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1年5月的一天,撫順市殯儀館的告別廳里排著稀稀拉拉的花圈,最顯眼的一對挽聯卻寫著“李敏、李訥敬挽”。辦事的工作人員愣住了:毛主席的女兒,為什么會給一位名不見經傳的老人送花圈?鄰居們私下嘀咕,“難不成這位老同志真跟毛家有什么淵源?”遺憾的是,當天的主人公已沉睡在安靜的水泥盒里,沒法回答。
答案要從湖南韶山的一個族譜字輩說起。“澤”字輩里,毛澤東排行第三,毛澤青排第十,兩人足足差了二十三歲。在韶山沖,年幼的堂弟曾跟在年長的三哥后面放牛、砍柴,鄉親們都喊他“小十”。9歲那年,小十參加農會站崗放哨,一桿長槍比人還高,舉著卻不吭聲。抗戰全面爆發后,他同成千上萬的熱血青年一樣,背著行李北上延安。
延安的窯洞里第一次見到三哥,他沒有多說客套,直接被分配到中央印刷廠。排字、裝訂、裝箱,天天油墨味。邊區經濟轉緊,1939年中央決定派幾個人到西安、寶雞一帶倒騰布匹和藥材,賺來的錢再運回延安。為了安全,他改名“毛萬才”。這種隱匿身份的做法后來幾乎成了他的“習慣動作”。
生意跑得順風順水,布匹、棉紗、藥材一車車進,軍需物資一批批出。敵占區兵荒馬亂,馬車走夜路容易給土匪盯上。毛萬才就讓學徒躲車底,自己坐車廂外沿,一支德國造駁殼槍插在腰后,當地人背地里叫他“毛老板”,卻沒人知道這是毛主席的堂弟。
抗戰勝利后,他被調往東北。1951年成了東北軍區第三十陸軍醫院的軍需股長,依舊簽“毛萬才”。部隊里吃糧憑票,一張炸糕票都得登記,他干得極認真。1953年春,他收到一封落款“澤東”的家書,還附300萬舊幣。“哥,別給我添麻煩,要聽組織。”短短一句,像叮嚀,也像命令。他把錢交給后勤科作公賬,上級才知道此人來頭不小。
第二年,組織批準他探親進京。北海公園小船邊,毛主席摸著堂弟孩子的腦袋笑道:“你們以后就叫她們大姐、二姐。”三哥把李敏、李訥拉到跟前合影,一張黑白照片里,大手牽小手,誰也沒想到這張照片會在數十年后成為唯一的家族合影。主席臨別時再三叮嚀:“低調,再低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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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東北,他婉拒了更舒服的安置,自愿到阜新發電廠當設備員。妻子龐淑誼起初有些不解,連夜收拾行李時忍不住問:“換個崗位還這么冷門?”他只說一句:“組織要哪兒,我就去哪兒。”工人宿舍狹窄,北風往窗縫里鉆,他卻樂呵呵地給車間教年輕人修汽輪機。廠里誰也不知道他白天擰螺絲、夜里寫信給中央匯報設備狀況。
1972年,他病痛纏身,提前離休。街道干部給他辦了一張普普通通的老干部證,同樓大爺以為他不過是一名技術科科長。老伴龐淑誼在炕頭上勸他去北京治病,他擺擺手:“國家還有更難的病號,我先排隊。”這種不肯“走后門”的固執伴隨到生命盡頭。
1981年,他在家中撒手人寰。家里沒擺什么遺像,只貼了張工作照,花圈也不多。李敏、李訥趕不回來,托人送到了那對花圈。挽聯寫著“十叔毛澤青千古”。此時街坊四鄰才恍然大悟:原來每天和自己打招呼的矮個老頭竟是毛主席的至親。有人感慨:“難怪他從不提個人功勞,原來根子在這兒。”
有意思的是,1993年12月,毛主席誕辰百年紀念活動期間,李敏、李訥按族規回韶山祭祖,與龐淑誼再度相見。鄉親們勸老人家留在韶山安度晚年,她搖頭:“東北凍得慣了,還是那邊方便。”一席話,聽得李敏眼眶發紅,卻也尊重她的選擇。
2000年冬,《阜新日報》記者在老廠區采訪勞模,順帶拜訪龐淑誼。老人從木箱里翻出那張半個世紀前的合影,照片略微泛黃,但兩排笑臉依舊清晰。記者將原片沖洗加固,放大后送至廠史陳列室,工人們看得嘖嘖稱奇:曾與我們并肩工作的“毛萬才”,居然是毛澤青。
不得不說,低調二字,他做到了極致。革命年代沖鋒陷陣,和平年代埋頭拉閘送電;親情面前守紀律,個人得失放一邊。如今提起他的名字,資料不多、照片不多,連墓碑也簡樸得像普通工人。然而,這正是他一生最真實的注腳:身份可以隱匿,責任不能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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