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
作者 王永利
石階染上霜降的寒涼
楓葉紅了，如火焰
染紅了西山群峰
數片脫落的葉子在飄 不是飄
是許多年褪色的信箋
終于垂向花崗巖的碑石
你依然保持挺立的姿勢
守望日月 等待誰
來取走這山林里積存的寂靜
那夜的月光太冷
流星如雨劃破夜空
霧氣打濕你單薄的衣襟
你攥緊情報，像攥著千萬人的黎明
"我不能讓同志們白白犧牲"
這句話，沒來得及說給風聽
就化作了海峽上的流嵐
那些數字燙穿了晨霧：
七十三枚彈孔
十五封未寄的家書
你有數不清未了的心愿
都凝結成霜
凍痛了所有親人的心
此刻松針在落 輕輕
替你計數未寄出的長夜
獄中你為女兒縫的布鞋
來不及繡花 昂首走上
昏暗血腥的刑場
鞋底沾著黎明前的露水
如今墓前的花常換
有人帶來你愛的茉莉
風兒輕輕撫過碑上的名字
像撫過你未織完的毛衣
未送的書包，未赴的歸期
——原來最烈的信仰里
藏著最軟的惦記
而楓葉靜靜紅著
如你心中燃燒的火焰
簽下血色的印章
那些被火吻過的密語
它們漸漸長出
與你相似的堅韌
在每道晨曦的針腳里
溢彩流金
晨光來洗你石上的名字時
我看見火中涅槃
鳳凰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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