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十多年前,剛走上工作崗位的筆者就因一次偶然映入眼簾的機緣巧合,有觀入心,激動不已,開始仰慕已經成為大藝術家的莫樹滋,那時,莫樹滋畫年畫,也畫水墨畫,享譽畫壇。
“丹青不知老之將至”,轉眼之間,莫樹滋已八十多歲了,“通會之際”,進入“書畫俱老”的狀態。可貴的是,莫樹滋并沒有深固拒守,裹足不前,而是像齊白石晚年一樣內蘊依然涌動著澎湃的動力,不斷充實畫藝、不斷更新自我。也許莫樹滋并沒有發現自己什么顯著的變化,可是,“質蘊于內、氣溢于外”的畫藝在筆者二十多年的觀察中卻有天壤之別。
正是看到了莫樹滋的巨大變化才讓筆者心生敬佩,感慨頗多。
1984年,在第四屆全國美展上,莫樹滋有一幅水墨畫入展,引起熱烈好評,在大眾的心目中,好像從那次展覽是他藝術人生一次重要的轉折,大眾似若突然發現一顆畫壇新星正冉冉升起。事實上,在更早的時間里,莫樹滋就是一位創作高手了,只是僅見其作,未見其人而已。那時,他創作的年畫《理想》深受社會大眾的喜愛,一版再版,發行量創造了110多萬張的奇觀,可謂“您不知道我,但您一定看過我的作品”而被廣大觀眾熟知。
當確立以中國畫作為主攻方向之后,莫樹滋又陸續參加了“第六、第七屆全國美展”“全國科普美展”“深圳中國畫精品展”等重要展覽,也在全國各地,以及美國、日本、加拿大、新加坡等國多次舉辦聯展,并多次獲省級美展作品獎,還先后出版了多種畫集,其作品也被眾多收藏家、國家文化機構收藏,由此在群峰峻秀的畫壇奠定了卓然而立的地位。
![]()
莫樹滋繪畫作品《山青林茂清泉響》
莫樹滋,1941年生,江蘇常州人,1965年畢業于南京師范學院美術系,受教于呂斯百、楊健侯等教授,1974年調入常州文化局創作辦公室,從事美術專業創作,后來,成為常州書畫院專職畫家,畢其功于一生,創作了大量的繪畫作品,其中人物、花鳥、山水皆有涉獵,各臻其妙,各得其真,人物《為瞿秋白造型》還曾獲得省美展“創作獎”,山水則用功最勤、用情最濃。
如果說從“年畫”到“國畫”是一次重大轉變,那么,從花鳥、人物、山水到主攻山水則是“一專多能”的又一轉變,更筆者感慨的是莫樹滋主攻山水之后,又有過幾次重要突破。既有“早年變法”,又有“衰年變法”。
在此,筆者僅就莫樹滋山水畫創作的重要突破,略談一二,窺豹一斑。
毫無疑問,筆墨的極致追求所生發的嫻熟表現力是莫樹滋最直觀、最重要的突破,集中表現于60歲之后“書畫俱老”的山水畫作品。
這個時候,莫樹滋足跡遍布了神州大地,眼界搜盡了古今經典,技法也經歷過“凡數萬本,方得其真”的鍛造過程,他畫得很輕松、很自由。其用筆、用墨看似無意,實則“墨不墨,畫不畫,自有我在”,老筆含蒼秀,潤如春澤,干如秋風,而皴擦、勾勒、點染、敷彩、塑形,也時而疾風驟雨、時而老僧補納、時而兔起鶻落、時而神龍出沒,亂而不亂,亂中有序,亂中至極,筆墨起伏于鋒杪,殊衄于毫芒,似有法,又無法,說無法,又有法,揮灑自如,縱橫離奇,水墨暈章,這是一種化境狀態。
再看畫面,不似之似的具象,以形寫神,形神互通;蒼茫渾厚的意象,荒荒油云,寥寥長風。當具象、意象神遇而跡化,或安,或奇,安中有奇,奇中有安,愈安愈奇,愈奇愈安。若寫景則悟對神通,若寫情則師心獨見,若寫心則搜妙創真。樹木、山川、云煙、飛瀑、流泉,還有那點睛之筆的人物,無不在有我與無我之間,讓具象超乎象外,讓意象得乎寰中,這一切都是“通會之際”的化境狀態的集中表現。
![]()
莫樹滋繪畫作品《溪山春色》
這種化境狀態是千帆歷盡的過程,也是漸變、漸進、漸悟所到達的蛻變狀態,得益于40歲到60歲20多年藝術從探索到成熟的穩固期。
這個時期是莫樹滋的“高光時刻”,他廢畫三千,“以最大的功力打進傳統”,也妙悟畫理畫論,結合實踐,又“以最大的勇氣打出來”,他形成獨特的思辨,也篤定了目標,還充盈著澎湃的動力,有著使不完的勁。
這個時期,莫樹滋的內心是敏感的,并因敏感有著敏銳的發現,這種敏感而敏銳的發現促使著他必須把多種藝術表現元素統合一體,融成精妙,并形成探囊取物一般的嫻熟技法,這是他成功的基礎。
這個時期,莫樹滋以最包容的心態,如饑似渴地對多維度、多視覺的傳統藝術元素進行“巧取豪奪”“血戰古人”,比如對荊關董巨、劉李馬夏的提煉,比如對“元四家”、“清四王”“清四僧”的取舍,再比如對“吳門畫派”“金陵八家”“新金陵畫派”的妙悟,以及對寫生的獨特理解。可以說,這個時期,莫樹滋入了傳統,又從傳統之中掙脫出來,在他的作品中,很多技法都若隱若現著某些傳統山水畫的痕跡,但是,莫樹滋又似若怕落入傳統某派的窠臼,而遠離程式化、套路化的樣式,更刻意與傳統某家某派保持距離。同時,莫樹滋還不斷從新時代的生活之中汲取滋養,從“外師造化、中得心源”之中獲取靈感,從“應會趕神”“臥游暢神”之中“澄懷昧象”,卻又不染時人浮躁、更不染江湖習氣。比如他對筆墨生輝的形、光、色、線的運用,比如他對筆墨構圖的意趣、氣韻、品格的呈現,一切表現元素都很傳統,而每一個表現元素又不知是哪家特點,卻能相互輝映,畫面很現代、很高級。實屬致敬了傳統,煥發了生機。
在吸收中國畫的傳統之時,莫樹滋也在有意無意之間吸收西方藝術的表現形式,如印象派的色彩、新古典主義的嚴謹、浪漫主義的奔放(這是他們那個年代學院派的必修)。同時,莫樹滋也注重中國傳統文化的修為,在傳統中國文化的基礎上,以“所養所崇”升華了境界,比如詩詞歌賦、比如如老莊哲學對內心的滋養。
這個時期,莫樹滋實踐著、摸索著,也漸變著。最明顯的變化就是把寫實造型、光影透視、形式美感等藝術表現技法融匯于筆墨情趣、融匯于墨分五彩、融匯于線條張力等藝術表現之中,從而使他的筆墨變得更簡潔、更洗煉、更率性了,而他的用筆、用墨、用色也尋找到了一種平衡,比如不在多,而在妙;不在繁,而在簡;不在厚,而在清,并在平衡之中,實現妙而意遠、簡而氣足、清而韻古的畫面效果。而在形式方面,莫樹滋若畫山則顯得深邃蒼茫了,若畫云則更清脫純凈了,若畫草木則明顯更渾厚、更華滋了。他還常常大膽留白,從而以空使畫面空而不虛,寂而不滅,更有韻味了。
也正是這個時期,莫樹滋以多種表現元素互生奇妙的方式,逐漸形成一種秩序,凸顯著獨特的山水風格。這種風格的形成得益于融成精妙的嫻熟技法,卻生發于敏銳的情感。莫樹滋常常通過捕捉自然山水對內心觸動的瞬間場景,以極富詩性的筆墨把最感動內心的瞬間保留下來,創作出生動的山水樣式,這種樣式也成為他常見的表現主題。主要集中在精妙之處,似而不似,不似而極似,似與不似之間,取了物像之骨、物像之韻,也取了物像之神,而在廣大之處,莫樹滋搜妙創真,取景造意,那意、那意是感性的、也是詩性的,還帶有哲學意涵,那意涵仿佛是基于儒、染于禪、歸于道的境界,那境界是敏銳情感的專屬,也專屬莫樹滋,這一定是莫樹滋借助文人畫的藝術形式去承載他素心追月的情感,并通過一幅幅 “千里江山盡其妙,萬里風光出其秀”的山水畫表達著一個因愛、因虔誠、因純粹而執著于藝術的心境。
![]()
莫樹滋繪畫作品《云山書屋圖》
當然,這個時期的作品也最讓莫樹滋興奮,他畫了很多,或鴻篇巨制、或品堂整紙、或盈尺小品,或裝飾性強、或學術性高,一幅幅山水濃縮著他的情感、呈現著他的智慧,也彰顯著他對藝術的夢寐追求。在那里,莫樹滋心超物外,精神往來于天地之間;在那里,莫樹滋懷著寧寂而曠遠的心境,蓄素守中,卻激情澎湃;在那里,莫樹滋遠離喧囂的世俗,他淡泊內定,卻彌漫著真力,而煩惱、苦楚、憂愁也都在他簡靜深邃的心境之中消融。筆墨里的色彩,色彩里的情緒,仿佛是一種天籟、地籟、人籟的合鳴。
雖然風格是一種固定的形態,但是,風格絕非一成不變,一切藝術的活力都在變的規律中,煥發生機,實現永恒,倫勃朗、畢加索如是,齊白石、張大千如是,莫樹滋也在不變之變中從年畫到國畫,從人物、花鳥、山水到主攻山水,再從熔鑄百家山水之精妙到書畫俱老,他對內發現了自己,安頓了性靈,對外溫潤了觀者,引起了共鳴,風姿獨秀于當代畫壇。
在百花齊放的當代畫壇,如果說每一位知名畫家都是一束盛開而鮮艷的花朵,隨時風而開,隨時風而謝,那么莫樹滋則是一束獨特的野梅,他偏居一隅,獨自綻放,不求爭奇斗艷,那是心性使然;他暗香浮動,不求四溢飄遠,那是一種精神的尋求、是一種寧靜的生活自處,更是一種品格的呈現。
盡管因其心性,因其品格,莫樹滋創作了一大批作品堆積于陋室,但是,其藝、其學術價值將像黃賓虹一樣在不久的將來光芒閃爍,那光芒將為普通大眾打開一個個神游的藝術空間、為當代畫家同行拓展一條審美考量的路徑,也將給后學者提供一種借鑒的方式。
(桑干)
作品欣賞
![]()
《春山讀書圖》
![]()
《春水人家》
![]()
《登高望遠》
![]()
《對弈圖》
![]()
《訪友圖》
![]()
《風雪賀蘭山》
![]()
《天山大峽谷》
![]()
《觀瀑圖》
![]()
《歸棹圖》
![]()
《老街》
![]()
《茫茫青藏高原 羚羊忙遷徙》
![]()
《朦朧淡月云未去》
![]()
《色染春意菜花飄香》
![]()
《山居圖》
![]()
《賞秋覓詩圖》
![]()
《松亭會友圖》
![]()
《松下搖琴圖》
![]()
《微雨潤江南 醞造喜人景色》
![]()
《月點波心一顆珠》
文章轉自人民日報全媒體平臺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