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悲憤涌上老板的心頭,他抱著24k金的鼓槌跑到社交媒體的鳴冤鼓下面,擊鼓鳴冤!老板是做過大事的人,敲鼓的聲也特別大,吃瓜群眾紛紛湊上來聆聽冤情。
老板講了半天冤情,吃瓜群眾們沒有聽出老板的冤屈,竟個個感覺自己才是那個冤大頭。
他們圍上去踢翻了鳴冤鼓,鳴冤的老板被壓在鼓下。他們是一個月前的張黎剛,當下的賈國龍。
被壓在鼓下的老板,嘴還在說,腿還在蹬,手里還揮舞著那根24k金的鼓槌。
看著他們掙扎的樣子,圍觀群眾們百思不得其解,“這倆老板有什么臉擊鼓鳴冤啊?看看自己冰柜里去年的羊腿,保質期兩年的西蘭花,想想基礎體檢查不出癌癥,抱著金鼓槌在家在家偷著樂得了”。
這倆老板為什么不在家偷著樂?
大概,他們是有這樣一種心態的——我已經是這個行業里,良心閃閃發光的人了,憑啥挨罵?
張黎剛公開講過,行業里的其他體檢機構抽了血直接扔掉,上崗體檢的人是假醫生。
我看過愛康國賓剛上市的時候,張黎剛接受采訪,還特意舉了個腫瘤檢測的例子說,“體檢腫瘤標志物檢測,全球最好的試劑是羅氏的,一項測試是幾十塊錢,國內很多體檢中心使用的國產試劑幾塊錢。去年國內采購羅氏腫瘤標志物試劑最多的是301,第二位就是愛康國賓”。
如果張黎剛說的是真的,大概也能理解,愛康國賓被指控沒有檢測出癌癥的時候,他心里的不平衡。
“看看同行們吧,我都快被自己金子般的心靈晃瞎了”。
賈國龍在最新的采訪里,說了這樣一段話,“消費者對預制菜有很多誤解,覺得預制菜是洪水猛獸,是黑科技、狠活兒,有很多添加劑。其實很多預制菜反而一點添加劑都不用,尤其防腐劑,直接通過零下18度冷凍,冷凍鎖鮮是最好的技術”。
賈國龍說他干過37年的餐飲,相信他見過無數耗子安家的后廚,蟑螂就在切墩兒的廚師邊上散步的菜板,回爐的過期食物。
跟后廚油鍋里千年不換的老油比,賈國龍可能真心是覺得,保質期兩年的西蘭花,不是什么大事兒,甚至是某種工業化標準化帶來的進步。
老板們覺得,“我已經快冤死了”,與群眾們覺得,“活兒干成這樣,你有什么臉喊冤”之間,這個落差到底是怎么分開的?
是從大家對于商品世界的理解那兒,分開的。
商品世界對消費者意味著啥?意味著一種安全感,我們有這樣一種幻覺——只要我愿意付費,每個問題,都能找到專業的甚至完美的解決方案。
直到某一天,某個行業里看似最專業的一家,忽然站出來說了一些話,你湊上去一聽一看,心里一驚,我靠這非常敷衍啊,根本不完美呀,花錢沒有買到我想象的安全感啊。
我們這種反彈的情緒越是強烈,越意味著我們相信商品應該提供解決方案的安全感,是我們生活的基礎框架之一。
可是商家認為他們自己應該提供的是什么呢?或者說,他們提供的商品本質是什么水平呢?
大家不妨想想自己工作的公司,做過多少荒謬的決策,奔跑著多少個危險的項目,能不能提供有安全感的解決方案。
輿論會批評張黎剛和賈國龍的傲慢,可是如果往深里想一想,這個傲慢的基礎是啥?會不會是他心里清清楚楚的他跟同行的對比。
這個問題里,最大的問題,是你覺得非常有問題的那個頭部商家,認為他自己已經做的沒有任何問題了。
最后,說下鍋氣這個事兒。
我很喜歡一家后安粉店,是那種特別煙火氣的店,能吃到鍋氣的,它是我的寶藏餐廳,直到有一天,我看到老板徒手抓耗子,又進去盛粉,動作一氣呵成。
我不喜歡西貝,除了分量少,還因為哪怕吃飽了之后,也總覺得欠了點兒啥。但是今年家里人住院,醫院的飯實在不想吃的時候,我點了西貝的外賣,當時下意識覺得那玩意兒起碼是干凈的。
現實就是,我們所在的那個“提供各種解決方案”的商業世界里,普遍也就是提供這個水準的解決方案了。沒有幾家公司經得起現在西貝面臨的細看。
如果大眾覺得自己拆開了一個黑箱,它可能已經是這個行業里算干凈的角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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