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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你給我50萬,我換輛車吧。"
病房外的走廊里,我握著出院手續,手指不由自主地顫抖著。剛才兒子陳思遠的這句話,像一根針直直扎進我的心臟。
六十天的住院生活終于結束了,我以為等來的會是兒子的關懷,沒想到等來的卻是這樣一句話。
女婿劉永強正在病房里收拾我的東西,他的身影在門縫里忙碌著。這六十天來,除了頭兩天,幾乎每一天都是他陪在我身邊,端茶倒水,跑前跑后,比親兒子還親。
而我的親生兒子陳思遠,整整六十天,只來過兩次。
第一次是我剛住院那天,他匆匆忙忙趕來,問了幾句病情就走了,說是外地有個重要項目要跟。第二次是一個月后,也就是昨天,他才再次出現在病房里,理由是"太忙了,實在抽不開身"。
可今天出院,他倒是主動開車來接我了。
我還以為兒子終于懂事了,終于知道關心老父親了。
誰知道,車還沒發動,他就開口要錢。
01
三年前老伴走的時候,我就知道自己的晚年不會太好過。
老伴生前總是說:"咱們思遠在外地打拼不容易,思慧嫁人了有了自己的小家,我們老兩口得學會自己照顧自己。"她總是這樣為孩子們著想,從不愿意給他們添麻煩。
那時候我還笑她想得太多,我說:"等我們真的老了走不動了,孩子們還能不管我們?血濃于水的親情,怎么可能斷得了?"
老伴只是苦笑著搖頭,什么也沒說。
現在想起來,也許她早就看透了一切。
老伴去世后,我一個人住在這套130平米的老房子里。房子是我們年輕時候買的,地段很好,現在估計值個三四百萬。我每個月有六千多的退休金,存款也有一百多萬,按理說晚年生活應該不愁。
兒子陳思遠大學畢業后就去了深圳工作,在一家互聯網公司做程序員,月薪兩萬多。他說深圳房價高,壓力大,要存錢買房結婚,平時很少回家。就算過年回來,也是匆匆待幾天就走,總說工作忙。
女兒陳思慧倒是留在了本地,在一所小學當老師。三年前嫁給了劉永強,小兩口感情很好。永強在市政府工作,是個踏實肯干的小伙子,對思慧很好,對我這個岳父也很尊重。
剛開始我還覺得,兒子在外地發展,女兒在身邊照應,這樣的安排挺好。
直到這次住院,我才真正明白了什么叫"遠親不如近鄰"。
02
兩個月前的那個深夜,我突然感到胸口劇痛,呼吸困難。
我摸索著打電話,第一個想到的是兒子陳思遠。電話打通了,那邊傳來他困倦的聲音:"爸,怎么了?這么晚了。"
"思遠,我胸口疼得厲害,可能需要去醫院。"我喘著粗氣說道。
"啊?那你快叫救護車啊,我在深圳,來不了。"他的聲音聽起來很慌張,但更多的是無奈,"要不你給思慧打電話吧。"
我放下電話,又撥通了女兒的號碼。
思慧接電話時也是迷迷糊糊的,但一聽說我身體不舒服,立刻就清醒了:"爸,你別動,我和永強馬上過來!"
不到二十分鐘,思慧和永強就趕到了我家。看到我臉色蒼白,額頭冒汗,永強二話不說就背起我往樓下跑。
"爸,堅持住,馬上就到醫院了。"思慧在旁邊一邊安慰我,一邊給醫院打電話聯系急診科。
到了醫院,檢查結果是心肌梗塞,需要立即手術。醫生說幸好送來得及時,再晚半個小時就危險了。
手術進行了四個小時,我昏迷了兩天才醒過來。
醒來時,第一眼看到的是永強疲憊的臉。他正趴在病床邊的椅子上打瞌睡,衣服皺巴巴的,顯然是一夜沒睡好。
"永強?"我輕聲叫了一句。
他立刻醒了,眼中閃過驚喜:"爸,您醒了!我馬上叫醫生。思慧去買早飯了,馬上就回來。"
醫生檢查后說我的情況基本穩定了,但需要住院觀察兩個月。聽到這個消息,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兩個月,這么長時間,孩子們怎么照顧我?
03
住院的第三天,陳思遠終于從深圳趕回來了。
他風塵仆仆地出現在病房門口,手里提著一些營養品。看到我躺在病床上,他的眼圈紅了:"爸,對不起,我來晚了。公司這邊實在走不開,我請了假才趕回來的。"
我看著他憔悴的樣子,心中的埋怨瞬間消散了。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他能從深圳趕回來,已經很不容易了。
"思遠,你工作重要,不用特意請假回來。我這里有思慧和永強照顧,你放心吧。"我安慰他說。
陳思遠在病房里待了一天,陪我聊了很久。他說深圳的工作壓力很大,每天都要加班到很晚,好不容易在公司里站穩了腳跟,不敢隨意請假。他還說正在看房子,準備結婚,經濟壓力很大。
我理解他的難處,畢竟在深圳那樣的大城市打拼確實不容易。第二天,我主動勸他回深圳去:"思遠,你工作要緊,這里有永強和思慧呢,你別耽誤了前程。"
他松了一口氣,但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爸,那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你就給我打電話,我隨時都能回來。"
看著兒子匆忙離去的背影,我心中五味雜陳。我知道他工作不容易,但作為父親,我多么希望他能多陪陪我,哪怕只是坐在病床邊靜靜地陪著我也好。
從那以后,永強就成了病房里的常客。
每天早上七點,他準時出現在病房里,給我買早餐,陪我吃完后才去上班。中午下班后,他又趕到醫院,給我帶午飯。晚上下班后,他更是直接來到醫院,一直陪到晚上十點多才回家。
周末的時候,他就干脆在醫院陪我過夜。醫院的陪護床很窄很硬,但他從沒抱怨過一句。
思慧也是每天都來,但她懷孕了,我不讓她太累。大部分時間都是永強在陪著我。
04
住院的日子一天天過去,我漸漸適應了醫院的生活節奏。
每天早上,永強會準時出現,給我帶來熱騰騰的小籠包或者豆漿油條。他總是很細心,知道我血糖有點高,專門買的無糖豆漿。
"爸,今天想吃什么?"這是他每天都會問的話。
"永強,你太辛苦了,每天跑來跑去的。"我總是這樣回答他。
"不辛苦,您是我爸嘛。"他總是笑著說,好像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
住院第二十天的時候,我的一個老同事來看我。看到永強正在給我洗腳,老同事很驚訝:"老陳,這是你兒子?看起來真孝順啊。"
我有些尷尬,但還是實話實說:"這是我女婿。"
老同事更加驚訝了:"女婿?這么照顧你?比親兒子還親啊。那你兒子呢?"
我支支吾吾地說:"他在外地工作,很忙。"
老同事意味深長地點點頭,沒再多說什么。但我能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一些東西,那讓我感到很不舒服。
住院第三十天的時候,我隔壁床的老大爺出院了。臨走前,他拍著我的肩膀說:"老兄,你有個好女婿啊。我住院這些天,看他對你比對他親爹都好。"
我笑著點頭,心中卻是五味雜陳。
住院第四十天的時候,病房里來了一個新病友。他看到永強每天的精心照料,羨慕地說:"大兄弟,你兒子真孝順啊。"
永強靦腆地笑了笑:"叔叔,我是他女婿。"
那個病友愣了一下,然后豎起大拇指:"女婿能做到這樣,比親兒子還難得啊。"
聽到這話,我的眼睛有些濕潤了。
整整六十天的住院生活中,永強除了第一天沒來(因為不知道我住院的消息),其他五十九天他都陪在我身邊。而我的親生兒子陳思遠,除了剛住院時來了一天,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05
出院前一天,陳思遠終于又出現了。
他還是提著營養品,臉上帶著愧疚的笑容:"爸,我來接您出院。"
看到兒子,我心中涌起一陣復雜的情緒。高興、委屈、失望、期待,各種感覺交織在一起。
"思遠,你怎么來了?"我問道。
"爸,您要出院了,我當然要來接您啊。"他在病床邊坐下,"這段時間真是辛苦永強了,改天我一定好好請他吃飯。"
永強正在整理我的物品,聽到這話連忙擺手:"哥,你太客氣了。爸是我們共同的責任。"
看著他們兩個在那里客氣,我心中很不是滋味。一個是我的親生兒子,六十天來只出現了兩次;一個是我的女婿,卻陪了我五十九天。
這種對比讓我感到心酸,也讓我對親情產生了新的思考。
晚上,永強照例陪我過夜。他以為我睡著了,在病床邊輕聲給思慧打電話:"慧慧,爸明天就出院了,我心里還是有點不放心。要不你勸勸爸,讓他搬到我們家住一段時間吧?"
"永強,你這兩個月太辛苦了。"思慧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來,"等爸出院了,你也要好好休息休息。"
"沒關系,我不累。主要是怕爸一個人住不安全,萬一再有個什么情況..."永強的話讓我的眼眶濕潤了。
第二天上午,辦完出院手續,陳思遠開著一輛嶄新的奧迪A6來接我。
"爸,上車吧。"他殷勤地幫我打開車門。
我坐進副駕駛座,永強幫忙把行李放進后備箱。車子發動后,陳思遠很自然地說道:"爸,這車是我朋友的,我借來接您的。我自己那輛舊車開了五年了,各種小毛病,總是修修補補的。"
我點點頭,沒有多想什么。
車子開了一會兒,陳思遠突然說:"爸,我有個想法想跟您商量。"他轉過頭看著我,眼中帶著某種期待的光芒。
我心中一緊,不知道他要說什么。但看到他的表情,我隱隱感覺到,接下來的話可能會讓我很不舒服。
果然,他清了清嗓子,嘴角露出一絲笑容,剛要開口的時候,我看到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貪婪的光芒。
我的心跳突然加快了,握著安全帶的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06
"爸,你給我50萬,我換輛車吧。"
這句話如雷擊般響在我耳邊。我整個人都僵住了,感覺血液瞬間凝固。
六十天的住院,他只來過兩次。現在一出院,張口就要50萬。
我轉過頭看著陳思遠,希望能從他臉上看到一絲玩笑的痕跡,但他的表情很認真,甚至帶著理所當然的期待。
"思遠,你...你說什么?"我的聲音有些顫抖。
"爸,我不是跟您開玩笑。"他一邊開車,一邊繼續說道,"您看,我在深圳工作這么多年,一直開著一輛破車,同事們都笑話我。現在公司要提拔我做項目經理,我總不能開著一輛五年的舊車去見客戶吧?"
我感到一陣眩暈,緊緊抓住車門把手。
"而且爸,您想想,我工作這么忙,平時沒時間回來看您,主要就是交通不方便。如果我有一輛好車,開高速回家就方便多了,以后我就能經常回來看您了。"陳思遠說得很有道理,仿佛這50萬是為了孝順我而花的。
我的心徹底涼了。
住院這六十天,永強每天奔波于單位和醫院之間,從沒說過一句累。他開的是一輛十萬塊錢的國產車,但從來沒有抱怨過什么。
而我的親生兒子,六十天只來了兩次,現在一開口就要50萬買車,還說得這么理直氣壯。
07
"思遠,這50萬..."我的話還沒說完,陳思遠就打斷了我。
"爸,我知道您有錢。您的退休金一個月六千多,這些年存了不少吧?而且咱家那套房子現在值三四百萬呢,您一個人住那么大的房子也浪費。"他說得很輕松,好像在討論天氣。
我震驚地看著他:"思遠,你怎么能這樣想?"
"爸,我這不是為了咱們家好嗎?"陳思遠理直氣壯地說,"您想想,我在深圳發展好了,將來能賺更多錢,到時候還愁孝敬您的錢嗎?現在就當是您的投資,以后會有回報的。"
我感到一陣惡心。這還是我的兒子嗎?住院兩個月,我最需要他的時候他不在身邊,現在一出院就惦記著我的錢。
"而且爸,"陳思遠繼續說道,"思慧嫁出去了,按道理她就不應該再花您的錢了。永強雖然照顧您,但他也是有目的的,無非就是想繼承您的房產。我是您的親兒子,您的錢將來還不是都給我?現在給我用,不是一樣的嗎?"
聽到這話,我的手氣得發抖。
永強這兩個月的悉心照料,在陳思遠眼中竟然只是為了房產?他怎么能用這么陰暗的心理去揣測別人?
"停車!"我大聲說道。
"爸,您別生氣啊。我說的都是實話。"陳思遠還在試圖說服我,"50萬對您來說又不是大數目,就當幫兒子一把吧。"
"我說停車!"我的聲音顫抖著。
陳思遠只好把車停在路邊。我推開車門就下了車,感覺呼吸都很困難。
這六十天來,我一直在想,也許是我誤會了陳思遠,也許他真的是工作太忙才沒時間來看我。但現在我明白了,他心里根本就沒有我這個父親,有的只是我的錢。
08
我站在路邊,看著陳思遠坐在車里,透過車窗向我招手,嘴里還在說著什么。但我已經不想聽了。
掏出手機,我撥通了永強的電話。
"爸,您怎么了?不是思遠接您回家嗎?"永強關切的聲音傳來。
"永強,你能來接我一下嗎?我在..."我報了個地址。
"好的爸,我馬上來。您等著,別著急。"永強沒有問為什么,立刻就答應了。
十五分鐘后,永強開著他那輛國產車趕到了。看到我站在路邊,他急忙下車:"爸,您怎么了?身體不舒服嗎?"
我搖搖頭,看了一眼還停在那里的奧迪A6。陳思遠還在車里,沒有下來。
"永強,我想去你們家住幾天。"我說道。
"當然可以!爸,您隨時都可以來我們家。"永強扶著我上了車。
在去永強家的路上,我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也許,血緣關系并不代表一切。真正的親情,是在你最需要的時候陪在你身邊,而不是在你有錢的時候才想起你。
永強和思慧雖然不是我的親生兒子,但他們給了我比親情更珍貴的東西——真心的關愛和陪伴。
到了永強家,思慧正在廚房里忙碌。看到我,她驚喜地跑過來:"爸,您怎么來了?身體還好嗎?"
"我想你們了。"我笑著說道。
那天晚上,我們一家三口圍坐在餐桌前吃飯。思慧給我夾菜,永強給我倒湯,這種溫馨的家庭氛圍讓我想起了和老伴在一起的日子。
飯后,永強和我聊天時,我忍不住問道:"永強,這兩個月你這樣照顧我,思慧有沒有抱怨?"
永強搖搖頭:"爸,您說什么呢?思慧比我還著急您的病情。她懷孕了不能經常來醫院,心里一直很愧疚呢。"
"那你呢?你就不覺得累嗎?每天上班已經很辛苦了,還要到醫院照顧我..."
永強打斷了我的話:"爸,您別這樣說。您是我的父親,照顧您是我應該做的。再說,我也希望將來我老了的時候,我的孩子也能這樣對我。"
聽到這話,我的眼眶濕潤了。
那天晚上,我躺在永強家的客房里,想了很多。我想到了老伴生前的話,想到了這六十天的經歷,想到了今天陳思遠的話,也想到了永強這兩個月的付出。
我決定,明天就去改遺囑。
真正的兒子,不一定是血緣上的兒子。真正的父女情,也不一定存在于血緣關系中。
永強和思慧用他們的行動證明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孝心,什么叫做真正的親情。
第二天,我去了律師事務所。我決定把房產留給思慧和永強,把大部分存款也留給他們。至于陳思遠,我會給他留一筆夠他生活的錢,但絕不會是他想要的那個數目。
辦完這些事情,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輕松。我終于明白了,親情不是靠血緣關系維系的,而是靠真心換真心。
那天晚上,陳思遠給我打了很多電話,我都沒接。后來他發了很長的短信,說他剛才是開玩笑的,說他其實很關心我,讓我不要生氣。
但我知道,有些話一旦說出口,就再也收不回來了。有些傷害一旦造成,就再也無法愈合了。
三個月后,思慧生了一個兒子。看著她抱著孩子的幸福模樣,看著永強小心翼翼地照顧著母子倆,我想,這就是我想要的晚年生活。
有人說,養兒防老。但我現在明白了,真正能防老的,不是兒子,而是一顆真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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