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孫中山孫女孫穗英、孫穗華寫信聲明：孫穗芳不代表孫家

2010年12月，臺北“文化總會”辦公室燈火通明，一名工作人員拿著初擬好的辛亥革命百年慶典邀請名單，小聲嘀咕：“孫家的后人得一個不落?！边@句話在狹窄的會務組里回蕩，誰也沒有想到，幾個月后，這份名單會引出一封極具分量的家族聲明。

2011年春，邀函陸續(xù)發(fā)出。名冊上，孫中山長子孫科的后人排在最醒目位置。這位國民政府的前行政首長一生風云，卻也留下了極為復雜的家族版圖：原配陳淑英育有二子二女；秘書嚴藹娟生下一女孫穗芳；上海名媛藍妮又添一女孫穗芬。嫡、庶、繼的界線，在那個講究“名分”的年代格外尖銳。

把時間撥回一百年前。1913年，孫科與青梅竹馬陳淑英在美國加州大學校園里舉案齊眉，民國初年風雨飄搖，兩人還是為長子取下“治平”這樣的寄托。兩年后，次子降生，取名“治強”。二十年代中后期，陳淑英輾轉廣州、香港，一邊操持慈善，一邊撫育子女。她曾大膽站到先施公司櫥窗前做現場化妝示范，這一幕被《南華早報》稱為“最具現代意味的東方女性”。

同一時期，孫科身邊有了另一位秘書嚴藹娟。1936年，孫穗芳在廣東誕生。隔年，上海社交場上一場酒會，讓孫科與藍妮相遇，兩人很快近水樓臺，1937年孫穗芬出生。孫科晚年的一句自嘲“身后事最難理”并非玩笑——三個家庭，六名子女，任何場合都可能出現名分尷尬。

進入五十年代，孫科旅居美國。長女孫穗英、次女孫穗華常去探望，兄妹間仍保留傳統(tǒng)家譜觀念。反觀孫穗芳，童年在上海，青年在同濟大學讀建筑，1959年赴港探母后漂泊夏威夷；孫穗芬則在香港完成學業(yè)，后來成為臺灣最年輕的空中小姐。這四個名字，早早被寫進了陳淑英留下的家譜草稿，但孫穗芳、孫穗芬始終被排除在“嫡出”之列，這一點，在孫科墓碑的刻字上顯而易見——“二子二女”。

2006年，孫穗芳在深圳主持心血管醫(yī)院啟用典禮，她拿著《我的祖父孫中山》出版樣書接受采訪時，曾說了一句：“我是最像孫先生的一個?！边@句話翌日被臺北多家媒體大篇幅引用。另一邊的孫穗英聽到后，只回了四個字：“各說各話。”看似輕描淡寫，卻埋下了五年后的導火索。

2011年9月，辛亥革命百年紀念進入倒計時。孫穗芬自美國返臺途中遭遇車禍，不幸身亡。臺灣方面在公祭名單里，仍然把孫穗芳列為“孫家代表”?；顒邮謨杂∷⑼戤?，孫穗英、孫穗華卻在臺北收到樣本，兩姐妹沉默許久，決定動筆。她們在信中引用孫科墓碑文字，強調孫科血統(tǒng)僅存她們二人，“凡未經族譜列名者，自無代表權”。這封信送達時，馬英九辦公室正忙于核對最后一批貴賓席次，工作人員一臉無奈地放下電話：“又得改稿?！?/p>

信件曝光后，國民黨中央檔案室翻出多份家譜及孫科遺囑。遺囑上有一句關鍵的話——“財產及宗祧，遵嫡庶之序”。文件雖舊，可字跡分明。在法理與禮俗交叉的節(jié)點，官方選擇了折中做法：慶典儀式上不設“孫家代表”專席，改用“受邀人”名稱牌，避免公開站位，也避免媒體鏡頭捕捉到可能的冷場。

外界輿論一度熱鬧，有評論把矛頭指向傳統(tǒng)宗親觀念，也有人稱這是“百年家事里的舊時代余溫”。不過，相比于那些口水，真正引人注目的是孫家后人各自的行止：孫穗英在多倫多大學講授早期華僑史，孫穗華長期參與兒童福利項目；孫穗芳奔走海峽兩岸推廣“和平教育”；而孫穗芬的事業(yè)，早在上世紀九十年代就獲得美國民航協(xié)會獎章。不同道路，卻同樣沒能打破家族界線，這是孫家特殊歷史的注腳。

2011年10月10日清晨，臺北細雨。紀念禮炮聲中，孫家那一排座椅空出兩個位置。媒體推測那是為孫穗芳預留，不過現場無人回應。典禮結束后，記者追問孫穗英是否還會接受訪問，她看了看雨中的人群，只淡淡拋下一句：“家事，自有家法?！币袅坎桓?，卻足夠清晰，傳進了準備收麥的擴音器里。

這句話沒有后續(xù)解釋，卻讓不少旁觀者瞬間讀懂了那封信的分量。辛亥百年慶典落幕，孫家的血緣、名分與現代社會規(guī)則之間的張力仍在持續(xù)。外界再難評斷誰對誰錯，歷史記錄下的只有彼時彼地的選擇，以及那些冰冷石碑上排布整齊的刻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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