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婆是周五晚上到的,連招呼都沒打。
我剛下班回家,還沒來得及換鞋,就看見客廳沙發上坐著兩個人。婆婆抱著保溫杯,公公在看電視。李航在廚房熱飯,見我進門,只說了句:"我爸媽來了,住幾天。"
就這么定了。
我點點頭,什么也沒說。結婚三年,這種事我見多了。他們家做決定從來不問我,我早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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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我被廚房的聲音吵醒。六點半,婆婆已經在那兒忙活了。我起來想給自己沖杯咖啡,她看了我一眼:"這么晚才起?我們那邊五點就起了。"
我說習慣了七點起。她沒接話,低頭切菜,刀在砧板上敲得很響。
早飯她做了一大桌子,白粥、饅頭、咸菜、煮雞蛋。我平時只喝咖啡,吃點面包就夠了。她看我只夾了個雞蛋,說:"怪不得這么瘦,不好好吃飯。"
李航在旁邊吃得很香,什么也沒說。
接下來幾天,婆婆開始改造我家。她嫌我廚房油煙大,要我開窗。我說冬天太冷,她就自己開,凍得我晚上回來第一件事就是關窗戶。她嫌我陽臺晾衣服太亂,把我的衣服都收起來重新掛,我的羊絨大衣被她和棉襖掛一起,擠得都變形了。
我跟李航說,他只回我:"就住幾天,忍忍。"
忍。這個字我聽了三年。
周三晚上,我加班到九點才到家。一進門就聞到火鍋味,他們三個正吃著。桌上沒給我留位置,我站在那兒有點尷尬。婆婆抬頭看我:"這么晚才回來?女人還是要以家庭為重。"
我說工作忙。她笑了笑,那種很淺的笑:"我兒子也忙,但他每天六點半就到家了。"
那天晚上我沒吃飯,回房間關上門,一個人坐到十一點。李航進來問我怎么了,我說沒事。他看著我,張了張嘴,最后什么也沒說,轉身出去了。
我以為這事就這么過去了。
第二天下午,我在公司開會,李航突然給我發微信:"晚上早點回來,我想跟你說點事。"我心里一緊,這種開場白通常不是什么好話。
六點我準時到家,客廳里只有李航一個人。我問公婆呢,他說出去散步了。
他讓我坐下,自己在我對面坐著,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昨天晚上,你沒吃飯吧?"
我愣了一下。他繼續說:"我知道這幾天你不容易。我媽那個人,說話不好聽,但她沒惡意。"
我聽出來了,又是勸我忍。我正想說什么,他突然又開口:"但是,這是我們的家。"
這句話讓我停住了。
"我今天中午回來過一趟。"他說,"我跟我媽說了,這里是你的家,你怎么生活是你的事,她不該管那么多。我還說了,你工作忙是正常的,她不應該拿這個說事。"
我有點不敢相信。
他看著我:"我知道我之前做得不夠好,總覺得家里人嘛,忍忍就過去了。但昨天晚上看你一個人在房間里,我突然明白了,這樣下去你會越來越難受。"
我喉嚨有點緊。
"我還跟我媽說了,如果她覺得我們這里住不習慣,可以回老家。我爸媽養我這么大,我很感激,但我也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老婆,我得對你負責。"
那天晚上吃飯,氣氛確實不太一樣了。婆婆沒再說那些話,只是安靜地吃飯。公公倒是打圓場,說北京天氣真冷,還是老家暖和。
第二天一早,公婆就收拾東西走了。婆婆臨走時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沒說,但表情沒那么僵硬了。李航送他們去車站,我一個人在家收拾房間。
他回來的時候,我正在廚房煮咖啡。他站在門口說:"我媽在車上給我發微信,說你是個好姑娘,讓我好好待你。"
我轉過頭看他,他有點不好意思地笑:"她還說,她以前管得太多了,以后會注意。"
我沒說話,只是把咖啡遞給他。他接過去喝了一口,皺著眉說太苦。我笑了,這是他第一次喝我的咖啡。
其實婆媳關系從來不是兩個女人的戰爭,而是一個男人的態度。李航要是一直和稀泥,這個家遲早散。好在他醒得不算太晚。
這幾天家里安靜得不像話。我又可以在陽臺隨便晾衣服,廚房的窗戶想開就開。但說實話,我并沒有覺得特別輕松,反而有點空。
可能人就是這樣,習慣了熱鬧就怕冷清,習慣了冷清又怕熱鬧。但至少現在,我知道這個家里,有人是站在我這邊的。
這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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