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直腸癌(CRC)是全球高發且致死率第二的惡性腫瘤。研究發現,腫瘤內微生物群(包括細菌、真菌和病毒)與腫瘤微環境(TME)形成復雜互動,影響癌癥的發生、進展及治療反應。Fusobacterium nucleatum 和產毒素的 E. coli 可通過DNA損傷和免疫抑制促進癌變,而Akkermansia muciniphila可增強抗腫瘤免疫。腫瘤不再被視為無菌環境,而是宿主與微生物共演化的生態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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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6月,Ageing Research Reviews雜志發表綜述系統地揭示了瘤內微生物群的復雜性。從瘤內菌起源的證據,從粘膜易位到共同轉移以及它們在腫瘤內的空間分布,與免疫細胞和基質細胞的相互作用,最后探索治療創新,包括針對微生物群的納米療法和旨在增強免疫療法的微生物群落。這些見解強調了將微生物組科學融入腫瘤學的緊迫性,為利用微生物依賴性進行癌癥診斷、治療和預防提供了路線圖。
一.瘤內微生物群的起源和多樣性
腫瘤內微生物的來源尚未完全明確,主要有四種假說。① 黏膜屏障穿透:腸道通透性增加(如短鏈脂肪酸減少)可導致微生物跨越屏障進入循環,并在富營養、低氧的腫瘤微環境中定植。② 鄰近組織遷移: CRC及其他腫瘤中,腫瘤與鄰近組織(NAT)微生物組成相似,提示NAT可能作為微生物儲庫。③ 血源性傳播:血液中的微量細菌可在免疫逃逸的腫瘤區被捕獲并繁殖,尤其在壞死、缺氧區域。④ 與腫瘤共轉移:部分細菌可隨腫瘤細胞遷移至遠處轉移灶,并保持與原發灶相似的群落結構。總體來看,這些機制揭示了腫瘤微生物的多重來源,但其免疫逃逸與定植穩定性仍需深入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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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C瘤內微生物具有顯著多樣性與功能異質性。Fusobacterium nucleatum與Bacteroides fragilis是其核心菌群,前者通過黏附蛋白激活炎癥與免疫抑制通路,后者分泌毒素誘導DNA損傷和癌基因表達。微生物在腫瘤中的分布具有空間特異性,常聚集于侵襲邊緣或免疫抑制區,并隨腫瘤分期而演化:早期以致炎和致突變菌為主,晚期富含促轉移菌。不同發病年齡的CRC亦呈特征性菌群差異。這些微生物通過代謝物調控信號通路(如Wnt/β-catenin、NF-κB)及免疫反應,影響腫瘤進展與免疫治療反應,具有重要生物標志與治療潛力。
二. 瘤內微生物群與免疫細胞之間的對話
調控腫瘤細胞代謝:腫瘤內微生物通過調控代謝途徑深刻影響腫瘤進程。Akkermansia muciniphila 可降低乳酸水平、重塑糖酵解與谷氨酰胺代謝,從而改善抗腫瘤微環境;相反,Fusobacterium nucleatum 通過激活自噬-GLUT1通路促進乳酸積累與腫瘤生長。微生物代謝產物如丁酸可調控組蛋白乙酰化并誘導M2巨噬細胞極化,促進轉移。
影響T細胞功能:Fusobacterium nucleatum 通過其Fap2蛋白結合TIGIT抑制CD4?、CD8? T 細胞活性;Bacteroides fragilis 分泌BFT破壞上皮屏障并誘導IL-6、IL-1β、TGF-β等促炎因子,促進Th17和Treg分化;短鏈脂肪酸(SCFAs)則增強CD8?T細胞活化并提高免疫檢查點治療效應。此外,Parvimonas micra 可促進Th17浸潤并引發局部炎癥反應。
調控NK細胞活性:Fusobacterium nucleatum 通過Fap2與TIGIT結合抑制NK細胞殺傷,通過FadA激活NF-κB與IL-6加劇炎癥。相反,益生菌Lacticaseibacillus rhamnosus 可通過TLR–MAPK–NF-κB通路增強NK細胞活化與細胞毒性,并促進樹突狀細胞和CD8?T細胞反應,整體上提升抗腫瘤免疫效應。
調控腫瘤相關中性粒細胞(TANs)促或抑瘤的雙重作用:Helicobacter hepaticus 促進中性粒細胞分泌NO和TNF-α以加速腫瘤進展,而Fusobacterium nucleatum 可激活TLR4–ROS與NOD1/2通路誘導NET形成,促進上皮–間質轉化和轉移。相反,C5a、LTB4及ROS等介導的中性粒細胞活化可增強抗腫瘤清除效應。
調控腫瘤相關巨噬細胞(TAMs)M1或M2極化:Fusobacterium 菌群可通過激活TLR4–IL6/pSTAT3/c-MYC通路誘導M2型極化,促進CRC進展。相反,清除瘤內微生物可增強 T 細胞活性、促進M1型分化并減弱免疫抑制,顯示微生物在重塑TME中的關鍵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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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瘤內微生物群與非免疫細胞之間的對話
上皮細胞:在生理條件下,上皮細胞具有抗腫瘤活性,能夠通過調節細胞骨架蛋白消除致癌轉化細胞,結直腸癌上皮細胞在微生物作用下失去抑瘤能力。攜帶 pks 基因的 E. coli 產生毒素 colibactin,誘導DNA雙鏈斷裂;Bacteroides fragilis 毒素和 Peptostreptococcus anaerobius 通過TLR2/4通路增加ROS生成并促代謝重編程;此外,微生物還能激活Wnt/β-catenin通路,促進細胞增殖與腫瘤進展。
癌相關成纖維細胞(CAFs):CAFs可通過分泌生長因子、ECM成分及蛋白酶促進CRC增殖、侵襲和轉移,且可通過IL-1/STAT6、ITGBL1-TNFAIP3-NF-κB及STAT3信號通路被激活。腫瘤內微生物,如F. nucleatum和E. coli,通過代謝重編程、產生毒素或ROS,調控CAF及上皮細胞信號通路(如STAT3、Wnt/β-catenin),增強炎癥反應、促進腫瘤進展。細菌生物膜及群體感應分子可協調TME內代謝與免疫環境,加速惡性轉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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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瘤內微生物群對癌癥治療的影響
改變化療的療效和抗腫瘤藥物的耐藥性:部分微生物通過代謝藥物或激活腫瘤細胞自噬(如F. nucleatum對5-FU和奧沙利鉑)增強耐藥性;而有些微生物(如改造的沙門氏菌)可將前體藥物轉化為有效化療藥物,提高療效,表明微生物組成變化對化療反應具有雙向調控作用。
增強抗腫瘤免疫:通過激活STING通路、調控代謝物(如丁酸鹽可抑制HDAC,提升CD8? T 細胞活性)以及提供免疫原性肽段,激發腫瘤特異性 T 細胞反應,這些機制可改善免疫檢查點抑制劑療效。
抑制抗腫瘤免疫:某些腫瘤內微生物通過促炎因子激活NF-κB/STAT3通路、抑制T細胞浸潤及功能,或通過Fap2-TIGIT相互作用和Tregs活化,構建免疫抑制微環境,削弱抗腫瘤免疫反應,影響免疫檢查點抑制療效,并促進腫瘤進展。
減輕免疫治療耐藥性:瘤內微生物產生細菌肽,被腫瘤細胞通過HLA-I/II呈遞,作為新抗原激活免疫反應,從而增強抗腫瘤免疫并減輕免疫治療耐藥性。這一機制為篩選合適的微生物靶點、優化癌癥免疫治療策略。
瘤內微生物群在癌癥治療中的應用:瘤內微生物可用于癌癥治療,包括直接激活免疫反應的疫苗策略(如BCG或減毒李斯特菌疫苗)以及作為載體遞送藥物或免疫刺激物。通過靶向腫瘤微環境,這些方法增強藥物精準性和抗腫瘤效果,為癌癥治療提供新策略,并促進對腫瘤與微生物共生機制的理解。
微生物組研究與納米技術結合:功能化納米顆粒和生物材料可靶向輸送藥物或調控腫瘤相關微生物,同時增強免疫反應。工程化益生菌與納米材料結合,可實現可控治療和實時追蹤,為個性化、低毒性癌癥療法提供創新策略。
未來挑戰:目前主要挑戰包括微生物來源未明、真菌與病毒研究不足及檢測技術受限。未來應通過空間組學、多組學整合及AI分析揭示微生物與免疫細胞的互作機制,并探索以微生物為靶點的精準診療策略,為腫瘤治療開辟新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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