棱光丨一半是煙火，一半是清歡

終于沒有人再打電話問我買蘋果了。

蘋果這件事在十月霜降后二個月終于劃上句號。

之前我為蘋果忙碌，盡管沒有人叫我“賣蘋果的”，因我只在這頭同事間接個長龍，那邊表哥裝袋運送之間當個媒介。

兩點一線的銷售模式，自疫情開始后挺多的，各種購物群應運而生。大多發布一些應季的、自產自銷的、與生活密切相關的物資。可以說疫情這三年，人們旨在維持基本的正常生活，吃好喝好就是當下全部生活了。如此本能的需求，仿佛時光倒流回了社會主義初級階段。

購物群，降低了感染病毒的風險，東西好而不貴，還送貨上門，比網購都方便。所以我這蘋果賣了一輪又一輪，三表哥and二表哥統銷。

今年雨水少，蘋果美得表里如一，既水潤甘甜又干凈漂亮，以致今年成了搶手貨，應季新鮮，加上山坡光照充足，空氣潔凈，是綠色無污染的好品質。

那天粗略一算，只同事鄰居間就有四五千斤的銷量，期間不乏有人快遞給杭州、上海、深圳、天津、北京等地的親屬，我們的蘋果也算銷往“全國各地了”。

當我感慨著好東西不愁賣時，閨女搭話說：“要寫進簡歷哦。”這句耳熟能詳的話讓我一時沒找對點，我帶著問號看過去，閨女眨眨眼說：“這金牌銷售的能力，可寫入簡歷啦。”

哈哈哈，這小孩，“寫進簡歷”、“金牌銷售”，其實都是之前心照不宣，一說就懂的小段子。

那是幾年前，我寫書畫評論時，有時會跟她討論書畫家的作品。當給我啟發，被我大加稱贊，表示佩服時，她會說：“要寫進簡歷哦。”我智商比她雖稍遜一籌，但也能立解其意，朗聲笑著：“好啊，就寫上師從XXX（她名字）。”讓我在簡歷里寫上師從她，她這是自譽我之師啊。

這小孩。

她之幽默，我懂。我之心思，她明。所以，如果說我一輩子最成功的作品，那真是非她莫屬了。

她小時候，有本家親戚三番五次講：“你生的孩子這么好，真應該多生幾個。”如果說這話帶著恭維，那么通過多年來我們母女之間的同志情、戰友情、師生情來看，她之優秀確實是我之成功，她是集中了父母有限的優點，又自主研發后的“最優產品”。

我每次感嘆：“你是我最成功的作品”時，她都輕描淡寫地：“其實每個媽媽都是這么想噠。”

要說日常生活最難付諸筆端，但我因為有個開心果，就愛寫身邊事。這或許也受了作家毛利的影響，她說當初做平臺，先把那些發表過的犀利的專欄文章搬上來，卻沒幾個人看；寫心靈雞湯的，點擊量也不高。偶然的一天，兒子生病磨人的事被發出來，閱讀量居然倍增，還多次被轉載。于是她明白了，真實的生活才能引發共情，大家喜歡的不是高大上，不是虛無縹緲，而是那些貼近自己、夠得著的內容。

可能是受了啟發，也可能是觀點不謀而合，每次看她日志，我就有寫作的沖動。一個人做事，總要有個按鈕啟動自己，就像過河得有船，賣蘋果得有人牽線，要想事半功倍，除了打鐵還需自身硬，還得有對的感覺或對的人做媒介。

很多事不是說觸及就能觸及到的，做一輩子夢也未必能成就自己。喝得都是雞湯，也未必有開明的格局。生活里哪有什么自欺欺人的詩意和遠方，不過是一些雞零狗碎串起來的日子而已。活在當下比活在夢里實際，過好眼前就是扎實的幸福。

就像我關注的《跟rose學做中國菜》的視頻，非洲人rose遠嫁到中國鄉村十年，慢慢融入當地人的生活，學會中國話和做中國菜，與老公彼此互相溫暖，與鄰里和睦相處，過著簡單幸福的鄉村生活。她老公雖然沒有多少文化，但很有中國男人的擔當，除了心疼rose，知冷知熱，幫她干活外，還鼓勵rose疫情過后回非洲探望父母，當rose心疼錢時，會說：“錢賺來就是花的，況且是回自己媽媽家，這個錢花掉又不心疼。”

父母走得早，是大哥拉扯他長大，有好吃的總不忘叫上大哥。他說：“父母走得早，大哥真是不容易，有很多東西都要學著去做，還要照顧我跟老三。所以長兄如父，我有很多東西都是大哥教的，我很感激他。”

比如幫助村里孤寡老人，給遠方的弟弟寄送吃食，很多諸如此類的道理均出自一位農民之口，很多道理都是當代人忽略了的，卻在遙遠閉塞的農村，村民間其樂融融，互幫互助，互通有無著，就像我小時候七八十年代人與人之間那樣濃厚純樸。

有一個《康仔農人》的視頻也是我必看的，康仔是個農村青年，勤快、樂觀、善良，一米八的他與不到一米二的侏儒“老小孩”一起搭檔，共同推廣家鄉美食、農產品。不以拍視頻賺錢為目的，旨在宣傳自己的家鄉。網友打賞的錢全部捐給家鄉的小學，他們只靠自己的雙手致富，過想要的生活。

“智慧、務實”一直是我看中的優點。不要說我有農村情結，我是傳統文化、傳統美德的捍衛者。

時下熱點文化“尋找非遺”，我為之鼓掌叫好。民間有很多手藝、技藝、藝術、秘術、文化、醫學、儀式、禮儀、民俗，都是自古傳承、獨一無二的人民智慧結晶，很多獨門絕技已經失傳，令人扼腕痛惜。

其實科技并非萬能的，很多傳統手藝更實用，更與人民生活息息相關。就像古老的四大發明中的造紙術、指南針、火藥、活字印刷術，對國家政治、經濟、文化和人民生活的發展均產生了巨大的推動作用。

高手在民間。大隱隱于世。很多小發明、小創造都是在生活的實踐中激發出來的。實踐出真知，真知靠膽識。

有人說：“所謂生活，一半是煙火，一半是清歡！所謂人生，一半是清醒，一半是釋然。”

靠自己創造的生活，才像蘋果一樣甘甜可口。勞動致富，純樸的人，可為師矣。

文字丨張 弘

圖片丨王宏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