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故居:晨霧中重溫詩仙的生活與情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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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車駛過涪江大橋時,晨霧正順著龍門山的余脈漫開。不是地理標注里“李白故里”的刻板注解,是太白祠的青瓦沾著朝露,是竇圌山的云崖映著霞光,是涪江的水波載著潮氣,是巷口的肥腸香纏著松花蛋的醇厚。四日的徜徉像捧著一卷泛黃的詩稿,每處景致都混著川北的溫潤與生活的煙火,在腳下慢慢鋪展開來。這里沒有刻意雕琢的景觀,只有故居管理員的掃帚、山民的柴刀、船夫的木槳、夜巡人的手電,把這片土地的密碼,織進詩韻與山魂的肌理之中。
李白故居:晨光里的詩碑與竹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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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破曉,李白故居的晨霧還未散盡,我已跟著故居管理員老陳往太白祠方向走。他的布包里裝著軟毛刷、防蟲劑和水壺,褲腳沾著青石板的濕苔:“要趁日出前逛故居,晨霧里的老院子像浸了墨的詩箋,這些碑、這些竹是江油的魂,得慢慢品。”老陳的指關節(jié)磨得發(fā)亮,掌心嵌著洗不凈的墨跡,那是守護這片“詩仙故里”三十年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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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中,故居的詩碑漸漸顯露出輪廓,碑上“床前明月光”的字跡被歲月磨得溫潤,碑旁的慈竹舒展著枝葉,竹尖的露珠滾落下來,打濕了碑座的青苔。“這院子里的竹是老品種,”老陳指著一叢歪竹,“老輩人說李白當年常在這兒撫琴,竹影落琴上,琴聲都帶著清韻。你看那口洗墨池,水還是清的,傳說李白當年練字后就在這兒洗筆。”他彎腰用軟毛刷拂去詩碑上的輕塵,動作輕得像怕驚擾了沉睡的詩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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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回廊往前走,晨霧漸漸散去,幾位晨讀的學生正坐在竹下念詩,清脆的童聲與竹枝的沙沙聲交織成韻。“以前故居的廂房漏雨,我們跟著文物局的人一起修補,”老陳指著屋檐下的瓦當,“這些瓦當都是按唐代樣式補的,不能差半分。”陽光穿過竹枝灑在詩碑上,泛著細碎的金光,他忽然停在一尊李白石像前:“這石像的衣袂飄得自在,就像李白的詩,無拘無束。”我摸著冰涼的詩碑,忽然懂了李白故居的美——不是“文化地標”的頭銜,是詩碑的古、竹影的柔、晨光的暖,是江油人把歷史的厚重與堅守的責任,藏在了晨光里。
竇圌山:正午的云崖與松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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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李白故居往西北行,竇圌山的涼意已在正午陽光下格外清爽。山民老王正坐在山腰的涼亭下歇腳,他的柴筐里裝著剛砍的枯枝和采的山菌,指尖沾著松針的清香:“來得巧,正午的山最敞亮,云在崖間飄,像給山戴了紗巾,這里藏著江油的靈氣,得慢慢品。”老王的袖口沾著草屑,臉上刻著日曬的紅痕,那是與這座“川北名山”相伴五十年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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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上登山步道,青黑色的云崖如刀削斧劈,崖壁上的迎客松斜斜探出枝干,松針在陽光下泛著油亮的光澤。“這竇圌山的‘圌’字有講究,”老王指著遠處的三峰,“三座山峰像摞起來的糧囤,以前山民都來這兒祈豐收。山間的棧道是用木頭搭的,走上去晃晃悠悠,卻穩(wěn)得很,是老輩山匠的手藝。”他伸手摘了一顆山棗遞給我,酸甜的汁水瞬間在嘴里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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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陽光有些烈,涼亭下坐滿了歇腳的人,幾位游客正舉著相機拍云崖上的懸索,驚嘆聲與松濤聲相映成趣。老王給我遞來一壺山泉水:“這水是從崖縫里滲出來的,涼絲絲的,解乏得很。”他指著崖壁上的石刻:“這些字是歷代文人題的,有的都快被風雨磨沒了,我們就用紅漆輕輕描一下,讓后人能看懂。”我喝著甘冽的泉水,望著云崖間的流云與松濤,忽然懂了竇圌山的美——不是“奇山異景”的噱頭,是云崖的雄、松濤的烈、山民的誠,是江油人把自然的造化與生活的熱忱,藏在了正午的陽光里。
涪江岸邊:暮色的船影與炊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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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竇圌山往東南行,涪江岸邊的暮色已格外濃郁。船夫老周正坐在碼頭的石墩上整理船槳,他的竹籃里裝著擦船布、漁網和剛買的蔬菜,指尖沾著江水的涼意:“來得巧,落日時的涪江最好看,晚霞把江面染成金紅色,這里藏著江油的煙火氣,得慢慢品。”老周的褲腳沾著水痕,臉上布滿皺紋,那是與這條“母親河”相伴四十年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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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上烏篷船,木槳劃過水面的瞬間,驚起幾尾小魚躍出江面,船尾的浪紋推著水面的浮萍,遠處的江油城漸漸亮起燈火,與江面的霞光相映成趣。“這涪江繞著江油城走,”老周搖著槳往江心走,“上游的水干凈,能直接洗菜淘米,下游的魚最鮮,紅燒著吃,肉嫩得脫骨。你看那岸邊的蘆葦,秋天開得白茫茫的,像雪落在江邊。”他彎腰從水里撈起一片柳葉,擦了擦船板上的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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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漸濃,夕陽把江面染成橙紅色,岸邊的農舍升起裊裊炊煙,飯菜的香氣順著江風飄過來。老周領著我到他的江邊小屋,廚房里正燉著涪江魚,香氣混著柴火的味道彌漫開來。“來碗魚湯暖暖身子,”老周笑著說,“魚是剛打的,配著自家種的豆腐,是涪江的味道。”晚風吹過,帶著江水的清涼與飯菜的鮮香,遠處的歸鳥掠過江面,格外靜謐。我喝著鮮美的魚湯,忽然懂了涪江岸邊的美——不是“江河景觀”的標簽,是船影的悠、炊煙的暖、漁人的勤,是江油人把自然的饋贈與生活的堅守,藏在了暮色里。
青林口古鎮(zhèn):星夜的燈影與笑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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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涪江岸邊往東北行,青林口古鎮(zhèn)的星夜已鋪滿天際。古鎮(zhèn)夜巡人小吳正拿著手電筒巡邏,他的背包里裝著急救包、驅蚊液和巡街記錄,褲腳沾著古鎮(zhèn)的草露:“來得巧,夜里的古鎮(zhèn)最有味道,星光伴著燈籠,街坊的笑語聲格外親,這里藏著江油的溫柔,得慢慢品。”小吳的臉上帶著年輕的朝氣,手掌上有握手電筒磨出的薄繭,那是守護這座古鎮(zhèn)八年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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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著古鎮(zhèn)的青石板路往前走,手電筒的光暈在老店鋪的木招牌上晃動,暖黃色的燈籠從房檐垂下來,映著路邊擺放的手工掛面。“這青林口古鎮(zhèn)有幾百年了,”小吳指著一間掛著“老面坊”木牌的屋子,“以前趕馬幫的都在這兒歇腳吃面,現(xiàn)在還是老街坊們聚會的地方。你看那面坊門口的石臼,是以前舂米用的,現(xiàn)在成了孩子們的玩具。”他忽然停住腳步,指向街角的老槐樹:“這樹有兩百年了,夏天樹蔭能蓋住半條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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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古鎮(zhèn)的中心戲臺旁,抬頭就能望見滿天繁星,銀河清晰地橫亙在夜空,戲臺上掛著的紅燈籠與星光交相輝映,格外溫馨。“以前古鎮(zhèn)的路燈是煤油燈,”小吳指著新?lián)Q的仿古路燈,“現(xiàn)在亮堂多了,卻沒丟老味道。”他遞給我一碗熱乎的甜水面:“巷口張婆婆做的,麻香十足,是江油的味道。”夜風吹過,帶著面條的香氣與木頭的清香,我望著戲臺的燈影與天上的星光,忽然懂了青林口古鎮(zhèn)的美——不是“歷史古鎮(zhèn)”的標簽,是燈影的暖、笑語的甜、星光的亮,是江油人把傳統(tǒng)的傳承與生活的溫情,藏在了星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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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程的汽車駛離江油時,窗外的夜色已浸滿詩韻與江風。四日的時光里,我沒追過喧鬧的人潮,卻在李白故居的晨霧中觸到了歷史的溫潤,在竇圌山的云崖上讀懂了山民的熱忱,在涪江的船影里望見了漁人的堅守,在青林口古鎮(zhèn)的星夜里感受到了古鎮(zhèn)的溫情。原來江油的美從不在宣傳冊的圖片里,而在普通人的生活中——是管理員的掃帚,是山民的柴刀,是船夫的木槳,是夜巡人的手電筒。這些藏在晨光、正午、暮色與星夜里的日常,才是江油最動人的底色,也是這次漫行里最珍貴的行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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