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尋太行山下的千年文明:趙州橋的守護與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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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車駛出華北平原的晨霧,石家莊的秋陽便暖融融地灑在窗上——不是地理課本里“華北重鎮”的刻板印象,是趙州橋的石縫里鉆出的秋草,是秦皇古驛道的車轍印盛著晨光,是嶂石巖的丹崖映著流云,是滹沱河的晚風拂過蘆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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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的行腳像觸摸一塊浸著太行氣息的老石頭,每處風景都藏著光陰的重量,在當代人的掌心靜靜溫熱。這里沒有浮夸的景致標簽,只有護橋人的卷尺、守道者的油燈、山民的柴刀,把千年的文明密碼,織進了日常的煙火紋理里。
趙州橋:晨光里的石拱與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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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破曉,洨河的水汽還沒散盡,我已跟著橋體保護員老李往趙州橋的方向走。他的帆布包里裝著軟尺和放大鏡,鞋面上沾著洨河的濕泥:“要趁日出前看橋,晨霧裹著石頭的紋路,能看見隋代工匠的心思,這橋藏著老祖宗的智慧,得慢慢品。”老李的指關節磨得發亮,掌心嵌著洗不凈的石粉,那是守護這座古橋三十年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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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中,趙州橋的圓弧石拱在洨河上漸漸清晰,橋身的龍雕在薄霧里若隱若現,欄板上的花紋雖經千年風雨,仍能辨出流暢的線條。“這是世界上最早的敞肩石拱橋,比歐洲早了一千多年,”老李停在橋拱下,指著券洞間的空拱,“以前汛期水大,這些空拱能分洪,現在還管用。”洨河的水在橋下靜靜流淌,遠處的田埂上傳來晨耕人的腳步聲,老李忽然掏出軟尺:“你看這橋身弧度,隋代工匠沒計算器,全靠經驗拿捏,千年都沒變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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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升起時,霧色漸淡,陽光穿過橋洞在水面投下連環的光斑。老李帶我走到橋面上,指著那些深淺不一的凹痕:“這是古時候車輪軋的,最深處有一尺多,見證了‘車同軌’的歷史。”他從包里拿出鬃毛刷,輕輕拂過石縫里的塵土:“每天都要清理,還要監測石縫的變化,這石頭看著硬,其實脆得很。”不遠處,幾位建筑系的學生正對著橋體寫生,老李笑著說:“現在來學古建的年輕人多了,這橋的智慧就傳得下去。”我摸著橋身溫潤的青石,忽然懂了趙州橋的美——不是“天下第一橋”的名號,是石拱的穩、匠人的巧、守護的誠,是石家莊人把千年的營造智慧,藏在了洨河的晨光里。
秦皇古驛道:正午的車轍與堅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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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趙縣驅車西行,井陘的秦皇古驛道已在正午陽光下鋪開。驛道管理員老周正坐在石板路旁的涼棚下記錄數據,他的筆記本上畫滿了車轍的示意圖:“來得巧,這時候光線正好,能看清秦時的車轍印,這道藏著華夏的通途故事,得慢慢品。”老周的草帽沿磨出了毛邊,手上的手套沾著山土,那是守護這條古道二十五年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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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青石板鋪就的驛道往里走,路面上兩道深深的車轍像凝固的河流,延伸向太行深處。“這道比羅馬古道還早一百年,是秦始皇修的馳道,”老周指著車轍旁的蹄印,“以前這里馬嘶車鳴,是燕晉通衢的要道。”正午的陽光照在石板上,泛著古銅色的光,他忽然蹲下身:“你看這石板的紋路,是天然的防滑設計,那時候的工匠比我們想得還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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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驛道的關隘處,老周指著殘存的夯土墻:“這是古時候的戍邊崗哨,墻根的基石還是秦時的原物。”他遞給我一碗涼茶水:“用山泉水泡的,以前驛卒趕路就靠這個解渴。”不遠處,幾位徒步愛好者正沿著驛道前行,老周說:“現在來走古道的人越來越多,大家都想摸摸這‘車同軌’的見證。”路邊的酸棗樹上結滿了紅果,老周摘了一顆遞給我:“這果子在古道邊長了千年,還是老味道。”午后的風帶著山棗的甜香吹過,我摸著車轍里光滑的青石,忽然懂了古驛道的美——不是“三大古道”的光環,是車轍的深、石板的涼、守護的韌,是石家莊人把千年的交通文明,藏在了太行的正午時光里。
滹沱河生態區:暮色的蘆葦與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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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井陘返回市區,滹沱河的暮色已漸漸濃了。河道管理員張姐正帶著志愿者清理岸邊的雜物,她的馬甲上印著“守護母親河”的字樣:“來得巧,落日時的蘆葦蕩最有意境,夕陽會把河水染成金紅色,這河藏著城市的新生,得慢慢品。”張姐的褲腳沾著蘆葦屑,手上的鐵鍬磨得發亮,那是守護滹沱河二十年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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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河邊的步道往里走,千畝蘆葦在晚風里輕輕搖曳,幾只水鳥掠過水面,激起一圈圈漣漪。“以前這河又臟又臭,岸邊全是垃圾,”張姐指著遠處的親水平臺,“這二十年我們種蘆葦、修濕地,現在水干凈了,候鳥都來這兒過冬。”暮色中的風帶著水汽,她忽然指向河中央的小島:“那是我們人工修的鳥島,現在成了白鷺的樂園,以前想都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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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生態區的廣場上,幾位老人正帶著孩子放風箏,旁邊的石凳上,賣欒城草莓干的大姐正給游客裝零食。“張姐,今天水又清了不少!”賣草莓干的大姐笑著打招呼。張姐擦了擦汗:“現在大家都自覺護河,垃圾越來越少,這河就越來越美。”她遞給我一瓶瓶裝水:“這是處理過的河水,現在我們的自來水都有它的功勞。”不遠處,一群學生正在老師帶領下采集水樣,張姐說:“從小培養他們的環保意識,這河的未來才更有盼頭。”夕陽沉入地平線,岸邊的燈光漸漸亮起,我摸著蘆葦光滑的稈子,忽然懂了滹沱河的美——不是“生態樣板”的標簽,是河水的清、蘆葦的軟、生活的暖,是石家莊人把城市的新生希望,藏在了暮色的河岸邊。
嶂石巖:星夜的丹崖與純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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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市區驅車南行三小時,嶂石巖的星夜已鋪滿天際。山民老鄭正坐在山頂的觀景臺旁整理山貨,他的竹籃里裝著剛采的野生木耳:“來得巧,今晚天氣晴,能看見銀河掛在丹崖上,這山藏著太行的魂,得慢慢品。”老鄭的臉上帶著山風的痕跡,肩上的扁擔磨得發亮,那是守護嶂石巖三十年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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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觀景臺的石階往下走,山間的松柏帶著清冽的香氣,遠處的丹崖在星光下泛著暗紅光暈。“這是嶂石巖地貌,和丹霞、張家界地貌并稱三大砂巖地貌,”老鄭指著遠處的回音壁,“那地方喊一聲,回音能傳好幾遍,是天然的聲學奇跡。”星夜的月光照在石階上,泛著淡淡的銀輝,他忽然停下腳步:“聽,是山雀的叫聲,以前亂砍樹的時候,這些鳥兒都見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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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山腳下的木屋旁,老鄭的老伴正煮著南瓜粥,香氣飄滿了小院。“這南瓜是山上種的,不打農藥,”老鄭給我盛了一碗粥,“就著腌辣椒吃,是山里人的家常飯。”他翻開墻上的護林日志:“每天都要巡山,記錄樹木和動物的情況,這山就像我們的家。”不遠處的帳篷區,幾位攝影愛好者正拍攝星空,老鄭說:“他們都喜歡來這兒拍星星,因為這里沒有光污染,能看見最干凈的夜空。”深夜的山風帶著涼意,我捧著溫熱的南瓜粥,忽然懂了嶂石巖的美——不是“國家級景區”的頭銜,是丹崖的雄、山林的密、山民的純,是石家莊人把太行的本真風骨,藏在了山巔的星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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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程的列車駛離石家莊,窗外的太行山脈漸漸隱入夜色。五日的時光里,我沒追過喧鬧的人潮,卻在趙州橋的石拱上觸到了隋代匠心,在秦皇古驛道的車轍里讀懂了千年通途,在滹沱河的蘆葦蕩中望見了城市新生,在嶂石巖的星空中摸到了太行風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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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石家莊的美從不在地理的注解里,而在當代人的生活中——是古橋前的鬃毛刷,是驛道旁的涼茶水,是河岸邊的垃圾袋,是山巔上的南瓜粥。這些藏在晨光、正午、暮色與星夜里的堅守,才是石門最動人的底色,也是這次漫記里最珍貴的行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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