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中國一共有34個省級行政區,包含省、直轄市、自治區和特區,省份的名稱有的是歷史傳承,有的是重新修訂,從建國后一直沿用至今。
從秦朝開始,我國各省的疆域和名稱就不是一成不變的,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每個政權都會將國土劃分成若干區域,然后起個名稱,派封疆大吏鎮守。這樣可以大大減輕當權者的管理難度,有利于社會和經濟發展。
一般來說,歷朝歷代省份的名稱都比較中性、大氣,但也有個例,比如清末的太平天國運動成功后,農民起義領導者洪秀全、楊秀清就主導了一場地名革命。有一些省份和城市的名字透著荒誕戲謔的成分,頗有幾分鬧劇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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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個城市成了“妖穴”?
直隸省——隸罪省:直隸省是清政府的直接管理區,主要就是今天的京津冀地區。太平天國本身就是打著上帝耶和華的旗號來消滅清廷的,自然不能沿用清廷的稱呼。
在太平天國的教義里,清朝被一堆妖人統治,那么清朝首都北京城干脆叫“妖穴”好了,而整個直隸省都罪孽深重,所以取了一個“罪”字,叫做隸罪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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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省——蕓南省:洪秀全封建思想嚴重,他的兒子叫洪天貴福,所以禁止民間使用含有“天”“云”“貴”“福”之類的字眼。
云南的“云”就被強行加上了草字頭,不過這樣也有一個好處,蕓是一種香草,不但通體潔白,還能夠散發淡淡的幽香,很符合拜上帝教“潔癖”的要求。
貴州省——桂州省:跟云南省相似,因為要避諱“貴”字,所以給改成桂林的“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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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縣——尚海縣:1291年,元朝在此設立上海縣,在1927年之前,一直屬于江蘇省管轄。
上海縣的改名自然也是為了避諱代表高高在上的“上”字,所以取了個同音字代替。
廣西省(未改):太平天國的發源地就在廣西,史稱金田起義。1844年,馮云山、洪秀全在桂平紫金山區建立拜上帝教。1850年7月,洪秀全發布團營令,各地拜上帝會眾1萬多人聚集金田起義,全體將士蓄發易服,頭裹紅巾,并于平南思旺和金田附近的彩村江兩次大敗清軍。所以廣西是洪秀全的發家之地,所以保留原來的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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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省——奉添省:清朝時期,奉天就是沈陽,1644年以前清朝政府所在地,奉天省就是遼寧省。奉天就是奉天承運的意思,代表清朝皇帝是奉上天之命統治國家的。
作為一心推翻清朝統治的太平天國來說,這個名字是非改不可。將“奉天”改為“奉添”,意思是給天父上帝增添福氣,徹底替換了原有的儒家帝王色彩,賦予了深刻的拜上帝教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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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龍江省——烏隆江省:黑龍江是滿族發家的“龍興之地”,也是清朝的龍脈所在,太平天國自然要起個帶有貶義的名字。黑龍一聽就很威武雄壯,那就把“黑”改成“烏”,檔次瞬間就下來一大截。
而且項羽當年是烏江自刎,烏江也有英雄落幕的意思,暗指清朝霸業已經到了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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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蘇省——蘇福省、浙江省——浙江天省:蘇浙兩省放在一起說,是因為他們有共同之處。從古至今,中國都流傳著“上有天堂,下有蘇杭”這句名言,這里以平原為主、水網密布、河運發達,一直都是中央的錢庫糧庫,也是太平天國的核心統治區。
所以,這兩省的改名沒有文字避諱,“福”“天”都可以用,因為在洪秀全看來,這就是天國的領地。
同時,南京城作為太平天國的首都,也改名為“天京”,和北京城改為“妖穴”形成鮮明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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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些比較小的地名,洪秀全也沒放過,比如浙江慈溪縣,慈溪的名字起源于東漢董黯“母慈子孝”的典故。
董黯幼年喪父,母親一個人將他拉扯大,非常辛苦,后來母親患了重病,董黯開始承擔起家庭重擔,照顧母親。
因為母親想喝老家的水,董黯就挑著扁擔來往40多公里給母親擔水。一路上他竟然沒有換過肩膀,因為董黯認為目光始終能看到的這一擔水才是潔凈的,必須給母親喝眼前的這擔,后面那擔不能喝。
喝了兒子辛苦挑來的故鄉水,董母的病竟神奇的一天天好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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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黯家的鄰居叫王寄,是典型的富二代,整天游手好閑不務正業。有一天王母和董母聊天,講到各自的兒子,王母是越聽越覺得羞愧,直罵王寄不孝。兩個母親的談話恰好被回家的王寄聽到,這人心胸狹隘,記恨在心。
不久后的一天,趁董黯出門,王寄就跑到董黯家里,將董母羞辱毆打,剛剛大病初愈的董母哪受得了這個折騰,沒過幾天就死去了。董黯從母親口中得知事情原委,恨得牙根癢癢,當場就要提刀報仇,但董母勸他不要這么做,王寄雖然混蛋,可是他的母親也不容易,不要讓無辜的人受到傷害。孝順的董黯不忍在母親最后的時刻忤逆,只得答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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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董黯不是不報仇,而是在忍辱負重,等待時機。沒過幾年,王母也因病去世了,待王家喪事料理完畢,董黯立刻一刀斬殺了王寄,并砍下了他的頭顱來到母親墳旁。此刻,多年的痛苦、壓抑化作淚水噴涌而出,和天國的母親促膝長談一番后,董黯找了一根繩子將自己綁縛起來,主動到官府投案自首。
董黯的事情被漢和帝聽說后,非常感動,他下旨赦免了董黯的罪,還要召他進宮做官。不過董黯表示自己不想當官,只想做個普通人,陪伴在母親身邊,漢和帝答應了,還給他終身俸祿,從此董黯回到老家隱居,死后葬在溪南劉家塔村外森林岙北首老鼠窩山山腰。后來人們就把大隱溪叫做慈溪,并用慈溪來命名這座縣城。
儒家最重視孝道,倫理綱常,但在拜上帝教洪秀全看來,這些東西都不值一提,所以他將慈溪縣改為“義縣”,取“天父義氣”的意思,強行摧毀了當地的文化符號,一刀斬斷了歷史文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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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天國改名鬧劇為何注定失敗
從1851年開始,太平天國的統治僅僅維持了13年,1864年,隨著太平天國首都天京陷落,這場由農民階級領導的反清反資本主義侵略起義,終以失敗告終。
太平天國運動是中國農民起義戰爭的高峰,只可惜因為領導者文化水平太低,認知能力和統治能力都不足以維持一個國家的長治久安,注定淪為一個短命的政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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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太平天國運動的落幕,被改的亂七八糟的地名紛紛回歸清朝原有的名稱。回過頭來看,太平天國地名改革之所以失敗,有以下幾個重要原因:
第一,命名太過隨意。地名的形成往往歷經千百年的演變自然形成,凝結了地理、歷史、文化、民俗等多元信息,并不遵從某個人或團體的意志。太平天國的改名則完全由幾個農民領袖個人好惡決定,毫無科學性和文化延續性,民間認同感幾乎為零。
第二,強烈的違和感。將極端宗教化的名稱,比如“天”“福”“義”強行套在地名上,強行政教合一,不符合中國人的認知習慣。要知道中國人一直沒有什么統一的宗教信仰,可以說什么都不信,也什么都信一點,你強行讓所有人都信奉和認同你的教義,難度極大,時間越久,負面作用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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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低級審美趣味。洪秀全的拜上帝教講究非黑即白,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在起名方面就能體現出來。北京、天津改成“妖穴”“添津”,充滿了孩童的詛咒和賭氣,完全體現不了一個大國領導人的氣度和胸襟,這種人也許能夠僥幸得到天下,卻注定守不長久。
第四,紙上談兵,難以實踐。太平天國一直在戰爭狀態,政令不暢,很多地名更改只存在官方文書和地圖上,可能民間很多人并不知曉。這種紙上談兵的地名改革,本身就是一場鬧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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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名是人民生活的一部分,所謂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人們對自己生活居住的地區都有深深的文化認同感和地域歸屬感。無論身在何處,國人都以提到自己老家的名字、特色為榮,太平天國這種強行把自己主觀認知注入地名,完全背離了人民群眾的情感認同,更是加速了自己的滅亡。
太平天國運動也不是算徹底失敗的,洪秀全、楊秀清等人代表農民階級反帝反封建反資本主義的精神依然值得肯定,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敢于斗爭,拿起武器捍衛自己的權利,既是農民戰爭,也是帶有舊資產階級民主革命性質,為將來的辛亥革命埋下了伏筆。
太平天國勝利后,洪秀全等人頒布了《天朝田畝制度》,確定了“凡天下田,天下人共耕”的綱領性文件。這對于長期被剝削壓迫的農民階級來說,具有里程碑的意義。但是過于烏托邦式的平均主義,在當時那種生產力條件下,完全不合時宜,也沒有真正推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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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天國運動與地名改革,是一場由文化自卑與宗教狂熱交織而成的歷史鬧劇。它產出的那些滑稽可笑的地名,像一面哈哈鏡,扭曲地映照出這個政權的核心特質:既有反抗壓迫的革命性,又有濃厚的蒙昧主義、反智傾向和空想色彩;既想打破一個舊世界,卻又沒有能力建立一個真正文明的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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