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蘭人把“家丑”寫成郵件,抄送全世界。安世半導體總部一句“恢復供應鏈”,像把刀子直接亮給中國同事:再不給貨,大家一塊熄火。沒有咆哮,沒有摔杯,比吵架更刺耳的是那句“請按全球管理指令辦”——翻譯過來就是:別再偷偷自己玩。
有人把這場戲比作日企“公開逼宮”的老套路,其實更像跨國婚姻里一方突然把微信聊天記錄甩到家庭群:誰對誰錯不重要,先讓親戚們評評理。總部選公開信,不是不懂中文,是內部郵箱已經回不到“已讀”。當上海、深圳、東莞的倉庫持續“系統延遲”,荷蘭人只剩一條廣播頻道:把缺芯的焦慮甩給媒體,讓輿論替他們敲門。
中國團隊不是第一天“慢半拍”。去年Q4開始,本土車廠追產能追得冒煙,安世中國的銷售一邊陪客戶熬夜,一邊把總部給的配額悄悄往后排。理由很樸素:先救眼前這條產線,總部要的數據可以“下周補”。下周復下周,荷蘭的Excel終于全紅,全球排產像多米諾一樣一路歪到墨西哥。總部發現,再溫柔下去,自己會被寫進客戶們的“黑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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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有了這封“溫柔通牒”:我們仍愿對話,但請按我的節奏。看似妥協,實則最后通牒——再談不攏,下一步就是換掉中國區關鍵崗位,或者把物流節點遷出大陸。跨國公司最冷酷的地方在于:總部可以愛中國市場的增速,也愛中國經理的執行力,但當兩者沖突,他們永遠選“先讓機器不停”。
有人替中方喊委屈:客戶要現貨、海關要證明、園區要防疫三連,總部還要“按流程”。三頭受壓,換誰都得先斬后奏。可總部算盤更硬:如果每個區域都“先救自己”,全球庫存直接爆表,缺芯變成囤芯,價格雪崩,最后誰都活不好。安世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拉扯,2019年疫情初期他們也互相寫信,只是那時還能靠視頻會議抹平;三年過去,屏幕里的笑容越來越淡,郵件的字數越來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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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微妙的背景藏在海關編碼里。安世在華工廠出口的MOSFET,部分被劃入“敏感技術”清單,審批周期從兩周拉到兩個月。總部擔心,一旦中國分公司把產能鎖在國內,海外客戶轉單只是時間問題。公開信里那句“確保供應鏈暢通”,其實也在暗暗喊話:別把 geopolitics 做成庫存周轉的借口。
事情走到這一步,雙方都沒什么高招。中國團隊再硬核,也不敢把“不給貨”寫在OKR里;總部再生氣,也不能把核心產線一夜搬去越南。大概率結局是各退一步:總部給更多實時報價權,中國團隊把排產系統向荷蘭開放白屏,每天刷新庫存,像兩只刺猬靠近取暖,一邊扎一邊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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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看客們別把這場沖突當熱鬧。芯片短缺最嚇人的地方不是“買不到”,而是“不知道下次買不到的是誰”。安世的公開信像一根亮黃的警示燈:全球化這臺精密的鐘表里,只要一顆螺絲開始講方言,整塊表都會走慢。今天被拿到臺面上的是安世,明天可能是任何一家把工廠放在亞洲、把錢放在歐洲、把客戶放在美洲的公司。
至于那句“不是你們說開始就開始,想結束就結束”,其實對兩邊都適用。供應鏈的多米骨牌一旦推倒,沒人能挑一張喊停。荷蘭人寫了封郵件,中國人看了,世界在等下一批貨——故事到這兒,真正的主角不是誰對誰錯,是時間:誰先讓機器重新哼起24小時不停的嗡嗡聲,誰就能寫下一段注腳。其他的,都是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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