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棣地名新論

與無棣的陳俊老師同處一歷史群，一日看到無棣人文公眾號所載陳老師文章《“無棣 ”說自我見》，所見高論頗有啟發，但也不能認同無棣來自“無堤”之論。不揣自己的淺薄，寫成本文。就當是為無棣的歷史文化加一塊半頭磚吧。
山東省無棣縣，作為縣名始置于隋開皇六年（公元586年），這是沒有任何疑問的。無棣一名，始見于《左傳-僖公四年》。但是，左傳中的無棣是否就是山東北部的無棣呢？酈道元同志把他的疑問如實記錄了下來。
首先看《左傳》 ,管仲對曰:昔召康公命我先君大曰

再看《史記》：
太公至國，脩政，因其俗，簡其禮，通商工之業，便魚鹽之利，而人民多歸齊，齊為大國。及周成王少時，管蔡作亂，淮夷【正義】：孔安國云：“淮浦之夷，徐州之戎。”畔周，乃使召康公【集解】：服虔曰召公奭。命太公曰：“東至海，西至河，南至穆陵，北至無棣，【集解】：服虔曰：“是皆太公始受封土地疆境所至也。”【索隱】：舊說穆陵在會稽，非也。按：今淮南有故穆陵門，是楚之境。無棣在遼西孤竹。服虔以為太公受封境界所至，不然也，蓋言其征伐所至之域也。五侯九伯，實得征之。”【集解】：杜預曰：“五等諸侯，九州之伯，皆得征討其罪也。”齊由此得征伐，為大國。都營丘。
接下來，請看《水經注》酈道元同志對無棣方位的疑問。

又東屈而北出，又東轉，逕苑鄉故城南，又東南，逕高城縣故城南，與枝瀆合。瀆上承無棣溝，南逕樂陵郡西，又東南，逕千童縣故城東。《史記·建元以來王子侯者年表》曰：故重也，一作千鐘。漢武帝元朔四年，封河間獻王子劉陰為侯國。應劭曰：漢靈帝改曰饒安也。魏滄州治。枝瀆又南東屈，東北注無棣溝。無棣溝又東北，逕一故城北，世謂之功城也。又東北，逕鹽山東北入海。《春秋·僖公四年》，齊、楚之盟于召陵也，管仲曰：昔召康公錫命先君太公履，北至于無棣。蓋四履之所也。京相璠曰：舊說無棣在遼西孤竹縣。二說參差，未知所定。然管仲以責楚，無棣在此，方之為近。既世傳以久，且以聞見書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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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造成這種地名南北遷移的原因何在呢？
古時地名，因侯國徙封、郡縣僑置、朝代更迭，造成地名的南北東西遷移是很常見的。現代的人可以望文生義，古代的人也可以的。造成對《左傳》中無棣地望理解錯誤的人，我認為是東漢的服虔同志和西晉的杜預同志。請看杜預對左傳的注解。

西至河、東至海都是好解釋的 ，也沒有任何誤解。對于北至無棣和南至穆陵，到底是齊國的邊境，還是周朝授權征伐的四至，這是存在疑問的。服虔和杜預同志理解為齊國的邊境。
無棣一名，可謂久遠。姜太公的征討四至，左丘明先生作了記載，后代又產生了誤解。無棣在周代時是周朝的北境，有人誤解為齊國的北境。令人敬佩的酈道元先生如實記載了疑問。也許有一種可能，管仲北征山戎、無終等，把無棣這一北方小國連人帶名遷到了齊國北境。也許有一種可能，溝名，是秦漢后人附義《左傳》邊境的命名，可以說是先有溝名，后有名縣。中華先賢姜太公他老人家無論如何想不到，無棣地名由周朝的邊境向南遷移八百里為齊國的邊境，三千多年了，人們還在爭論。

作者：學軍，北京主任律師，著有多篇歷史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