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OpenAI CEO薩姆·奧爾特曼(Sam Altman)悄然成立腦機接口初創公司Merge Labs,并挖來加州理工學院生物分子工程權威米哈伊爾·夏皮羅(Mikhail Shapiro)時,硅谷兩大科技巨頭的腦機接口路線之爭正式浮出水面。
一邊是馬斯克Neuralink堅持的開顱植入式電極方案,另一邊是奧爾特曼押注的聲波無創技術,兩條看似相悖的技術路徑,正將人類與機器的融合夢想推向不同的方向。這場較量不僅關乎兩家公司的商業前景,更將重塑人機交互的未來范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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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進侵入與溫和無創的分野
Neuralink的技術路線帶著典型的馬斯克式激進風格。其核心方案是通過神經外科手術,將一枚硬幣大小的"Link"設備植入顱骨,再通過數千根直徑僅4-6微米的柔性電極絲插入大腦皮層。
這種直接與神經元接觸的方式,能獲取高信噪比(SNR)、高時空分辨率的神經信號。據Neuralink公開數據,其最新版本設備可同時記錄1024個神經元的活動,信號延遲控制在10毫秒以內。但高性能的代價是顯著的醫療風險,開顱手術可能導致感染、出血等并發癥,且植入物長期面臨免疫排斥和生物降解問題。馬斯克在2024年的演示中雖展示了癱瘓患者通過Neuralink操控機械臂進食的案例,但這類醫療級應用與消費市場的距離依然遙遠。
Merge Labs則選擇了一條截然不同的道路。夏皮羅團隊的研究為其奠定了技術基石,即通過基因編碼技術改造神經元,使其表達對超聲波敏感的蛋白質(如TRPV1離子通道),再利用外部聲波設備實現對特定神經細胞的精準調控與信號讀取。
這種"生物-聲學"融合方案無需任何外科干預,僅需通過非侵入式頭戴設備即可完成交互。夏皮羅在2025年發表的《自然·生物技術》論文中證實,該技術在小鼠實驗中實現了對運動皮層神經元的精準激活,信號分辨率雖不及侵入式電極(約為Neuralink的1/50),但已能滿足基本的意念控制需求。更關鍵的是,其安全性得到顯著提升,比如在動物實驗中未觀察到明顯的神經損傷或炎癥反應。
從技術參數對比來看,Neuralink的植入式方案在信號分辨率(≤10微米空間精度)和延遲(10-20ms)上占據優勢,而Merge Labs的聲波方案在安全性(無手術風險)、便攜性(頭戴式設備)和成本(預計量產價不足千美元)上更具潛力。
工程巨頭與生物精英的較量
兩家公司的人才配置折射出技術路線的差異。Neuralink的核心團隊以工程學專家為主導,其中CEO賈森·坦茨勒(Jared Tanzler)曾主導SpaceX的星鏈衛星通信系統研發,硬件副總裁馬克·李(Mark Lee)來自蘋果的Mac工程團隊,軟件負責人則是前特斯拉Autopilot算法主管。這種配置使其在微型化硬件、無線傳輸和AI解碼算法上進展迅速,但在神經生物學基礎研究方面存在短板,比如2024年其臨床實驗中曾出現3例因電極植入位置偏差導致的神經功能異常案例。
Merge Labs則構建了以生物醫學專家為核心的團隊。夏皮羅作為霍華德·休斯醫學研究所(HHMI)研究員,是無創神經調控領域的開拓者,其團隊曾開發出利用聲波控制深部腦組織活動的專利技術。更值得關注的是,Merge Labs已提交"基于基因編碼聲波傳感器的神經接口系統"專利,描述了通過病毒載體遞送聲敏蛋白基因的技術方案,這種生物融合思路突破了傳統電子設備的物理極限。奧爾特曼雖擔任董事長但不參與日常運營,這種架構與他在Tools for Humanity(眼球掃描公司)的管理模式一致,既保證戰略把控又充分放權技術團隊。
醫療剛需與消費市場的博弈
商業化路徑的選擇直接決定了兩家公司的市場定位。Neuralink現階段聚焦醫療康復領域,其2025年啟動的臨床試驗主要針對漸凍癥(ALS)患者和嚴重癱瘓人群,通過腦機接口幫助他們恢復溝通能力和基本生活控制。據投行摩根士丹利預測,這類醫療級腦機接口市場規模到2030年約為50億美元,但受限于嚴格的醫療器械審批流程,Neuralink預計需到2027年才能實現商業化量產。高昂的成本也是瓶頸——目前單套設備的研發成本超過10萬美元,即使量產也難以降至消費級水平。
Merge Labs則瞄準了更廣闊的消費電子市場。奧爾特曼在媒體晚宴上直言"希望通過意念讓ChatGPT作出回應",暗示其首款產品可能與AI大模型深度整合。從技術特性看,聲波無創方案更適合輕度交互場景,如AR/VR控制、智能設備意念操控等。中國信息通信研究院數據顯示,消費級腦機接口市場規模到2030年有望達到250億美元,是醫療市場的5倍。Merge Labs目前以85億美元估值進行2.5億美元融資,由OpenAI領投,這筆資金將主要用于消費級產品的研發和臨床試驗,預計2026年推出原型設備。
盡管兩條路線各有優勢,但都面臨亟待突破的技術障礙。Neuralink需要解決植入物的長期穩定性問題,目前其設備在動物體內的有效工作時間約為18個月,遠未達到臨床需求的10年以上標準;同時,如何在不損傷神經元的前提下實現電極的精準植入,仍是神經外科領域的難題。Merge Labs的挑戰則在于信號分辨率的提升,現有聲波技術難以區分相鄰神經元的活動,這限制了其在復雜控制場景的應用;此外,基因編碼技術的人體安全性尚未經過驗證,倫理爭議可能延緩其臨床試驗進程。未來挑戰:技術瓶頸與倫理拷問
倫理與監管層面的挑戰同樣嚴峻。侵入式腦機接口涉及腦組織損傷風險,如何界定"可接受風險"成為監管機構的難題;而非侵入式方案中的神經數據隱私保護更引發關注——奧爾特曼提出的"只讀模式"雖降低了安全風險,但如何防止第三方竊取用戶的腦活動數據,仍是亟待解決的法律問題。中國《腦機接口標準化體系建設指南(2024版)》已明確將"數據安全與倫理規范"列為重點方向,這一趨勢或將影響全球監管框架的構建。
結語:兩條賽道,一個未來?
奧爾特曼與馬斯克的腦機接口之爭,本質上是技術激進主義與溫和改良路線的碰撞。Neuralink在醫療領域的突破為重癥患者帶來希望,而Merge Labs的無創方案則可能加速腦機接口的大眾化普及。有趣的是,兩條路線并非完全對立——未來或許會出現"侵入式醫療+非侵入式消費"的互補格局,甚至可能誕生融合兩者優勢的混合架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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