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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pixabay.com
前些日子,某省各類人才開始了一年一度的體檢。有人告訴我,參與體檢的人才涉及國家級和省級各類人才,人數眾多。我通過微信對這類人才體檢現象調侃說:人才體檢無可厚非,但是病毒對人體的侵害可不分對象是否人才,恰恰相反,病毒還偏好這類人才。因為,這些人才在職業工作中常常出現的“卷”會產生一些負面的心理因素,從而導致他們的免疫力下降,給病毒侵害身體提供了機會。盡管“卷”也有環境因素造成,然而外因總是要通過內因起作用,只要人才們降低一點對功名利祿的需求欲望,由“卷”造成的身體傷害就會大大降低。
從網絡上的輿情發現,無論體制內,還是體制外,無論是學術界內部還是外部,無論是領導,還是百姓,似乎對當下我國學術界的現狀憤懣不平。我將這類輿情折射的學術界的現狀歸入改革開放進程中發生的正常現象。況且,我始終認為,無論我們的一些社會公眾對我國學術界現狀的批評多么情緒化,我國現在的科技發展,包括學術發展及成果是改革開放之前無法比擬。這也體現了世界科技發展的基本規律是前進而不是倒退,盡管前進道路艱難曲折。
回顧我國學術界的“卷”主要發生在改革開放以后,此前,我國學術界似乎還處在學術研究的朦朧期。例如學術研究的重要陣地大學教師的日常工作主要是承擔教學任務,只有極少數人憑興趣做點科學研究。那個時候教師基本上沒有科研項目,尚未形成“卷”所需的“土壤”。改革開放,尤其是大學教育的國際化,我們才清醒地認識到,大學教師的本科教學應當體現科學研究為指導的教學。即我們不能只教學生“如何做?”(動手)而是要教學生“為什么要這樣做?”(動腦)這對大學教師的科學水平提出了嚴峻挑戰。所以,大學教師的科研與教學同等重要。隨著1986年國家自然科學基金委員會的成立,開辟了學術研究經費來源的重要途徑。學術界普遍認為,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項目被公認為相對公正公平的“老少咸宜,童叟無欺”的國家級科研項目,為大學教師的科學研究提供了物質基礎。我先后主持五項國家自科基金面上項目和兩項國際交流項目,為我開展高水平教學工作奠定了堅實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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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pixabay.com
以學術論文代表的學術界的“卷”具有明顯的階段性演化特征,即卷SCI論文數量;卷SCI論文引用率(高引作者);卷SCI期刊影響因子IF(頂刊論文);卷諾貝爾獎。我們回顧上世紀80年代中期,南京大學率先在全國高校推行SCI論文,即科學引文索引。當年為了掌握SCI收錄源刊情況,我還到隔壁的華中科技大學圖書館查找紙質的SCI資料。這是學術界出現“卷”的初級階段,即強調學術論文需要優先發表在SCI收錄的期刊上,供全球學術同行交流。例如我國優先收錄期刊似乎是“中國科學”和“科學通報”英文版,為此,我在這兩個刊物率先發表了多篇論文。據說南京大學SCI收錄論文數量連續6年居于全國高校首位,為提升南京大學國內外學術地位與我國國際學術刊物論文數量做出了貢獻。我將這個段稱為“卷SCI論文”階段。
第二階段:當學術界重視發表SCI論文,并由此成就了我國發表SCI論文數量雄踞世界首位時,人們發現SCI論文數量似乎并沒有對我國科技發展做出相應的貢獻,即SCI學術論文數量與原始創新科技成果產出之間明顯不對等。為此,學術界開始反思,我們光有SCI論文數量不夠,必須還要有質量,即SCI論文代表的科學成果的質量。如何評判學術論文質量?我們并不習慣采用國際學術界公認的同行評議,即認真分析,客觀評價論文成果對科學與行業發展的影響。為此,人們發現,論文引用率(頻次)似乎與論文成果質量相關,應該重視論文發表期刊的影響因子(IF)和論文引用頻次。為此,斯坦福大學的科睿唯安數據迎合了這種需求,據此產生的文獻計量成果稱為“高被引作者”。該榜單分“終身科學影響力排行榜”和“年度科學影響力排行榜”兩大部分。據此我國居然產生了1萬多名“頂尖科學家。”這種以論文引用頻次的“頂尖科學家”似乎還是沒有滿足科學大眾對國家重大原始科技創新的需求和愿望。因為,那些“頂尖科學家”中似乎并沒有看到多少“頂尖”科學成果。為此,進入下一階段 “卷頂刊論文”。
第三階段:“卷頂刊論文”的“頂刊”主要指少數幾個學術刊物,重點是Nature和Science及它們的子刊,生命科學領域還加上Cell,有的機構還加上美國科學院院刊PNAS,還有相關學科,例如數學學科的“頂刊”。我將這一階段稱為“卷頂刊論文”階段。其實,重大原始創新成果未必都發表在“頂刊”上。正如2018年諾貝爾醫學獎獲得者,日本科學家本庶佑說:真正一流的工作往往沒有在頂級刊物上發表(來自2020年9月26日思廬哲學)。我國袁隆平先生的雜交水稻的標志性成果也是發表在國內期刊“科學通報”。陳景潤的成名作也沒有發表在國際“數學頂刊”,而是“中國科學”。我們地球物理勘探領域馬在田先生因首次提出“單程波波動方程有限差分的高階算子分裂為低階算子”,解決了美國斯坦福大學Claerbout教授提出的波動方程偏移成像方法理論遇到大角度波場的計算難題。這個成果也只是發表在國內一份行業期刊“石油地球物理勘探”。誠然,第三階段“卷頂刊論文”促進了我國頂刊論文數量大有長進。有的機構對頂刊論文作者給予高額獎勵,似乎將“頂刊論文”等同于“頂尖成果”,其實不然,據此,有人發出“減少對頂級期刊的盲目崇拜”《金葉子,中國科學院院士呼吁:減少對頂級期刊的盲目崇拜,2025年11月4日第一財經》。在學術界“卷”的不斷升級過程中,也使社會公眾對我國這樣的大國應當產生對世界科技重大貢獻的期許,這無可厚非。為此,大家似乎覺得“頂刊論文”也不過如此。這就卷到了第四階段的“卷諾貝爾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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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Daenin Arnee/iStock via Getty
第四階段:“卷諾貝爾獎”。眾所周知,諾貝爾獎是世界公認的0-1的科學成果大獎。我國社會公眾每年10月份諾貝爾獎發布前夕,總有人預測我國那些學者能夠問鼎諾貝爾獎,然而,每每都以失敗告終。更有學者預測多少年后我國將會以常態現象獲得諾貝爾獎,但愿如此。其實,這種預測沒有什么積極意義,我們還是要有一大批能坐冷板凳,少在媒體上露臉,潛心研究的學者,這樣持之以恒總會有一天諾貝爾獎會收入我們國人囊中。正如我在《諾貝爾獎對我們究竟有多重要?2013年10月10日科學網》文章中說:“踏踏實實‘做自己的科學研究’,也許在不久的將來,憑借我們長期堅持不解努力與基礎科學研究的積累,當運氣來臨時,不經意中我們就會收獲夢寐以求的諾貝爾獎。”為此,我們創造“諾貝爾獎”成果的努力將永遠在路上。我想,當我們的學術環境達到學者們可以安靜地,隨心所欲地做自己的科學研究之日,就會是獲得諾貝爾獎成為常態之時,年輕學者們加油。

參考文獻:
本文轉載自科學網博客,已獲作者授權。原標題為“聊聊我國學術界的“卷””,作者劉慶生,中國地質大學(武漢) 地球物理與空間信息學院教授
https://blog.sciencenet.cn/blog-673617-1509594.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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