就帶著幾個天衍宗弟子迎了上來。他原本一絲不茍的青衫此刻沾滿了塵土,臉上帶著疲憊,見到林越,像是看到了救星:“仙尊,您可算來了!”
“蕭辰在哪?”林越問道。
“在嶺中深處的斷魂崖。”清玄真人指著山嶺深處,“他將自己困在崖底,用清心鏡勉強維持神智,可魔氣越來越重,我們幾次想靠近,都被他打了回來。”
林越點點頭:“帶我去看看。”
一行人穿過黑風嶺的外圍。越往里走,魔氣越是濃郁,吹在身上像針扎一樣疼。天衍宗的弟子們都運轉靈力護體,林越卻故意沒有動用仙力——他想試試,這具真仙軀殼對魔氣的抵抗力到底有多強。
結果讓他驚喜。那些能讓金丹期修士都感到不適的魔氣,落在他身上,竟像雪花遇陽般消融了,連衣角都沒留下半點痕跡。
“仙尊神威。”清玄真人見了,眼中閃過一絲敬畏。
林越不動聲色,心里卻松了口氣。至少,這具軀殼的被動技能還是挺給力的。
走到斷魂崖邊,林越終于看到了蕭辰。
崖底的平地上,一個身著白衣的青年正盤膝而坐,他周圍懸浮著一面銅鏡——正是清心鏡,鏡面散發著柔和的白光,將他籠罩其中。可即便如此,他身上還是纏繞著濃郁的黑氣,黑氣中隱約有無數冤魂在嘶吼,不斷沖擊著白光的防御。
青年的臉色時青時白,顯然正在與體內的魔氣激烈對抗,嘴角不斷有鮮血溢出。
“那就是蕭辰?”林越問道。
“是。”清玄真人嘆了口氣,“他本是我天衍宗百年不遇的奇才,沒想到……”
林越仔細觀察著蕭辰。書中說他是因為接觸了鎮魂釘才被魔氣侵蝕,可鎮魂釘呢?怎么沒看到?
就在這時,蕭辰似乎察覺到了他們的氣息,猛地睜開眼。他的瞳孔一半是黑色,一半是猩紅,臉上布滿了猙獰的血管,顯然已經快要控制不住體內的魔氣。
“滾!都給我滾!”他嘶吼著,周身的黑氣猛地暴漲,竟將清心鏡的白光壓得縮回了寸許。
“蕭辰,我是來幫你的!”林越喊道。
“幫我?”蕭辰狂笑起來,笑聲中充滿了瘋狂,“誰能幫我?這魔氣早已深入骨髓,除非殺了我,否則誰也救不了我!”
他猛地抬手,一道黑色的氣勁朝著林越襲來。氣勁中蘊含的魔氣之強,連空氣都被腐蝕出滋滋的聲響。
清玄真人臉色大變:“仙尊小心!”
林越卻站在原地沒動。他能感覺到,這道氣勁雖然厲害,但還傷不到自己。
果然,氣勁在距離他三尺遠的地方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擋住,瞬間消散。
蕭辰愣住了,眼中閃過一絲迷茫:“你……你是誰?”
“林越。”
聽到這兩個字,蕭辰像是被雷劈中一般,渾身一震,眼中的猩紅竟褪去了幾分:“真……真仙?”
“是我。”林越緩緩道,“我知道你體內有鎮魂釘,也知道你被魔氣所困。但你若就此沉淪,才真的辜負了自己。”
蕭辰臉色劇變:“你……你怎么知道鎮魂釘在我身上?”
鎮魂釘果然在他身上!林越心中一喜,面上卻依舊平靜:“我乃真仙,修真界之事,鮮有我不知道的。”
這話半真半假,卻足以唬住此刻心神大亂的蕭辰。
“那你能救我嗎?”蕭辰眼中閃過一絲希冀,隨即又黯淡下去,“這魔氣與鎮魂釘的幽冥之力糾纏在一起,連清心鏡都壓制不住……”
“我能救你。”林越肯定地說道。
他記得書中記載,鎮魂釘的幽冥之力雖邪,卻最怕至陽至純的仙力——而原主的凈化仙力,正是它的克星!
“但你需信我。”林越看著蕭辰的眼睛,“將鎮魂釘交出來,我幫你驅散魔氣。”
蕭辰猶豫了。他看著林越,又看了看清心鏡上越來越稀薄的白光,最終像是下定了決心,從懷中掏出一物。
那是一枚三寸長的黑色釘子,通體漆黑,上面刻滿了詭異的符文,散發著陰冷的氣息——正是鎮魂釘!
“給你。”蕭辰將鎮魂釘扔向林越,“若你騙我……”
“我不會騙你。”林越接住鎮魂釘,只覺一股陰冷的力量順著手臂蔓延上來,比墨淵的魔氣更加邪異。他趕緊運轉體內那絲仙力,白光閃過,陰冷之力瞬間被凈化。
“果然有用!”林越心中大喜。
他拿著鎮魂釘,緩緩走向蕭辰:“閉上眼睛,放松心神,不要抵抗。”
蕭辰依言照做。林越將手按在他的頭頂,調動起體內所有的仙力,緩緩注入他的體內。
仙力所過之處,蕭辰體內的魔氣如同冰雪消融般退去,那些被魔氣侵蝕的經脈也開始慢慢修復。鎮魂釘留在他體內的幽冥之力,更是在仙力的凈化下,一點點消散。
蕭辰的臉色漸漸恢復正常,身上的黑氣越來越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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