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永謀：我從MOM學到書生本分和赤子本心 | 北理工新時代現代組織創新發展論壇發言

*中國人民大學吳玉章 講席教授劉永謀首發于微信公眾號，保留一切知識產權，侵犯必究。這是9月20日在MOM（ 北京理工大學 現代組織管理研究中心）的發言。

今天參加MOM成立25周年的總結紀念論壇，心潮澎湃，有很多話想說。可俊鵬交代我只有五分鐘時間，所以來前仔細想了想：我在MOM、從侯光明先生身上究竟學到了什么？

我是MOM的博士后，聯系不如中心研究生們緊密，前后也就兩年多的時間，期間調回母校人大。如先生剛剛所說，MOM注重研究的跨學科和學術的經世致用，這也是我博后進站在知識方面的原因。尤其希望拓寬自己的學術視野，文理工管最后這個“管”，我是在MOM學的。

但是，真正讓我印象深刻、終身受用的，是先生身上學到的兩點：書生本分和赤子本心。

侯先生始終牢記學者的根本，勇攀學術高峰。他一直是教師和行政“雙肩挑”，我讀博后時他是北理工副書記，后來是北影的書記。各種人事非常繁忙，名利權位環繞，可謂千帆過盡，但他始終記得自己是個學者、是個老師，把學問學生的事情看得最為重要。比如MOM中心，不客氣地說，很多領導干部搞個研究機構也就是占個地玩兒，像侯先生這樣堅持搞25年，一直出成果、出人才，非常罕見。

我調回母校后，一直牢記書生本分，不摻和行政的事情，安心搞學術、帶學生。今天可以向MOM匯報，沒有給MOM丟臉。當然，母校人大也對我很好，一直給予愛護和認可。記得當年評全國優秀博士論文時，據說有位老先生說了一句：中國還是需要幾個讀書種子的，于是把正選名額給了我。一直以此激勵自己，做個讀書種子，這是我守住的初心。

所謂赤子本心，說的是侯先生的人格魅力。他見的人多，經的事多，不管什么人、什么事，都是赤誠相待。不管是多大的領導，還是普通的學生，他從來都是一視同仁，熱情溫暖，寬厚對人。剛才菲娜說侯先生是工作上的細致認真的“處女座”，我覺得他是“光明座”，光明磊落，坦坦蕩蕩。對待MOM的學生，他更是知識傾囊以授，私事公事竭力幫助。

我在人大效法“光明座”，簡單、純粹地處世。就像剛才光明師所說：眼中有風景，心中無是非。很多人覺得社會很復雜，做人很復雜，我一直活得很簡單：光明磊落、正大光明，赤子之心處世，活得有益他人、有益單位、有益社會。

我博士論文做的法國哲學，回到單位先是研究新科學哲學。后來覺得學問還是要關照現實，開始研究技術治理問題，提出一套有限技治理論。現在很多人迷信用計算機、用AI、用人臉識別控制社會，這里面問題很多很大，有限技治理論與之相關。

這兩三年來，我研究智能革命和AI哲學倫理學。AI風起云涌，整個社會都很焦慮，哲學應該予以回應。我策劃“AI時代三部曲”：《智能革命后的世界：AI與人類社會的命運》宏觀分析，《AI性別：日常生活的智慧躍遷》微觀考察，下面要寫的第三部《AI與人性：AI時代的人心及其安頓》回到哲學的根本問題即人的問題。我覺得，未來最大的問題是人的機器化。現在已經出現人的身體和精神的機器化癥狀。

如今社會普遍焦慮內卷躺平，生活無意義感籠罩，我覺得這是哲學家必須面對的時代大問題，必須在新科技發展的宏觀背景上予以回應。從某種意義上說，整個時代的價值需要在智能革命的基礎上予以重構。離我退休還有幾年，即使是退休之后，我想在我做完AI研究之后聚焦的這個問題。

新科技高速發展，很快人類壽命——很可能就我們這一代人——就會突破100歲，預期壽命會超過“二甲子”。我們想搞一套全新的哲學“面向二甲子的人生智慧”，重新來定位和回應哲學的基本問題。所謂夏蟲不可語冰，活一日一夜的夏蟲的哲學，怎么能跟活六七十歲的人的哲學一樣呢？同理，歷史上平均壽命三四十歲的人的哲學，怎么能和期望活到120歲的人的哲學一樣呢？我們需要全新的哲學，我和我的同道希望能搞一場新哲學運動，來回答時代的提問：AI時代為什么活著，有什么價值？

比如，60歲到90歲我稱之“樂活期”，要尋找自己的本心。傳統的三階段人生，即頭30年為準備工作而學習、再30年工作、最后30年為上班的人做輔助如帶孩子，完全以工作作為人生意義的唯一基準點價的值觀，已經不適應AI時代。樂活期的人生，應該從工作中徹底解放，關照自己，想一想自己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存在。不要做一世人，不知道人是什么。不要做一輩子自己，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哲學家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只有這個腦子、用思想來回饋社會，實現自己的價值。我覺得，我們要做的事情，對于整個社會都是有益的。這就沒有辜負MOM和侯先生的培養和提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