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成為一個盡可能為自己做主、盡力不妥協(xié),依然能追尋意義的傳媒人——這是否可能?羅方丹給出了她身體力行的回答。
羅方丹先后畢業(yè)于北京師范大學心理學部和中國傳媒大學新聞學院,碩士期間曾是白巖松“東西聯(lián)大”項目的成員。她曾在多家深度報道媒體和創(chuàng)作平臺實習,在校期間擔任校園媒體和性教育自媒體的主編,有豐富的撰稿經(jīng)驗。目前供職于真實故事計劃,關(guān)心性別、人文與民生議題。
“一個有主體性的人能清晰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且有行動的力量。”這是羅方丹對“主體性”的理解。而她從校園到職場的過程,也是一步步尋找自己主體性的過程。對她而言,主體性不僅關(guān)乎自我認知,更關(guān)乎理想的實踐路徑。她在每一次抉擇中發(fā)掘自我、尋找工作的意義與尊嚴,也在寫作的過程中重申常識、用故事的形式包裹流動的感情。
她始終關(guān)注那些“具體的人”,希望以文字彌合社會的裂縫,為公共敘事注入更多利他性。即便在新聞行業(yè)面臨挑戰(zhàn)的今天,還有很多像她一樣的人,聯(lián)結(jié)成為“共同體”,這給予她繼續(xù)留在這個行業(yè)的希望和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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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方丹
她的代表作品有:
以下是羅方丹的自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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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因為2016年加入了北師大的校園媒體《京師學人》,我不會知道什么是特稿。第一次參加校媒的評稿會,我讀到了李海鵬的《舉重冠軍之死》,這是我關(guān)于非虛構(gòu)寫作的啟蒙。
從前我很難細分新聞寫作、文學寫作有什么區(qū)別。在做題家云集的中學時代,生存空間是非常狹窄的,沒有太多的閑隙自我探索。我只知道自己從小到大就喜歡和擅長寫作,對語文學科有一種樸素的情感,想當然地把這份熱愛與文學畫了等號。但報考大學時,一心想搞文學的我被錄取到了心理學專業(yè),開始在專 業(yè)之外摸索寫作。
還記得大一參加“百團大戰(zhàn)”那天,各個攤位的吆喝聲此起彼伏。但《京師學人》雜志社的攤位靜悄悄的,大家待在一個特別安靜的角落看書、看雜志,旁邊的標語寫著:“相信思考的力量”,“獨立深度”。這種氣質(zhì)吸引了我。
后來我想,那里真正吸引我的是一群青年投身于公共事業(yè)的氛圍,而特稿剛好是可以承載這群青年志向的一個文體。我在《京師學人》待了三年,幾乎是一個學生在這個社團中能待的最長時間。從完全不會寫一句非虛構(gòu)的語言,到能夠合作撰稿,再到可以獨立采寫,我在這里完成了從記者到主編的成長。
2017年,在《京師學人》的攤位上
其實在大一入學開始嘗試非虛構(gòu)寫作的時候,我寫得很糟糕,根本不知道它的感覺和風格是什么,但一直沒有停止反復修改和打磨稿件。直到半年后,我一次性交出了兩篇作為主筆的稿子,和,經(jīng)過社團內(nèi)部投票,當選了那期雜志的前兩名。這對我來說是一次巨大的鼓勵,我開始覺得,對非虛構(gòu)寫作的感覺不只是“感興趣”,而是“我也能勝任”。這算是我想要從事新聞工作的起點。
后來我自己有了一套劃分不同非虛構(gòu)寫作畫像的方式。如果把非虛構(gòu)寫作比作調(diào)酒,那么新聞性就是基酒,文學性就是糖漿,不同媒體文學性和新聞性的含量是不同的,有各自的配方——有的更烈,有的更甜。將媒體置于文學性和新聞性構(gòu)成兩端的光譜上,也會是有趣的排列。我所供職的“真實故事計劃”可能在偏文學性的那一頭。
我對真故的畫像是一個大眾化的平臺,他們的寫作是非常關(guān)注普通人和接地氣的。真故的一些價值取向是和我重合的。相較于中產(chǎn)的故事,我還是更加關(guān)注普通人和底層群體。當了五年的新聞練習生之后,我終于從北京最貴的寫字樓之一來到“老破小”,打交道的人從明星、樂手,變成了工人、農(nóng)民、罪犯家屬、灰產(chǎn)從業(yè)者。
研究生階段在真故實習時,我的第一篇作品是,關(guān)注閱讀障礙兒童的處境,是一個七八千字的群像稿。在之前幾段實習結(jié)束后,因為沒有寫出一篇真正意義上相對成熟的長篇非虛構(gòu)作品,我感到遺憾,一直覺得差一口氣。真故讓我把這口氣續(xù)上了。從這篇文章開始,我認為自己可以獨立采寫長篇群像了。
去年在寫那篇文章時,我因為與一些阻力“賽跑”,連續(xù)30個小時沒睡覺,最終成功在阻力到來前發(fā)布作品,也完成得不錯。這種濃烈的日子帶給我階段性的不可逆記憶。這種獲得感不局限于作品,還在于自我尺度的記錄,讓我知道自己在每個階段能夠?qū)懗鍪裁礃拥臇|西。
今年年初,我從寫作者變成編輯。身為作者,意味著每個選題你都是沖在一線的那個人,但編輯的視角不同,要后退一步,在主題上提煉和深入,KPI也劇增。這意味著我只能在每個選題的關(guān)鍵節(jié)點介入,去建立更本質(zhì)的認知框架。比如有作者在寫“異地戀為什么時間越來越短”這樣的選題時,我可能會去閱讀《愛的藝術(shù)》這類書籍,用自己的認知幫他更深入地分析和搭建稿件內(nèi)容。
在編輯的位置上,我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成了過去幫助過我的前輩,幫更多人走完了之前我在《京師學人》里走過的路。大家在遇到一些職業(yè)上的困惑,或者寫作、結(jié)構(gòu)、主題上的問題的時候會來找我。有時我手底下帶七八個實習生,有的人什么也沒寫過,要從最基本的東西開始講。但漸漸地,我看到大家的成長和變化都很大。
最近有位寫作者告訴我,她希望可以多打開和我的聊天框,因為和我交流的感覺非常好,希望可以多多和我合作。這對我來說是很好的正反饋,也是一種理想的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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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來,我人生中的很多自我屬性和形狀,都是在選擇中不斷凸顯的。比如幾次實習的選擇,本質(zhì)上也是一種價值排序。每次離開,都是一種對不想過的人生的拒斥。
離開第一次實習所在的平臺,是因為辦公室政治讓周圍漸漸失去了好好寫稿的氛圍。我喜歡純粹做事的環(huán)境,而不是權(quán)力斗爭,我無法從繁蕪的信息里梳理出我應(yīng)該站在哪派,只是單純想哪里能做事,我就去哪里。后來離開互聯(lián)網(wǎng)的創(chuàng)作崗位,也是因為它的內(nèi)容本質(zhì)仍是商業(yè)公關(guān),即使包裝成漂亮的特稿,本質(zhì)還是為一方唱贊歌。我不能接受我的寫作一直是為某一方而服務(wù)的。
畢業(yè)前,我收到過一家時尚雜志的高薪入職邀約:采訪藝人前,一周的工作是從第一張專輯聽到最后一張專輯。寫華麗的文字,有專門的視覺總監(jiān)和團隊幫忙包裝設(shè)計。然而盡管它能帶來流量和掌聲,好像所有人都很滿意,但唯獨讓我自己找不到充足的意義。
我沒有接下邀約。后來入職真故,出差的時候,我坐在訪談對象的六座五菱宏光上,聽著鄉(xiāng)村電子樂翻山越嶺。去他負責的甘蔗地,在倉庫打包裝箱干一下午,又和八個男人一起搬運一百多箱五斤裝番石榴。活在真實中的感覺,讓我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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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受訪者的五菱宏光上翻山越嶺
在更早之前,保研去中傳讀新聞前,我也面臨抉擇。當時有人勸我不要去,但我還是認為,體驗之后才有說服自己的理由,別人是沒有辦法說服我的。因為我不是新聞寫作的“科班生”,我想親身體驗所謂“正統(tǒng)”的新聞教育是怎樣的,想弄明白它背后的邏輯體系,再去看到底認不認同。
后來我發(fā)現(xiàn),一些研究生的學術(shù)課程,比如論文寫作、社會學研究方法等等,我本科的時候已經(jīng)差不多學過,再聽也覺得不是很有意思。我來讀研的目的很明確,就是想在未來進入市場媒體,從事新聞工作。所以我以助教的身份,幾乎全程參與了導師羅哲宇給本科生開設(shè)的所有新聞實務(wù)課程。我覺得這些課確實是值得上的,在已經(jīng)有了業(yè)界采寫的經(jīng)驗之后,再去聽,仍然非常有收獲。
比如新聞倫理的原則,之前我在實踐中的學習是問題導向的:每次遇到一個問題后,編輯告訴你怎么辦,至于沒有遇到的問題只能等以后再解決。而羅哲宇老師的教學讓我有了更系統(tǒng)的認知。后來在業(yè)界遇到難題,我依然會用她教的善意原則等去判斷。這樣的系統(tǒng)性思維,不是直接給出一百個問題的答案,而是說我可以自己解決其它的問題了。
在中傳的三年,我還加入了白巖松老師的“東西聯(lián)大”(注:面向北大、清華、人大、中傳四所學校招收學生的“新聞私塾”,每月一課,學制兩年)。我對大多數(shù)集體沒有那么強的歸屬感和認同感,但是“東西聯(lián)大”整個集體所傳遞的精神氣質(zhì)和底色是我所認同的。
這種氣質(zhì)由白巖松老師奠定。他認為“東西聯(lián)大”是在培養(yǎng)“一群坐在時代火車頭上的人”,希望把我們的認識提升到利他層面,成為對社會有意義的人。這種意義不來自外部標準,而源于內(nèi)心對“更好的世界應(yīng)該是怎樣”的認同。
在“東西聯(lián)大”的兩年,我參與了三個環(huán)節(jié)的課程:寫作、歷史和人性。我覺得很有幫助的是持續(xù)幾個月的國際史學習。我們被要求以十年為單位,重新梳理漫長的歷史。這讓我跳出應(yīng)試教育,對世界的來路形成了更扎實的認識,也更能理解當下的一些發(fā)展趨勢。
直到今天,我們同批這十一個人散在各行各業(yè),但只要想到我們?nèi)栽诟髯缘念I(lǐng)域,懷著對世界如何變得更好的共識并為之努力,我會覺得安心。在這個共同體里,我們?nèi)旧狭讼嗤牡咨>拖窕疱佉粯樱腥诉M去之后涮一下就有了相近的味道,那或許就是一種理想主義的氣質(zhì)。
近年來“主體性”這個詞特別火,但主體性到底是什么呢?我覺得它不是長在表面的枝葉,而是深扎在土壤里的根系。和羅哲宇老師的接觸以及“東西聯(lián)大”那兩年的教育,就是幫我培育了這個根系。
拋開心理學的定義,我直觀的感受是,主體性就是能通過自己的意識獨立判斷和行動。它小到能幫助你在感情中識別對方是否是NPD(自戀型人格障礙),大到在面對社會熱點時不被情緒和片面之詞裹挾。
一個有主體性的人能清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且有行動的力量,這背后有個人的價值排序支撐。就像我最近在看的日劇《重啟人生》,里面的女主非常清楚地知道友誼在自己的人生排序中大于愛情和事業(yè),所以她輪回了200年都是為了去拯救朋友免于空難。再往深處說,我認同的主體性還包含對他人需求的體察與共情,而不是為了實現(xiàn)自我就無視他人。有接收愛的配得感,也有給予愛的能力。
但當下很多人討論的話題離主體性很遠。比如許多男性在婚戀認知上并沒有主體性,他們只是將娶妻生子當作一個合格男人的身份標準。輿論場的分裂與對立的加劇也與此有關(guān)。事實上,無論是什么性別,都在某種程度上受困于僵化的社會結(jié)構(gòu)與角色期待。我一直關(guān)注性別議題,并認同這樣的觀點:真正的性別平等,不是任何一個群體壓倒另一個群體,而是以提高所有人的福祉為目標,致力于讓每個人都能以“主體”身份去實現(xiàn)自我。
這種“主體性”不是單靠心理咨詢就能獲得的,還需靠實踐的苦功搭建。只有這樣,你才能看清社會,看清自己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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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行業(yè)里待久了,“新聞理想”會成為一個繞不開的詞,我偶爾會被問到:你是一個有新聞理想的人嗎?
我沒辦法回答。因為我不太喜歡被建構(gòu)的概念,“新聞理想”這個詞已經(jīng)被太多人討論,被賦予太多意義了。如果我說我是個有新聞理想的人,大家聽到的其實是自己所理解的新聞理想。所以,我可能會說我是個有理想的人吧。
我不是一個很務(wù)實的人,非常需要一些抽象的情懷去滋養(yǎng)自己的人生。理想是我的基本養(yǎng)料,失去它,我覺得自己會變成行尸走肉。非虛構(gòu)寫作承載了我的理想。重新描摹那些被遺忘的常識輪廓,通過文字來彌合社會分裂,給社會帶來一些利他屬性的東西,這是我理想落地的方式。
在我二十歲出頭的時候,我想寫那些“超出社會認知0.5步”的東西。但現(xiàn)在我意識到社會并不是線性發(fā)展的,認知時常會倒退。所以當你數(shù)十年如一日地站在原地,堅持去描摹一種基本價值,這本身就是一種推動——因為社會在后退,堅守原地便成了一種前進。有時,如果再激進地往前推,反而可能會被吞噬。
我的策略之一是重新描摹常識與底線。比如我寫勞榮枝的哥哥,只是想闡明兩個常識:第一,當家人犯罪時,親屬可以不與之割席;第二,即便是殺人犯,也有權(quán)請律師。類似的常識還有很多,比如“罪刑均衡”,不是所有過錯都需以死刑作為懲罰,再比如“女人也是人”。這些本應(yīng)是共識,但在一個戾氣比較重的氛圍里,很多人已經(jīng)喪失了這些基本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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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江西重走與勞榮枝經(jīng)歷相關(guān)場所
而要做到“重申常識”,就必須要在選題上敢于挑戰(zhàn)大眾認知和輿論。例如當公眾一致認為某起事件的起訴方是“誣告”時,我們?nèi)リU明“敗訴不等于誣告”;當輿論呼吁“株連九族”時,我們?nèi)ブv述犯罪者家屬的處境與權(quán)利。很多時候僅僅是在陳述常識,聲音就會顯得非常“先鋒”。但關(guān)鍵不在于正面駁斥和嚴厲說教,而是用柔軟的故事去包裹常識。
新聞本身應(yīng)該是支持包容與多元的事業(yè),在當下保守的社會中必然存在張力。對抗這種彌漫的敵意,也許寫一個很動人的故事,就會產(chǎn)生潛移默化的改變。故事就是傳播的最大公約數(shù),它像音樂一樣是無國界的,任何人都可以去消化一個故事中流動著的情感,但不是每個人都可以聽懂一個道理或一段評論。
我跟蹤過一個醫(yī)患矛盾事件,尋找目擊者時,發(fā)出70封約訪函,最后可能只有7個人回復,其中3個人在罵“吃人血饅頭”,但只要有一個人回復,并且愿意告知當天發(fā)生的事,甚至介紹其他人參與采訪,那這個選題就得以推進了。當下大眾對新聞行業(yè)的評價比較負面,比如做逝者相關(guān)的報道,經(jīng)常會被等同于“吃人血饅頭”,但這兩者之間的邏輯是非常遠的。
不過我想,在一堆謾罵中即使只有一個人心懷感激,這就是一個需要去做的事情。如果都不去做,難道要把這個世界讓給那些罵你的人嗎?
所以,我的方法是區(qū)分不同的聲音,聚焦可以爭取的人。那些為了流量而惡意攻擊的極端聲音,他們的認知和我完全不在一個層面,對話是無效的。我會在意并愿意花時間去回應(yīng)的,是搖擺或中立的聲音。他們可能曾被灌輸一些極端觀點,但看到文章后產(chǎn)生了困惑和思考。針對這些人多做一些解釋,就可能讓他們的認知不那么極端,甚至因此阻止一個潛在的社會悲劇。
當前很多同行朋友會提到自己的“無力感”。不過就我而言,大多數(shù)時候我都能做些什么來寬慰自己。我不期望一個報道可以解決所有問題,要放下救世主的情懷。但我足夠認同報道本身的價值,發(fā)出來和沒發(fā)出來一定是有區(qū)別的。比如寫一篇關(guān)于易被誤診疾病的報道,可能就有更多人去看病,少走一些彎路。
在現(xiàn)實生活中,記者是可以鏈接到很多資源的。在做緬北那篇文章時,我遇到一個因為缺三千塊學費而快要輟學的女孩。我把她的處境寫進文章,有很多讀者要給她捐款。后來我們聯(lián)系了公益組織去做流程化鏈接,三個小時就籌夠了她上高中和大學的全部學費。
而且,當你站到新聞共同體的角度時,你會知道你不是一個人。大家共同針對一個階段的議程在努力,有人拍視頻、有人攝影、有人寫特稿。我是比較早一批去做緬北報道的作者,稿子發(fā)出后一周時間我都在對接不同的記者,把我了解的信息交接給他們繼續(xù)去深入。
走進這個行業(yè)后,我們還會加入非常多的群聊,在這個社會網(wǎng)絡(luò)節(jié)點找到可以調(diào)度的資源。我們有記者群,大家會毫無保留地交換線索,自己沒做完的、沒辦法做的,倒在了半路上,就會把接力棒交給別人,任何一個人都可以撿起來繼續(xù)跑。還有律媒聯(lián)合群,記者在群里說有一個案件需要幫助,馬上會有律師來承接,也能給底層受訪者對接到一些援助。
現(xiàn)在身邊一些人入行后不久就說對行業(yè)感到失望,覺得“新聞行業(yè)完了”,我能夠理解。當你沒有看到那些具體的人時,你可能會懷疑、會虛無。但當?shù)卣鸢l(fā)生,你可以在記者群里第一時間獲得消息,并且看到有人在凌晨2點馬上收拾行李出發(fā),有人在群里提醒需要準備和注意什么。這種互助的過程、行動的狀態(tài)以及這些人在給我具體的希望和信念。
所以我覺得要去相信的是人,而不是任何一家媒體或某個范圍內(nèi)的行業(yè)。反過來說,不能看到行業(yè)的一些表象覺得不行了,就去否定所有的人。
記者節(jié)統(tǒng)籌 | 葉沛琪 黃柏涵 陳書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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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列統(tǒng)籌 | 吳葦菁 張欣悅
作者 | 管佳穎 牛潤哲 彭思雨
編輯 | 王熙媛
值班編輯 | 湯博磊
編委|黃柏涵 陳書揚
運營總監(jiān) | 葉沛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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