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
陳景辭卻又叫住了我，他塞給我一張紙和筆：“你寫一下自愿放棄書，以免下次再因糾紛見面。”
我看了看白紙，又看了看陳景辭，苦澀一笑：“好吧。”
他復述，我寫，自愿放棄書很快就寫完了。
空中鵝白飛絮，我握緊筆，就感覺耳朵上、脖頸上有了涼意。
我半昂起頭。
十二月的臨城，又在下雪了。
我想起，有一年的冬天，我們窩在客廳看電影，看的是《一閃一閃亮星星》。
故事的最后，最好的張萬森不在了，林北星就抬手接住濕潤，很平靜地說了句。
“張萬森，下雪了。”
中年女人眼睛也紅了。
她用衣袖仔細擦拭著墓碑上的薄冰，看著墓碑上那張照片聲音忽然就哽咽了。
“依依，奶奶阿爾茲海默癥，卻一直記得，十四歲那年，把最后一個饅頭給你哥哥了，然后你就捂著一張臉哭啊哭啊哭，哭得差點都快斷氣了。你說，為什么所有人都只愛哥哥。”
“奶奶在國外養老院呢，聽說你死的消息，怎么都不敢相信，她說依依要吃饅頭，醫生說她這個狀況不適合再坐飛機了，可她還是只有一句話。”
“她說，依依要吃饅頭。”趙黎不知道怎么回答。
自殺這個話題太沉重了，要如何和一個小孩開口。
最后，她想了想，說：“是思念。”
她指了指樹下飄落的樹葉：“有些人會把思念藏進心中，隨風起隨著樹葉飄落，有些人會把思念寫在日記里，隨著日子在拉長，字跡在泛黃，逐漸消失。”
“可陳叔叔，把思念刻進了他的生命里，他遺忘不了，也解脫不了。”
趙黎沒和任何人說過。
林纖雪走后，她來見過陳景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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