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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發現我變得柔軟了,從說話語氣開始多了“哦,吧,啊,哈”等后綴開始。我從前說話,是炒豆子似的嘎嘣干脆,那節奏或許只有了解的人才能同頻共振。
直白的語氣是否會引發誤會,我不得而知。或許有人介意過,但知我心性的,便不會計較。這么多年下來,身邊人確實一個沒少。
現在,我柔軟平和、不急不躁了。我不知道這歸功于誰,只知道很享受這樣的狀態。有如蛋糕香甜軟糯般的節奏,連自己都喜歡,何況聽者乎。
當余生只如白雪落在掌心,如雨后的空氣清新的風,這樣的世界只剩下了煙火。如秋葉之靜美,更多光陰,在清寂中平常往復。
十月金秋,美使人蠢蠢欲動,活泛著心思,便多了邀約。同樣美而不嬌的徐娘們,遛街,打牌,爬山,拍照,半老的心智在色彩繽紛,在水果飄香中增色添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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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車徜徉在大山之間,仿佛是把一條魚放回大海,熟悉的氣息使人迷亂。笑也大聲,鬧也盡興。但開懷過后,那個填不滿的坑越發深陷。
從前這樣的開車觀光,身邊坐的是父母。對風景的贊美,不是鏡頭,而是朗聲細語。
父母熱愛大自然,時常到景色優美之處,母親就要求下車,意在讓父親活動腿腳。而父親總是極不情愿,非在母親動氣后勉強下車站幾分鐘。
有父親同在風景里,母親的幽默風趣才會發揮到極致,偶爾被草木激發著詩情。身處大自然的懷抱,母親快樂如孩,此刻拋下繁瑣的日常,初心滿足著做簡單的自己。她衰老的容顏,就像凋零的枯朵,被噴水后,瞬間鮮活放亮。她眼里有光,心里有情,腦中有遠方。即便短暫地釋放,也能身形挺拔。
于是,與父母一拍即合的就是出去游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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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短行,母親也要求父親換上干凈的衣裳,自己則由我做主搭配便極為滿意。每次都給他們拍照,用影像定格時光,以期待時間能夠慢些走。
他們對外面世界的向往,就像孩子對未來充滿著希望。
父親出門,離不開一個騎行用的不銹鋼旅行杯,如同一個小暖壺,沏好的茶水足以“吸溜”一路。他聞的是茶香,吸進的是水汽,這樣既能解渴,又不用總去廁所,這是我的猜想。
記得一次去姨家,出門上路他才想起水杯忘帶,看他重視的樣子,我立刻調頭回返,使得一眾親人又出來送我們一次趟。
我真擔心如小女孩丟了布娃娃,他會念叨一路,惦記到睡不好覺。
說來奇怪,他小腦萎縮記不住很多事,卻唯獨帶水壺這件事不用人提醒。這份珍視,可不是當初送他時能預料的。我以實用器送,他卻當寶貝來收。
對很多微小事物心存歡喜,是父母教會我的知足和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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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出一轍,我有一個閨女買的燈泡型水杯,杯蓋上有個彈性橡膠提手,只需手指輕輕一勾,燈泡就隨著步伐上下跳動。燈泡的顏色隨同飲品變化,有時是咖色,有時是茶色,有時只是淡藍色。
一次出門不小心落在飯店,發現后我立即打車取回。有人笑我:“你的水杯很值錢嗎?”我說:“不值錢,但因為我喜歡,它就無價了。”
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我跟伙伴講,咱們走的路都帶父母走過。包括我想摘豆角、采野菜等活動,也因有父母的痕跡。
時常,我的熱情在玩樂中突然冷卻,那個填不滿的坑在變大,父母之愛的缺失無法填平。
“你能理解我的感受嗎”?她說:“明白的。到咱們這個年紀,還有啥不能明白呢。”
“屬于父母的那一塊領地,即便父母不在了,也無法被取代。”
“是的,父母在就有家,人生尚有來處。父母去,人生真就只剩歸途。這種凄涼,我懂。”她說。
所以,在縫縫合合、修修補補中,我雖然已能坦然面對。但還是不能在因疫情三年未見的長輩面前,以平常心談起她唯一的妹妹。我害怕置身親愛的家人之間,一點點撕扯貼滿全身的創可貼,那每一下都有撕心裂肺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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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總得有這樣一次揭露吧。自從父母相繼去世都未能謀面,親人們也需要這樣一個面對面的消化過程吧。
近鄉情怯,親人的召喚使我怯怯,從沒有像現在這么不愿走親訪友過。我不愿在那些熟悉的面孔中,承認父母已經不在了的事實,也不愿重提發生在父母身上所有的是非對錯。努力忘掉一切,人前我笑,人后落寞。
伙伴說:“平臺要做起來哦,喜歡看你那些真實的感受。”
“嗯嗯,活得真實的人,不會編故事。現階段,我只有自己的世界。”
“所以平臺寫作,是我至暗時刻里的光,是我排遣心緒的出口。我會一直堅持的。”
她說:“我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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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丨張 弘
圖片丨張 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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