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泰爭鋒默沙東：HPV疫苗“最甜”的市場已經沒了 | 海斌訪談

本周，萬泰生物九價HPV疫苗在上海開打。

萬泰生物與默沙東在九價HPV疫苗領域競爭的序幕已經拉開。HPV疫苗對預防宮頸癌等疾病，挽救數以萬計的生命具有重大意義。目前在中國推出九價疫苗的企業只有這兩家。此前，默沙東已經獨占這個市場七年時間，拿走了利潤最豐厚的那部分市場。

現在，默沙東的代理商智飛生物已經累積了太多的庫存。萬泰生物以更低售價撬動價格敏感型市場。但現在疫苗企業的商業回報，已經越來越不明晰，尤其是那些產品尚在臨床階段的企業。擺在一些企業面前的難題在于，正在進行的二價、九價HPV疫苗臨床試驗，應該停下來嗎？

九價疫苗爭鋒

12月8日上午，國產九價HPV疫苗在上海醫大醫院正式開打。這款疫苗由萬泰生物研發，是全球第二款九價HPV疫苗。這款疫苗定價499元，9-17歲女性全程僅需2劑，18-45歲女性需接種3劑。

女性宮頸癌通常由HPV感染引起，HPV分各種亞型。九價疫苗則意味著可預防9種HPV型別感染引發的宮頸癌等疾病。

全球首款九價HPV疫苗來自默沙東，它于2018年在中國獲批上市。在萬泰的九價疫苗進院之前，上海醫大醫院等國內機構為消費者接種的都是默沙東的九價疫苗佳達修。

默沙東疫苗在中國上市之初，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內一針難求。比如，兩年前上海醫大醫院每月接種疫苗的人次可達2000例。一些女性為了早日得到防護，不惜奔波到香港打默沙東疫苗。

“此前搶打HPV疫苗的人，一是對健康很關注，第二是有錢，對價格不敏感。這部分人的市場是進口疫苗吃到的部分，類似于草莓的尖尖，最甜的那部分。”一家疫苗研發企業的相關負責人王浩對第一財經記者表示。

過去七年時間里，默沙東獨占了中國九價HPV疫苗市場。目前北上廣深四個一線城市的接種率已經不低，每個月接種人數已經自高峰期大幅滑落。比如，現在上海醫大醫院每月接種人數已經從2000例降至200例左右。

萬泰的九價疫苗此時殺進了市場，還有多少空間留給它？

“萬泰九價疫苗和默沙東九價疫苗的核心差異，一是生產技術，第二個是接種程序，第三是價格。”上海醫大醫院預防保健科主治醫師張晉漪對第一財經表示。

萬泰采用的是大腸桿菌原核表達類病毒顆粒技術，它的生產成本更低，產能更穩定。在前期臨床試驗階段，國產九價在國內已經開展了5項臨床試驗，納入了約1.1萬名中國女性。觀察到的不良事件大部分都是輕至中度，而且短期內可自行緩解。進口的默沙東九價疫苗在全球上市時間更久，積累了更長期的真實世界的保護數據；默沙東的兩針法限于9歲到14歲的女性，國產兩針疫苗適用年齡則是9歲到17歲。

張晉漪表示，在上海醫大醫院的特需門診，目前萬泰九價疫苗全套（三針）價格只有默沙東全套價格的四成左右。她認為萬泰九價疫苗上市之后，較低的價格會促進更多女性接種疫苗。比如現在默沙東疫苗正在參與各地HPV疫苗接種惠民項目，就明顯促進了預約接種量的上升。

“價格確實是很多人要考量的因素。”張晉漪說，比如15歲到17歲的女性原來需要打三針，現在國產疫苗只打兩針。她需要支付的價格就從原來的4000元，降到現在1000塊錢左右，節省3000塊錢。“很多原來嫌貴的家長可能就會考慮。所以我覺得國產疫苗的上市挺好的，一方面促進了進口疫苗的降價，另外就是可以提升宮頸癌疫苗在人群中的接種率，有效降低我國宮頸癌的發病率。”

據王浩觀察，9到45歲的上海女性接種率大概在39%到40%之間，“存量市場大概還有500萬的適齡女性”。

萬泰生物九價疫苗自從今年獲批，目前已經把產品鋪到了全國大部分省份。但整體來說，它現在在出貨量爬坡階段，默沙東疫苗暫時仍將是市場的主力。

在研企業何去何從

中國HPV疫苗市場已經有供給過剩的擔憂。

2025年第一季度，默沙東的九價HPV 疫苗共批簽發15 批次，同比下滑38%；同期，默沙東的四價HPV 疫苗無批簽發。

默沙東九價疫苗由國內企業智飛生物代理。在萬泰九價疫苗上市之際，它參與各地惠民項目實現了價格減免。

王浩認為，默沙東九價疫苗參與優惠減免，主要不是為了狙擊萬泰生物，而是為了抓緊時間清庫存。

“目前智飛應該還有一兩百個億庫存，他們壓力是非常大。”王浩說。

承受壓力的不只是手握九價疫苗的智飛生物和萬泰生物。疫苗生產企業沃森生物已經上市了2價HPV疫苗。

2022年8月，默沙東九價疫苗適用年齡擴大，從原來的16至26歲擴大到9至45歲。這給了沃森生物等企業重重一擊。

在2024年，沃森生物銷售收入較上年同期下降，且歸屬于上市公司股東的凈利潤1.42億元，同比下滑了六成。一個核心原因是，該公司的雙價HPV疫苗中標價格整體下降，而且自費接種意愿降低，該產品在自費市場的銷售持續承壓。

沃森生物在2025年的中期報告透露，HPV疫苗市場競爭環境發生變化，沃森生物委托上海立信對公司持有的HPV疫苗相關的無形資產及開發支出做減值測試，對公司存貨、應收款項、無形資產等資產計提減值準備。其中，對雙價HPV疫苗計提無形資產減值準備7629萬元。

未來命運不明朗的，還有數家企業正在研發的九價HPV疫苗。

截至2025年6月底，沃森生物的九價HPV疫苗處于三期臨床試驗階段；瑞科生物的九價HPV候選疫苗目前處于三期臨床試驗階段。王浩估計，即便最樂觀的康樂衛士，其九價疫苗上市也需要兩三年時間。

瑞科已經建立起了生產能力，在江蘇省泰州市完成了符合世界衛生組織預認證標準的HPV疫苗生產基地建設，設計產能為每年2000萬劑九價HPV疫苗。HPV疫苗基地目前處于試生產階段。

不過據瑞科生物此前所作的業績承諾，其HPV疫苗HPV疫苗應于2026年12月31日前獲批上市，最遲不晚于2027年6月30日。這意味著，它至少的疫苗上市至少還有一年多時間。

“九價疫苗還會有上升的市場空間。但是肯定不可能回到那個一針難求，大家都瘋狂去搶的地步。”王浩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