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州經典古文賞析:李鴻章黃孔修年伯六旬晉七雙壽序.再論容縣首富

《黃孔修年伯六旬晉七雙壽序》

李鴻章

黃鵬張，字孔修，號友鯤，是黃金韶的父親。黃金韶，道光二十七年丁未科進士，排第132名。李鴻章也是丁未科進士，排第39名。本科狀元是張之萬。這樣，黃金韶與李鴻章就可以互稱同年。

李鴻章（1823年2月15日-1901年11月7日），安徽合肥東鄉（今肥東縣）磨店人。

道光年間，黃金韶到江蘇任職。同治元年（1862年），李鴻章被任命為江蘇巡撫，成為黃金韶的上級。同治三年，容縣人為黃金韶的父親舉辦生日祝壽。因時局緊張，黃金韶請假回鄉不獲批準，于是就有了這篇帶有補償色彩的序言：

同治三年，歲在甲子孟秋月，予友同年印山觀察飾衣冠來謁，肅拜而請曰：“吾父今年六十有七，吾母今年六十有五，里人謀稱觴致祝，金韶弗獲辭。謹掇拾梗概，乞言為壽，以彰家慶。”
夫以文壽人，原非古制。壽文之作，視他文為難。駢詞綺語，祓飾鋪陳，真意汨如矣。臚列事實，類金石文，非壽文體制。壽文意主祝禧，然但申頌禱，又近史巫，故歷來作家每多薄之。
予謂壽文誠不古，然慰人子娛親之志，亦錫類之一。端若推其得壽之原，復足以風世教而厲末俗。鴻章添叨譜誼，又屬同官，敢以弗文謝。
惟我□封翁孔修黃年伯大人，生而靜穆，強記過人，童試輒冠儕輩，鄉試屢躓，僅中副車。而封翁神色自若，坦坦施施，殆有足于中者。與此，即其壽征歟？
咸豐年間，發匪狓猖，踏容城。封翁帥里人捐資財，完守御。賊退后，宗祠葺之，義學建之，姻族里黨老疾矜恤之，貧困存活之，子弟無秀頑訓迪之。而□德配黃年伯母廖太恭人，事尊章以敬，待妯娌以和，約子婦以嚴，馭臧獲以恕。親串困乏無內外，存問以時，饋餉以禮以飲。
□封翁行惠布德，不以坤嗇阻其志。語云：“福人者，天亦福之。”用能以康壽偕老，錫命便蕃，蘭玉森蔚，金紫烜赫，茂實勰符，單茀川至。如我□封翁及太恭人者，不亦宜乎，不亦宜乎！
今夫虬螭奮身倉梧，不梯云翼風，則無能撠轇葛、凌九霄。太華衡岳之高，不滃郁嶕嶢，則末由烝層云、沛膏澤。士君子修德樂道，不旁皇周洽，則不足以當吳縡之心，備五福之征。鴻范曰，予攸好德，汝則錫之福。言人非好德，何由錫之福。今□封翁暨太恭人其好德無倦，則錫福宜矣。
印山觀察與余同服官三吳，見其勤敏齊遫，通達治體，廉而不劌，明而不苛。鴻章心竊異之。今迺知其家教積累使然也。因推原其得壽之繇，為之彰闡以風世。若夫矜晝夜寒暑之積，哆村井士女之榮。鴻章雖不文，豈為此矯飾夸誕之言哉。
謹敘

• 太子少保世襲一等伯爵江蘇巡撫丁未翰林年愚姪李鴻章頓首拜撰

文章第一段交代寫作原因。李鴻章稱黃金韶為友、同年、觀察。觀察是清朝對副省級官員的雅稱。

第二三段說，祝壽文比較難寫，尺度很難把握，歷來也沒有什么人重視。現在你又要我寫，我實在是寫不好。但我跟你是朋友、是同學、是同僚，沒有理由推辭不寫，就努力把它寫成一篇有意義的文章吧，“風世教而厲末俗”，帶頭促進社會孝道教育。

第四五六七段簡介個人事跡：黃孔修個性“靜穆”，記憶力好，考秀才的時候成績很好，考舉人中了“副車”，但他心態很好，不以為然，比那些正榜舉人還看得開。這是不是長壽的一個因素呢？

咸豐年間，容縣很亂。黃孔修帶頭捐錢出物，領導鄉人守御自衛。動亂平息后，就修宗祠、建義學，扶貧濟困。黃金韶的媽媽管理家庭、處理鄰里關系也做得很到位。“修德樂道”，積德行善，也是長壽的原因之一。“福人者，天亦福之”。

最后一段說，我以前對黃金韶感到很詫異，“勤敏齊遫，通達治體，廉而不劌，明而不苛”，怎么會有這樣的廣西南蠻呢？現在明白了，他有良好的家教。我雖然不會寫文章，但也不會因為這一次寫一些“矯飾夸誕”的話，前面寫的都是大實話。

李鴻章處理這件事情是很妙的。祝壽詞為他自己不批準黃金韶回老家找到了臺階，緩釋了黃金韶心中的不快。而這封太子少保、世襲一等伯爵、江蘇巡撫、丁未翰林的祝壽信到了容縣，估計也只有縣令大人才有資格拿到一里珊萃村黃孔修生日宴會上宣讀。這份榮耀，就不是黃金韶跋涉千里親自跑回來磕頭能比的了。其中輕重，黃金韶定能心領神會，高高興興地繼續上班。

附：再論誰是清代容縣首富

近日，網友黃海洋先生提出：黃金韶肯定非常有錢，但黃孔修才是清代容縣首富。

黃海洋先生認為，黃玉忠為清代容縣首富的觀點是值得商榷的，“難以判斷”，關于他的財產來源，合理的推測為繼承祖產后投資獲利再增值。

而黃孔修于嘉慶庚辰年（1820年）入縣學，道光二十年中舉。他從乾嘉盛世的末期走來，財富積累有很多事實能夠證明：黃鵬張在咸豐元年捐資白銀一千兩請官兵破賊；又作為主要出資人建筑珊萃堡——從現存資料看，該堡用城墻圍起兩座山頭、一個村莊，是當時容縣范圍內投資最大的軍事堡壘（黃玉忠的莊園大屋就不能相提并論了）；同治二年又捐資犒賞官兵；其他扶貧濟困、投資公益的解囊相助就不計其數了。黃海洋先生認為，這些證明他的財力非同一般。

珊萃村黃紹竑故居炮樓、兵營情況

本文作者：雷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